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茹默默抿茶，眼睛觀察著周圍，覺自己仿佛在一個異世界，周圍都是不認得的人，有哭聲，有說話聲，然而這些都沒半點染到，眼前一切像一出戲劇，真正為死者傷心的大概沒多，因為發現有好幾個年紀輕點的人居然還畫著妝。

畫著妝來參加葬禮？

們是的風景，不知道自己也是別人眼里的風景，幾個在廚房外面洗碗的人是宋衛明父親那邊的親戚，在陳青茹的訂婚禮上見過，一眼便認出了。

“誒，你看那是衛明媳婦不是？”

“好像是。”

“我聽說他們原準備趁國慶放假辦婚禮的，因為這喪事，也就推遲了。”

“是嘛？我怎麼沒聽說。”

“我也是聽表姑說的，前些天說是在準備婚禮，不過現在肯定辦不了，唉，婚禮上喪禮，很不吉利哦！”

“是呀，也是他們倒霉。”

他們的語氣很憾，頭低著，把那點藏不住的幸災樂禍掩了過去。

陳青茹長得好，工作又面，不免到人的嫉妒，但對此一無所覺，靜靜站在人群之外，像過年走親戚時那樣。

宋文秀帶著兒子俊俊從另一邊小路上過來了，走到陳青茹后時，陳青茹還沒察覺，直到誒了聲，“你們什麼時候到的？”

陳青茹嚇了一跳，猛回過頭，看見是宋文秀，哦了聲，“剛到，”今天也畫了淡妝，臉不如之前過年回家時見的那樣蠟黃。

“我上午就到了，剛才俊俊吵著要去買奧特曼，我就走開了一會兒，”說著拍拍正在拆玩的俊俊的后腦勺，“快舅媽！”

“舅媽，”俊俊頭也沒抬，敷衍著喊了聲。

陳青茹點點頭算作回應，因為跟宋文秀不，先前又被指責沒有去看宋衛明的太公，對這個人不知該怎樣親近，該說點什麼，只能低頭抿茶，心里期盼宋文秀如果沒什麼事趕到別去。

但宋文秀偏偏不走，嘆了口氣，做出憾的語氣，“如果我伯父沒出這個事兒，過幾天就該你和衛明辦婚禮了，真是不逢時。”

“沒事的，婚禮以后辦也是一樣。”

“是哦，就是又得重費功夫了，之前我媽還跟我商量給你們訂哪家酒樓呢，我說懂得什麼，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要讓你們自己選……”宋文秀嘰嘰喳喳說著，然而陳青茹并不想自己籌備婚禮的事兒被嚷得太多人知道，于是瞅準說話的空隙，立即進一句話去，“誒，怎麼沒看見姐夫，亮亮呢？”

“哦，文啟今天帶他去配眼鏡了，上個星期他檢查出了弱視，誒，怪我沒留心到，他上一年級的時候一直都坐在第一排，說看不清黑板，我還不相信，以為他是為自己考試績差開，升到二年級后他被調到第四排，他班主任跟我反應我才意識到，就帶他去看醫生了，結果檢查出了弱視，”說到這里，頓了下，溫地了俊俊的后腦勺，“還好俊俊沒有，不然我真是……”

陳青茹回想起亮亮的樣子，記得這孩子，長得很有男孩子的倔相，當初過年時在飯桌上把湯水不小心打翻了，弄了的袖子，后來還跟道歉，沒想到竟然弱視，在心里也很為他惋惜，就說：“我們市區有個眼科醫院，全國聞名的，可以帶他去看看，說不定能治好呢！”

“對，那個醫院我也知道，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兒呢，國慶后我就準備帶他過去看眼睛，你看那些天我住在你們家行不？”

“啊？”陳青茹心里咯噔一下，但對上那雙無助的母親的眼睛，終于還是說：“可以的。”

“那真是太好了，我打電話跟他爸說一下，”宋文秀立刻激地掏出手機，走到一邊給劉文啟打電話。

陳青茹這時候才想起來后悔，這人最社恐，不喜家里有外人，所以連家政也不大愿意請，剛才應該說給在外面訂酒店的，可惜話一出口就沒有挽回的余地了，而且也怕宋文秀誤會自己嫌棄。

當天，宋衛明也從宋文秀那兒得知亮亮弱視，準備來他所在城市看病的事兒，他很上心，不僅同意來自己家住，還各找醫院的關系。

那時候陳青茹正好洗完澡回來，看到他正站在窗前打電話，電話里一直在問眼科醫院。

第一次認識到宋衛明是個顧家的人，外甥生了病，他就這樣忙前忙后，若生病的是，想必會更著急。

仿佛突然看見了他人的輝，也被他的輝所染，于是也在手機上給辦公室里幾個好的同事發消息，問們在眼科醫院可有關系人脈。

基本是沒有的，像吳老師們的同學大多在婦保健院和一些綜合的醫院任職，去專科醫院的很，這樣問了幾個下來，并沒有結果，正好宋衛明打完了電話，因為沒找著關系，他有點煩躁，回頭看見陳青茹坐在床上悠閑地刷手機，心里就到不平衡了。

他們已經是一家人，他外甥病了，自然也該出份力！

“青茹，你也問問你同事，看有沒有認得眼科醫院專家的，”宋衛明說。

“我問了，沒有，”陳青茹的眼睛仍盯著手機。

“問了？你確定你問了？”宋衛明有點不滿，大步走過來。

陳青茹坐著，而宋衛明站著，他看時就有點居高臨下的覺了，陳青茹到一種迫，于是把手機遞給他，“你自己看我是不是問了？你看！”

宋衛明接過手機，刷了幾下聊天記錄，便明白自己錯怪了陳青茹，忙又做出笑臉，“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盡心，”他把手機遞還給陳青茹，的后腦勺以示安。

陳青茹接過手機，不知怎麼，突然想起之前生病時宋衛明的不聞不問，這樣一對比，親疏遠近立刻出來了。

冷笑一聲，“上次我生病，你就事不關己，現在亮亮生病你倒知道我找關系。”

他收回手站直，臉拉下來，拉得老長，“這麼一點小事你也計較？”

陳青茹覷了眼他的臉，不得不說心里有點怵，于是把手機往床上一丟，起走向門口，拉開門走了出去……

陳青茹離開了，門還開著，外面媽媽和姐姐的聲音傳了進來，宋衛明深吸一口氣，起過去把門猛地關上。

這時他腦子里回著劉春輝說林寶鶯的話：老婆當老師面歸面，但脾氣也是真暴躁。

大概真是當老師當慣了的都喜歡說教，喜歡管人，當初要是娶個醫生，或許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