薔薇

熱氣拂耳, 倪薇眼睫輕，洇出一滴淚, 視線變得尤為清晰。

謝懷雋朗深邃的面龐逐漸象化, 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和。

倪薇心沒那麽糟糕了，大概出于被關心的緣故，忽然又覺得好委屈好難過, 尤其是聽見他那句話。

這讓又有了造作的資本，可以越界的餘地。

倪薇吸了吸鼻子，小聲問：“那你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 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謝懷雋嗯了聲：“消息太多，沒能顧上你，是我的問題。”

“之後我也給你打電話了，你不想接。”

倪薇稍稍摟茶，聲音悶悶的：“那你也不想想為什麽我不接。”

謝懷雋聲音放緩：“我想了, 我知道你在生氣。”

這條街上并非只有他們, 謝懷雋穿著得, 一派英作風, 更別說邁赫還停在路邊，過路人想不注意都難。

謝懷雋沒催，但倪薇不是那種不識趣的人, 眼看街邊人越來越多，抿了抿，問：“……那你在哄我嗎？”

謝懷雋略略頷首，想到什麽, 又說：“抱一下。”

這是之前索要的安方式, 謝懷雋記得，也做過承諾。

他肩寬高挑, 兩手按著的肩膀，從特定角度來看，跟擁抱沒什麽區別。

倪薇臊得不行，不在想，其他人會不會誤會他們是呢，畢竟今天穿得幹練齊整，看起來應該很多了。

倪薇心裏鼓著勁，語氣仍舊低微：“我現在才不想抱，還有……這個茶，你不會不允許我喝吧。”

謝懷雋把著的臂膀起，看眼懷裏的茶，默不作聲地提攜起塑料袋：“不會。”

倪薇哦了聲，由著他幫忙提取，分量十足十沉重的茶，在他單手拎著的況下，居然看上去小巧正常了許多。

倪薇不語，知到謝懷雋虛虛挽著後背時，不聲湊近了些，小聲嘟囔：“我可不是那麽好哄的，謝懷雋。”

的話語落在空氣裏，輕而易舉就會被風吹散，謝懷雋沒法，只好彎腰側耳去聽。

倪薇稍稍擡頭，鼻尖就能到他朗的面龐，目上移，還能看見他鼻梁上的眼鏡架印，眼底的淡淡烏青。

一時出神，謝懷雋嗓音平淡，將思緒拉回：“那就哄到好為止。”

話音甫落，視線彙在一起，他晦暗深邃的眼眸呈深棕，清明灼熱，又在下瞬偏過頭，將車門拉開。

在他的攙扶下，倪薇乖乖上了車。

謝懷雋從另一側上來，茶順手安放在他們之間的扶手上，又變回那副笨重龐大的模樣。

倪薇看了眼，忽然沒了喝茶的心思，回味裏的甘甜，還有些發。

在天上飛了將近十個小時，哪怕可以閉目養神，估計也很難熬，但倪薇上了車後，謝懷雋始終沒闔眼，偶爾會回消息聽電話，確實很忙。

倪薇耷拉著腦袋沒出聲，只是輕輕揪著他西裝外套的袖扣，良久，謝懷雋擡手，為起發到耳後。

偏過頭看他，謝懷雋正熄屏放下手機：“晚上想吃什麽？”

不等回應，謝懷雋提醒：“我做飯。”

轎車途經新城院大門，倪薇過謝懷雋側的車窗去，想到剛才的場面，有些不適的皺了皺眉頭。

只看一眼，謝懷雋若有察覺，淡聲讓司機停下。

倪薇稍頓，聽見他說：“現在進去也不遲，一起走逛逛。”

倪薇其實想拒絕，謝懷雋輕嘆，偏了偏頭，目清明：“如果下次依舊來不及陪你，至先讓我履行一次承諾，你不是說，想讓我陪你進校嗎？”

提起這件事，倪薇都有些想不起來，畢竟當初是退而求其次懇求的，也沒聽見他鄭重其事的承諾，就像那次去高爾夫球館，希謝懷雋親手教教，他不也沒照做。

倪薇甕聲甕氣：“原來你記得，我還以為你不當回事呢。”

謝懷雋心中好笑，沒想到這麽多年了，倪薇還是個小哭包。他但凡說一句話，不管好壞，好像都能隨時隨地中的淚點。

可就是委屈了，他還能拿怎麽辦。

不能。

下車後，謝懷雋像往日那般，斂眉輕牽的手腕，掌心下的腕骨纖細、白，堪堪一握，似柳葉般易折。

他剛牽起，倪薇忽地掙開。

謝懷雋看眼，只見到頭頂冒出來的黑發旋。

“今天你飛機延誤了一小時，是不是讓謝西霖來接我。”倪薇問。

雖然沒有直接聯系，但間接意義上，也確實是。

謝懷雋嗯了聲。

倪薇心裏那點火氣又冒上來了，擡頭看向他，展示本沒有任何痕跡的手腕，一勁告狀：“你明明知道我和他關系不和睦，為什麽還要讓他來接我？我今天見惡的同學，稍微起了點沖突，他就覺得是我的錯，拽著我的手腕指責我。”

“其實你今天遲到我一點也不生氣，我知道你忙，我也能諒，但是你一點也不關心我的人際關系，不在乎我是不是被人欺負了。”倪薇放下手，自嘲的扯了下角：“你可能還覺得是小事吧，只當做是小孩子之間的小打小鬧。”

說到這，倪薇帶有某種自暴自棄的心理，賭氣說：“我就隨便說說，你也可以不放心裏去，反正沒有證據，你不當回事也可以，我習慣了，我很矯。”

話音落下，倪薇就要自顧自的往裏走。

如果沒穿著這西裝外套，看起來應該更有骨氣些。

倪薇揪著西裝袖口想，還沒走出兩步路，謝懷雋便大步流星的走到邊，略略傾，拾起的手，攏在掌心。

突如其來的牽手，讓倪薇有些不知所措。

并非沒有幻想過牽手，就連場景也是如此一致，校園裏，校門口，自然而然的牽手，最好是十指相扣。

總會妄想一些有的沒的，也祈禱周公夢後，可以順應的妄念，建造一個只有知曉的獨家幻境，可是虛無縹緲的夢總是不順心意。

再看謝懷雋沉著平靜的面龐，心裏的雜念，猶如見不得的翳，頓時被照得無遁形。

他總是那樣坦、泰然自若，襯得心虛、不正常。

“這不是小事，倪薇。”謝懷雋緩聲解釋，“我沒有不關心你的人際關系，也沒有不在乎你被人欺負，你年了，我會把你當做獨立個對待，但作為長輩，你永遠是我應該照顧的侄，我從來沒有把你的事當做無所謂，也不覺得你是在矯，明白嗎？”

謝懷雋語速平緩，沒什麽波瀾，聽起來也不難理解。可是每當倪薇聽見他說這麽一長串的話時，都需要花上幾秒鐘的待機時間來消化。

畢竟他平日裏是那樣沉默寡言，只會嗯嗯嗯的回答。

三秒鐘，消化完畢，倪薇承認他說的這番話很，但如果沒有“長輩”“侄”這些詞就好了。

很執拗，忍不住咬文嚼字的想。

謝懷雋拾起的手，微微轉，斂眉垂眼問：“還疼不疼。”

天暗淡，校門口亮起燈盞，照在潔無暇的手腕上，還能看到青脈絡，哪有被人拽傷的痕跡。

即便確有此事，在這種審視下，倪薇也沒由來的産生心虛：“……早就不疼了，我就是有點應激，應激。”

本來是想告狀的，狠狠在謝懷雋面前告上一壺，擺他一道，可是今天謝懷雋太溫，越是乞哀告憐，就越是黔驢技盡，明明有好多苦水想吐，但一見到他，就莫名只記得一些無關要的事，謝西霖的那點破事，直接拋諸腦後了。

謝懷雋嗯了聲：“那我需要松手嗎？”

倪薇覺他的手稍稍松開了些，沒想撒手，反握回去：“我不要，你必須牽著我。”

謝懷雋沒應，默認了。

-

校方領導一聽說景行集團謝總會親臨新，飯還沒吃完，特意早早下來迎接。

外務上的迂回周旋，商業吹捧，倪薇最看不得，只覺得沒勁，還有些油膩。

可謝懷雋不論何時，都表現得從容不迫，哪怕是必要況下的虛與委蛇，他也僅僅是上染著一點笑意，不不慢的應對，莫名的，倪薇有種窺探到的覺。

校方帶他們去辦公室小坐，一開始看見謝懷雋側的倪薇，幾位都有些不清份，更有甚者笑著問是不是朋友。

對此倪薇簡直兩眼放怒贊好眼力，可面上不能表出來，尤其當謝懷雋松開的手，按著肩解釋是侄時。

說實話，倪薇還失的。

但這是不是側面證明，和小叔叔還登對的呢。

離開辦公室後，倪薇站在走廊窗口上展臂腰，踮起腳尖想看看底下的風景。

剛起，一只手按著的肩膀，不讓上前，側目去，只見濃郁夜下，被暖打得一亮一暗的深邃面龐。

倪薇心頭微，還沒放下手，接著他攬肩的作，故意往他那裏傾靠。

著他的膛，手臂虛虛摟抱著，沒敢擡起頭看他。

謝懷雋不以為意，等領導出來後，按著肩膀示意要有站姿。

倪薇不太願，但當瞥見領導怪異的目時，只好回以一笑，配合著說：“小叔叔，你可不可以讓主任給我安排單間宿舍呀。”

謝懷雋輕緩口氣，冷靜提醒：“倪薇，你是來這裏上學的。”

“我開玩笑的，又不是沒住過宿。”倪薇松開環抱，雙臂放後，踮起單只腳尖輕輕晃，語氣慢悠悠：“省得被人誤會是天龍人，那我還能不能在這所學校混了。”

主任開懷的笑了下：“這話說的，怎麽會呢，小姑娘這麽可。”

謝懷雋角輕牽：“嗯。”

主任帶著他們去往教學區，本來還會領到食堂、宿舍樓前一一詳細介紹，但倪薇只想和謝懷雋單獨走走，按著他的掌心磨了好一陣要求的。

謝懷雋沒法，允了的驕縱，況且新就這麽點兒地方，還能走丟不。

沒了外人在，倪薇撒開他的手，蹦蹦跳跳的小跑在跟前，擺微揚，寬大的西裝外套幾乎遮去上半，更襯雙白皙修長。

非禮勿視的道理，謝懷雋了然于懷，大概是被短視頻所浸染，他忽然在意起倪薇的穿著，擺之下的長度，似乎有些過短了。

他無意去幹擾，只是視頻可以打碼，但現實不行，他不願有人爭分奪秒地覬覦，又或是無意窺見春，但他——

謝懷雋思緒微停，恍然發覺，自己好像也産生了不該有的想法。

這不能。

“你能不能快點呀，走得好慢。”

倪薇在幾米開外的樹影下喊他，模樣明妍麗，還帶了些輕量運後的清爽。

謝懷雋步子頓了頓，向走去。

還未走到跟前，倪薇又像剛剛一樣，順其自然地牽起他的手，一牽一扯的，迫使他跟隨的步伐。

那麽小，人小，手也小，心智也不太。

謝懷雋心神稍定，想松開手，卻被強行拉扯著。

最終倪薇停在草叢邊，輕晃他的手，指了指晦的角落小聲說：“我看到這裏有小野貓，謝懷雋，你看，好可的牛貓。”

聞言，謝懷雋順著的指尖去，的確看到一只不太明顯的牛貓。

蹲下，仍舊不肯撒手，仰頭看他：“謝懷雋，我可不可以養一只貓呀。”

謝懷雋回絕得很快：“不行。”

“之後等開了學，你怎麽養。”

倪薇想說可以養在你那裏，但看謝懷雋漠然的表，這句話便生生咽回了回去。

開始專心致志靠近貓，謝懷雋看得出來，輕嘆口氣，牽著的手不松開，并且稍稍使勁將提起。

在重心不穩的況下，倪薇險些向後倒去，幸好謝懷雋騰出臂彎，將攬住錮好。

他的肢接就像帶有規範準繩，倪薇擡頭看他，腔止不住輕，可轉瞬謝懷雋又讓站好，不攬著，也不牽手。

倪薇覺有點怪怪的，但說不出哪裏奇怪。

的注意力仍然放在那只牛貓上，只可惜牛貓深諳人類之恐怖，站穩的功夫，那只貓就牆跑走，毫不給靠近的餘地。

這讓非常有挫敗。

謝懷雋看眼腕表：“倪薇，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家吧。”

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環顧四周，因為沒有學生，說不出的孤寂。

倪薇只好離開樹叢，亦步亦趨地乖乖跟在謝懷雋後。

著他剛被牽過的手，倪薇步伐加快，還想裝作不經意的上去，可不論如何暗示，謝懷雋都沒有反握的意思。

倪薇幹脆自己上手，四指并攏嵌進去，在合之時，一點點握。

謝懷雋忽地止步，低眉看：“不會自己走？”

倪薇稍怔，沒聽懂他的話。

謝懷雋沉下氣，像是做足了某種準備，又握的手：“走吧。”

倪薇：“哦……”

他難道不高興了嗎？

倪薇剛要陷糾結，可當擡頭時，卻看見不遠的樹影下，一對纏親吻到難舍難分的。

這才不到幾步路的距離，倪薇甚至能聽見他們口腔津津的聲音，還有不可描述的低語輕。

長這麽大，倪薇也不是沒見識過風花雪月，可站在側一同見證者是謝懷雋，那這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

下意識看向側的男人，見他面如故，并不為之撼，倪薇是又佩服又腳趾摳地。

的手心已經沁出汗了，能覺到粘黏熱，有些想松手。

但不待松手，謝懷雋便平靜從容地牽著，從那對邊路過。

真就是路過，兩點之間直線最短、完全沒有避讓的那種路過。

倪薇耳燒紅，全程不敢多看一眼，可奈何聽力無法屏蔽。

臉紅心跳地走到校門口，直到上了車，倪薇還有些小燥熱。

按下車窗鍵，吹著徐徐夜風，倪薇清醒了幾分。

車廂裏安靜得落針可聞，倪薇以為謝懷雋同樣不好意思，但一扭頭，就見他正闔眼養神，面沉靜，姿態倦怠，如一尊神像般持重。

倪薇很識趣地閉上不打擾，并且將那桶茶抱在懷裏，以免灑落。

轎車開得四平八穩，直至抵達西湖別苑，也并沒有發生過這種況。

著窗外別墅，倪薇心底升起了惆悵，因為這意味著謝懷雋要把一個人撇在這裏。

鬧出沒能如期看畫展的烏龍，不能全怪謝懷雋，畢竟也有的一部分原因，他能陪去學校逛逛，應該算是補償了吧。

但怎麽說……還想念他做的翅。

轎車停在別墅門前，不待司機下車開門，倪薇便抱著茶，輕輕揭開門把，落地反手關好。

走上庭院石板路的第二臺階，後側方行人攜過清淩淩的風，清淡，從容。倪薇若有察覺地停步，偏過頭去看，只見謝懷雋闊步走到邊，替拎起懷裏的茶。

倪薇稍怔，仰頭看他淡然濃稠的眉眼，問：“你怎麽下來了。”

謝懷雋拎好沉甸甸的茶，按著的肩，往裏走：“不是要吃我做的飯。”

他說得自然而然，像是件再平常不過的話，倒顯得小題大做想得太多了。

倪薇小聲哦了下，角微微上揚，先他一步把鞋掉擺好，又糾結地轉看他：“那家裏還有沒有菜？要不要我們去買一下。”

謝懷雋看眼倪薇，淡道：“管家阿姨每天會存放新的蔬菜，你不用擔心。”

說到這，謝懷雋能料到倪薇的想法，又補充了句：“下次沒菜，我們再一起去買。”

倪薇果然心滿意足了，像剛才一樣蹦蹦跳跳地往裏走。

住家阿姨來門口迎接，但倪薇那杯茶，謝懷雋從始至終都沒松手，先暫時放在中島臺上了。

茶分量太足，謝懷雋并不認為倪薇能喝得完，可既然做過承諾，又沒經過同意，他自然不會隨意擺布茶的去留。

阿姨每晚都會準時準點做飯，謝懷雋提前發了消息讓理好食材，剩下的由他自己來做。

翅已經提前腌制好，只要下鍋翻炒收即刻。

謝懷雋洗淨手，先給自己沖泡了杯咖啡，晝夜顛倒的奔波下，他的神經持續繃著，是個人都會累。

他本可以推卸，或是推延到未來的某天。

可是一想到倪薇皺著眉頭控訴的模樣，他忽然就有種必須盡早實現諾言的想法，這或許是為人長輩的自覺，又或許帶了些其他說不清的愫，謝懷雋沒多想，只是低眉將翅倒進鍋裏。

因為阿姨提前準備好食材，這次謝懷雋做得比往日還快。

而此時此刻的倪薇，還像往日那般，直奔二樓洗漱。

相了兩個月半，不論是行為舉止亦或是穿搭，倪薇都放開了不，洗完澡後卸掉bra，就沒想再穿上，索換那最保守的純棉睡。

睡領口是有夾層的，倪薇對鏡觀，確認無誤，這就踩著棉拖下樓。

時隔多日沒吃過謝懷雋做的飯，倪薇今晚不再矜持，盡量努力往胃裏多塞點，但晚飯從來不多吃，無論如何強塞，也終究吃不了多，好在這次謝懷雋做飯分量拿得更準了，沒有剩下太多。

不過或許是，他食量比較大。

他雖然不怎麽吃碳水，那些菜倒是吃得多。

不對，“不怎麽吃”的對照是菜，他分明吃了兩碗，整整兩碗！

倪薇微愣，著他再次把碗底清幹淨，有種眼睜睜看著不食人間煙火的辟谷仙人再次複食的覺，複的還是大白米飯。

“小叔叔，你是了嗎？”倪薇輕聲問。

避免顯得不禮貌，特意搬出畢恭畢敬的稱呼。

謝懷雋看眼，清清淡淡地紙手：“飛機上吃過，不算，怎麽了？”

倪薇低頭飯：“……沒事。”

這、這不太？

兩碗大米飯欸！

飯後，倪薇拿出手機，直接把“小叔叔”的備注改“兩碗大米飯”。倒不是嘲諷的意思，只是單純覺得有趣，而且還帶了點心照不宣的。

謝懷雋從廚房出來，看了眼島臺上的茶，問還喝不喝。

事到如今，倪薇確實沒有胃口再塞下，可是一想到抱了一路，還死活不讓謝懷雋扔掉的架勢，倪薇忽然沒了不管不顧的勇氣。

倪薇站起，走到島臺前，小聲問：“小叔叔，你能不能幫我消滅一些。”

反正你胃口那麽大。

謝懷雋目極淡，拒絕之意溢于言表，還打算要扔掉：“如果喝不完，下次就別買這麽多了。”

倪薇為自己辯駁：“我以為我可以喝完的，主要是太久沒喝了。”

“你應該沒喝過茶吧？要不要嘗嘗看呀，雖然很甜，但是味道不錯的。”雙臂疊在臺上，稍稍傾說。

個子矮，進謝懷雋視線，幾乎一覽無餘，謝懷雋看到前的布料被手臂撐擋得繃，在渾圓之上，有分明突兀的花苞。

這或許是他的錯覺，畢竟服總會有褶皺，謝懷雋沒多看，指骨微微蜷曲。

倪薇說著，已經捧起茶，湊到他跟前他喝。

上帶有剛沐浴過的馨香，臂膀彎曲上揚，領口隨之擁出間隙，好似那馨香是從這出來的。

謝懷雋不願多想，呼吸放緩，看清淩淩的面龐，為自己冷的肖想到不齒。

這不是今天第一回了，在校閑逛的時候，他便有所察覺。可當他撞見那對難舍難分的，他又本能的到厭惡，而這種厭惡也證實，他是正常的。

他是正常地牽著倪薇，避免跑、遵循的訴求，他不可能像那對一樣，不知廉恥地“藏匿”在自以為是的樹下，做一些登不上臺面的事。

“小叔叔，你試試嘛。”

倪薇又一次將茶湊到他跟前，只要他稍稍彎下腰，那只吸管幾乎可以到邊。

謝懷雋眸稍暗，接過的茶，并沒有喝，而是放到一旁：“我不喝，如果不想喝了，可以丟掉。”

“下次別再買太多，知道嗎？”他再次強調，沒有明令止不許。

倪薇哦了聲，有點心疼這杯茶，挪到邊，又嘬了兩口。

兩口，接著兩口。

“……”

謝懷雋了下眉心，輕輕沉氣。

一時無言，倪薇摳著杯，故作無意地提及：“小叔叔，今天看見那對，你怎麽不覺得尷尬。”

“為什麽尷尬。”他淡然反問。

倪薇沒看他，聲音曲了拐彎的，很飄：“正常人撞見不都會覺得很尷尬嗎，我腳趾都快摳出一廳三室了。”

謝懷雋輕哂。

聽到他極淺的笑，倪薇不以為意，擡眼看他，眼睫輕眨：“你是不是談過，所以習以為常了？”

謝懷雋沒什麽史可說的，也不覺得該與倪薇代，小姑娘人小鬼大，他反倒想問：“你打算談？”

話問出口，顯得十分沒頭沒腦。謝懷雋的確從未想過這方面的事，不論是他，還是倪薇。

他不覺得倪薇這個年紀，能找到合適的對象，他甚至有些難以想象，倪薇談時的模樣是什麽樣的。沒談的時候就已經這樣氣，到底哪個男人得了。

倪薇也沒想到謝懷雋會這麽問，頂著他清明的目，忽然就張了起來，猶如被審視的犯人，說話都有些支支吾吾的：“也沒有，我就隨便問問……”

謝懷雋默然，目定格在略帶緋紅的面頰上，沒往下看，也沒打算問下去。

等真到了那一天，他大概也不會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