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過雨的院子彌漫著草木的芳香，衛南熏托著下，愣愣地著窗外。

織夏見還穿著寢，頭沒梳早膳也沒用，快步過來急忙道：“姑娘，您在瞧什麼呢？時辰不早了，您今日可是要進宮呢。”

聽到這聲姑娘，衛南熏才回過神，扯著角出個笑來。

“沒什麼，就是做了個噩夢。”

又夢見了前世的事，是了，重生了，離了那個窒息的東宮，遠離了裴聿衍與無止盡的爭寵。

可惜的是，重生在了初遇裴聿衍之后，一切都照著前世的記憶重復著，裴聿衍登門與長姐衛明昭退親，衛明昭以死相讓陪嫁東宮，就連裴聿衍想要私下見都一模一樣。

唯獨不同的是，這回拒絕了，沒有答應陪嫁，更沒有私下見裴聿衍，而是想辦法說服了衛明昭。

衛南熏不敢說很了解裴聿衍，畢竟這個人心思深，與外表所見的風霽月完全不同。但睡了這麼多年，多多也能猜出些他的想法。

他是個端方持重的君子，將來是要做皇帝的，怎會是輕浮被所之輩，況且皇帝圣旨賜婚，他絕不會因此退婚。

最大的可能便是他羽翼太過滿，在外的形象又過于完，再多一個衛家做姻親，他怕皇帝對他有所忌憚，這才故意給自己添上個沉迷的缺點來。

當然沒有拿這些和衛明昭說，只說太子肯定不會退婚，自己大字不識規矩不通，不敢宮伴君，嚇得連著發了好幾日的高燒。還把過世的娘親搬出來，說答應過娘親絕不與人為妾。

許是真的怕把自己嚇死，衛家沒人再提這事，太子也真的沒退婚。

衛南熏還以為這事就過去了，沒想養了一個月的病才剛能下地走，宮里賢妃就下了帖子召衛明昭去賞花，還點名了帶上。

賢妃是裴聿衍的親姨母，皇后生他時難產離世，是太后做主納了皇后的妹妹宮封為了賢妃。

別人或許會猜賢妃怎麼突然對有興趣了，只有清楚，這一定是裴聿衍的手筆。

他的格就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這哪是賞花宴啊，分明是場鴻門宴，還是拒絕不了的那種。

衛南熏扶額輕輕嘆了口氣，織夏已經將最好的裳首飾都搬出來了：“姑娘快來挑一挑，能進宮見娘娘，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您怎麼還嘆氣呢。”

“這福氣我寧可不要。”

為了進宮不丟衛家的臉面，的這些裳首飾都是祖母吩咐人新制的，一水的好緞子，往日逢年過年都見不著這麼一件新裳。

但半點都高興不起來，興趣缺缺地點了其中最素雅的一件，是條鵝黃的襖，簡單梳了個發髻配了同的珠花，那邊就有前院的丫鬟來催了。

出門前還得去前院走一趟，出自二房母親早逝，父親庶出從了商，走南闖北一年到頭也沒幾日在家，府上事宜都由伯母大夫人王氏住持。

初次進宮，王氏自然得代幾句，只是話里話外都讓跟著衛明昭，多聽說莫要惹是生非。

不論王氏說什麼，衛南熏都是低頭垂眸乖乖答應著好，一副順從又膽怯的模樣。

可落在王氏的眼里，就了楚楚可憐的狐子。

尤其是衛明昭今日特意打扮過，華服玉樣樣都是京中最時新最好的，彰顯國公府嫡的份。

而衛南熏那幾乎未施黛卻如出水芙蓉般清麗絕艷的臉，卻有將自家兒比下去的樣兒。

便想再警告幾句，但天不早了，宮里來接人的馬車也已經在門外，只好送們上馬車。

兩人上了馬車相對而坐，平日最是親的姐妹，此刻卻連一句話都沒有，仿若陌生人。

直到馬車緩緩停下，衛明昭才意味不明地道：“七妹妹，皇宮不比府上，規矩大，你可得跟我了，可不敢再沖撞了什麼貴人。”

衛南熏心中五味雜陳，以往對這個大姐姐是與敬重更多的，不然當初也不會聽了的話陪嫁東宮。

但再多的姐妹與恩，都在知道衛明昭害了的孩子，以及送來的毒藥后消失殆盡。前兒又拒絕了的哭求，如今兩人也如同撕破臉了一般。

看著眼前這張悉的面容，頭次覺到了陌生，到底是東宮的生活讓衛明昭變了，還是說，自始至終就沒看清過自己這個姐姐。

衛南熏頓了下，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怯怯地道：“大姐姐放心，我定會寸步不離地跟著姐姐。”

衛明昭顯然不信，對賢妃召這個妹妹一塊進宮有些不安，當初哭求乃是形勢所，若是可以，絕不許有人分走太子的寵。即便衛南熏說準了太子不會退親，不會為妾，也仍是懷疑這是種以退為進的勾人手段。

切總覺得自己這個妹妹，最近好似怪怪的，不像以前那麼好騙了，只能冷聲道：“你最好是……”

來接們的太監已經侯在宮門外，見了們下馬車趕忙上前，恭敬行過禮，便帶著兩人往宮里去。

衛明昭是國公府嫡，自便隨王氏出后宮，對這條路并不陌生。

而衛南熏雖嫁給裴聿衍四年有余，卻只有侍寢后跟著衛明昭去給賢妃磕過一次頭，甚至只見了一眼，并沒近說過話，就連賢妃的景仁宮也只去過這麼一回。

并不了解賢妃，只是聽聞雖未封貴妃卻掌著印，是宮最得寵的妃主子，至于脾行事風格是一概不知。

故而方才不是敷衍，而是字字真心。

皇宮可不比衛府，還不知道裴聿衍與賢妃打的什麼主意，但如今太子并未退婚婚事照常進行，衛明昭是絕不希跟著嫁進宮。

至在這點上，們兩的目標是一致的。今日只要與衛明昭寸步不離，賢妃便無計可施。

紅墻巍峨，宮道更像是看不到盡頭，不知走了多久，才看見了景仁宮的匾額。

“二位姑娘還請稍后，奴才進稟報娘娘一聲。”太監將們領到了正殿外的廊下，便離開了，們只能原地候著。

這會是晌午，離午膳還有一個多時辰，宮四井然有序，灑掃的宮太監見了們都屈膝行禮。

等了約莫一刻鐘，衛明昭就有些站不住了，著脖子往殿探。

衛南熏則眼觀鼻鼻觀心，才懶得去管旁的事，卻在這時，一個宮略帶張的聲音在們后不遠響起：“叩見殿下。”

殿下？全天下能被尊稱殿下的人，只有他。

衛南熏渾一，像是被定住了般，緩慢地抬眼朝那人看去。

就見不遠的合歡樹下站著個長玉立的影，風一吹，枝頭的絨花簌簌地往下落，他眉目清雋，目灼灼，含笑看著。

裴聿衍。

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