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凌咬了咬牙，目在容今瑤和孟芙上巡梭，惡劣一笑：“孟大才，你的心上人如今已經娶了妻，你就死心吧，不如選我呢。不過我也十分好奇，當初你與楚懿可謂是凌云堂的一對璧人，怎麼他就娶了死對頭，不娶你呢！”

孟芙臉登時冷沉下來，“江天凌，你莫要胡說！”

江天凌此般舊事重提，不僅是侮辱了，同樣侮辱了容今瑤和楚懿。

容今瑤卻輕輕一笑，像是沒聽出江天凌口中的挑撥離間，狀似無意地開口：“聽聞小侯爺妾群，江侯爺亦盼著江家還能有個嫡出的孫兒。可據我所知，你

的正妻之位之所以空懸，一是因為沒有貴愿意嫁給你，二是因為……”

容今瑤輕飄飄往下一掃，暗示意味明顯，“你這人不行。”

有人忍不住低頭憋笑，江天凌怒火中燒，甩開攙扶著自己的人，作勢推搡。

容今瑤輕盈地側過，不著痕跡地避開了江天凌的手。江天凌撲了個空，眼看就要失去平衡，狼狽栽倒在地，狐朋狗友見狀連忙手，堪堪穩住形。

容今瑤順手拔過孟芙頭上的簪子，以簪尖對準江天凌，眸冷了下來，“道歉。”

江天凌還是第一次見這副模樣。

容今瑤表面上仍舊掛著笑，眉眼彎彎，像一只溫順可欺的兔子。可是那笑意仿佛是一層面，輕巧地遮掩了銳利和鋒芒。

“道歉？”江天凌不屑道，“我娶孟芙，也是為了好。哼，你們不知道吧？漠北有使臣帶著和親文書前來上京，有意和親。你們這些皇室宗親，一個個都有可能被送去和親！”

聽見“和親”二字，容今瑤心頭微微一震，神漸漸變淡，不聲地側首。

孟芙并未反駁，下意識絞了袖口，眉眼間還閃爍著幾分掙扎，想必這消息是真的。

江天凌目轉向容今瑤，幸災樂禍道：“你就算嫁人了又如何，漠北一向野蠻，又恨極了楚懿，若是他們強行要人，楚懿護不護著你都未可知……”

這句話像是一針，倏然刺進了容今瑤的心頭。

不可否認的是，若是漠北真如江天凌所言那般蠻橫無理，沒有章法，沒辦法打包票，認定楚懿會為了摒棄禮法、無視求和，一心護著。

話音未落，江天凌看準容今瑤似乎有瞬間的恍惚，驟然出手，直取手中的簪子。

孟芙驚呼，下意識往前一擋：“小六，小心！”

電火石之間。

“哐當”一聲，簪子落地。

江天凌的在空中飛旋，重重落地，出一段距離。

第32章

容今瑤眼前一黯，悉的香氣撲鼻息，只聽到“砰”的一聲悶響。

接著，楚懿漠然道：“青云，把江小侯爺押去軍營暗牢，給慕昇，我要好好審問。”

青云應聲上前，一把扣住江天凌的肩膀，讓他彈不得。

江天凌捂著腹部，疼痛難忍，抬起眼簾看清來人，咬牙切齒道：“楚懿，你是不是瘋了？！我爹可是有丹書鐵券之人，你憑什麼……抓我！”

他疼得呲牙咧，臉漲紅，又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人現眼，恨不得咬碎后槽牙：“我要到陛下面前狠狠地彈劾你！楚懿，你這麼狂，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楚懿目淡淡掃過江天凌，將他的謾罵全當耳旁風。半晌，揚眉道：“第一，圍獵盛會行刺殺之事的漠北暗探就潛伏在杏鶯樓套取消息，你時常出杏鶯樓，接份不明的人，該查。”

“第二，和親使臣尚未出現在上京，不知所圖為何，你卻敢當街妄言，隨意編排皇室宗親，該抓。”

聽完這兩條，江天凌臉劇變，后背的冷汗悄然滲出。旁邊的狐朋狗友頓時跑開，唯恐殃及自。

他狠狠吞了口唾沫，腦中嗡鳴作響：“什、什麼暗探？”

他的確在杏鶯樓結識過一群有口音的人，彼時不過是醉酒狂歡，沒當回事。如今再回想，才意識到也許不知不覺中，他就了漠北人的套。

這可不是什麼簡單的罪名，若真被扣上勾結敵探之嫌，別說侯府，連江氏一族都要牽連！

“第三……”

楚懿頓了頓，目微冷，“你對陛下的親行污穢之語，甚至調戲手，不知收斂分寸，有損侯府面……”

年的嗓音不疾不徐，著迫：“——該打。”

江天凌怒目圓睜，幾乎是嘶吼著道：“楚懿！你別口噴人！憑你幾句話，就想把本侯扔進軍營暗牢？你有證據證明本侯與漠北暗探有牽扯嗎？還有，我本沒有到們……”

這時，孟芙緩步上前，俯視江天凌，聲音清冷：“江天凌，你做了什麼自己心里清楚。你今日所作所為，我會原封不地告知祖父。你若清白，自然不會冤了你，好自為之。”

楚懿笑了笑，角的弧度帶著幾分漫不經心，“是否有牽扯，審過就知道了，帶走。”

“是，主子。”青云道，隨即要將江天凌押走。

江天凌大喊：“楚懿……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楚懿二話不說，一掌擊在他的后頸，待刺耳的詛咒消失，他短促地嘆了聲氣，“吵死了。”

江天凌這人，既蠢笨又好，一向事不足敗事有余。楚懿倒不會覺得他真的能做出什麼通敵叛國的事來，但不給他點教訓，他永遠不會把“低調”二字放在心上。

江天凌被青云帶走后，楚懿沖孟芙禮貌頷首，含笑道：“孟芙，夜晚人多眼雜，我找了人送你回府。”

孟芙搖了搖頭，語氣客氣又疏離：“不必麻煩，我……”

“孟姑娘。”一道低沉的男聲驟然響起，打斷了的推辭，孟芙一愣，下意識抬頭去。

前方不遠，有一男子牽著馬，靜靜地佇立在月下。

他著一襲圓領虎牙鎧甲，銀為底，金點綴其間，肩頭和腰間的龍虎雕塑在月下泛著冷冽的澤，襯得他整個人銳利如刀，氣勢人。

“陸統領？”孟芙反應過來，隨即收斂神，朝他頷首，“你怎麼在這？”

陸玄楓角微，扯出一抹極淡的笑意：“方云朗今日跑出來玩，我下值以后奉父親之命，來接他回家。”

男人鮮有表，乍一看不容易接近，再或者是方云朗總是在外宣稱哥哥的兇悍可怖，所以眾人都不太敢直視陸玄楓。

孟芙子微微怔住。

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非但沒有從男人的神上察覺到冷冽，反而……看出來一和？

孟芙自認為與陸玄楓并不稔，微頓，開口道：“那就更不該麻煩陸統領了。”

話音剛落，馬車里探出來個腦袋。方云朗雙眼亮晶晶的，一副熱心腸模樣：“不麻煩啊！車夫可以送我和蓮葵姐姐回家，子瞻哥和小六姐自行回家，我哥可以送孟姐姐誒！”

方云朗平日里沒個正形，但在某些關鍵時候，還算有點作用。

陸玄楓咳了一聲，道：“如果孟姑娘不介意的話，可以一起同行，順路。”

拗不過大家的好心，孟芙終是點頭道：“那就辛苦陸統領了。”又轉向楚懿和容今瑤，微微福，語氣誠懇：“今日之事，謝過小將軍和六妹妹，改日我會登門道謝。”

“舉手之勞。”

荷風街熱鬧如常，無人關心街角發生的小曲。

楚懿依舊站在原地，目送他們漸行漸遠，隨后回過頭，低眉凝視容今瑤，問道：“有沒有傷？”

方才及至街口，他眼見幾人對峙，容今瑤手中還持著簪子。直覺告訴他，定是江天凌又出言不遜，為難于兩個姑娘。

簪子雖可作為自衛的利，但若在爭執間失了分寸，反倒可能傷了自己。楚懿思量了一下，指尖微，先將容今瑤手中的簪子擊落，而后再解決江天凌。

容今瑤神微，并未察覺到簪子何時被震落，只記得江天凌那句“護不護著你都未可知”。

緩過神，開始細細琢磨楚懿的話，盤算來盤算去。

有沒有傷……

容今瑤抬眸輕掃他一眼，眼底漾起些許促狹。忽然“哎呀”一聲，子了下來，像是失去重心般向楚懿傾斜。

夜下，袂輕揚，宛若一片落風中的梨花。

毫無預兆撲進了他的懷里，楚懿下意識手，穩穩環住容今瑤的腰。

容今瑤輕輕伏在他懷里，著他的膛，眼波流轉，學著下午投壺那對年輕夫妻的語氣，嗔道：“夫君。”

眨了眨眼，仰頭看著他，聲

音得能滴出水：“腳扭到了，走不，要抱著。”

楚懿：“……”

楚懿：“？”

……

雖不知容今瑤為什麼突然犯“花癲”，但在的磨泡下，楚懿無奈只能抱著上車。

夜微晃，馬車緩緩行進，車廂燭火晃，將幾近重合的兩道人影映在了車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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