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啟程的時候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即使每人開心的理由各不相同——奧列格為娜迦的孩子浪子回頭到欣，喬榆為離開了這座令人不愉快的小鎮而雀躍，達米亞諾則因為能開啟下一段旅程喜氣洋洋。

貓薩沙當然也很高興，他在空閑的時候挑戰了法蘭克的野貓群，結果當然是大獲全勝，甚至有幾位油水的母貓當即表示要嫁給他。但我們的貓薩沙并不在乎這些，他只在意自己的戰績，完全沒有理會貓姑娘們對他拋去的眼。

總之，當達米亞諾把車停在公路邊煮飯的時候，大家都笑瞇瞇的，這在前幾天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奧列格搬出了折疊木桌，頗有調地在上面鋪了方格桌布，幾個人圍在桌子前烤香腸和面包。

達米亞諾在奧列格他們出門時打開了在法蘭克的儲柜，拿出了里面的軍牌和信。借著吊在房車上的小燈，喬榆一邊看亞歷山大手寫的那封信，一邊挑揀著為眾人講述上面的信息。

“這是一位年輕的小伙子，他達瓦德吉，好奇怪的名字。”喬榆再三確認自己沒讀錯名字，眼睛，接著往下看：“他是亞歷山大的保衛員，在戰時一直跟在他的邊。在亞歷山大準備從前線轉移到城市里時，他與亞歷山大共同演了出戲，讓大家認為著名的人指揮遇刺了。這位德吉先生在薩沙叔叔走后依舊留在戰場上，上了前線，和千萬萬個年輕小伙子一樣犧牲了。”聽喬榆這樣說，大家都停止了咀嚼，共同沉默著，仿佛在為這位英年早逝的小伙子默哀。

“你們看，這把鑰匙好漂亮！”喬榆從信封里倒出了一把小鑰匙，用兩手指舉著將它對準燈。這把鑰匙不同于市面上的任何款式，它的頭部設計了圓圓的水母形狀。看不出是什麼材質做的，日下是清澈的明，但當你把它對準燈，里面就會迸發出一團紫的星星點點。喬榆對這樣的小東西不釋手，翻來覆去的把玩。

奧列格倒是很不以為意，他把沾滿調料的手在桌布上抹了抹，從喬榆的膝蓋上拿走了那封信。他仔細端詳著亞歷山大寫的每個字，然后把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折起來，放進了的口袋。

貓薩沙瞥見了奧列格的小作，不滿地跳上桌子，用尾打奧列格的臉：“你倒是方便了，貓可是增加了工作量！你知道貓在晚上要洗多服嗎？”

“噢，難道服不是洗機來洗的嗎？你只是把他們負責扔進機而已。”奧列格調笑著貓，出手呼啦一下把大貓推到地上。

貓薩沙一下子惱了，他尾上的炸了起來：“好哇，好哇！你總是這樣無視別人的好意！貓再也不幫你洗服了！”

“他怎麼了？”達米亞諾看著貓薩沙把碗里沒吃完的飯撂下，哼哧哼哧地跑回了房車里，疑地把碗拿回來瞅了瞅：“怎麼連飯都沒吃完就走了？”

“看不出來嗎？他生氣了，說實在的，奧列格很會討人生氣的。”喬榆聳了聳肩，把鑰匙和德吉寫給母親的信統統裝進厚厚的牛皮信封，重新放到了自己的布口袋里。

奧列格冷冷的哼了一聲，他從來沒有命令過貓薩沙做家務洗服，貓薩沙所有的工作都是自愿的，這和他奧列格可沒有任何關系。而且貓薩沙洗服也是因為他自己有潔癖啊，洗過的子咬起來才更衛生不是嗎？

反正，奧列格并沒有把貓薩沙的小脾氣當回事，他們一起走過了那麼多歲月，曾經歷過比這更加嚴重的爭吵。但那些都過去了，奧列格相信過不了多久貓薩沙又會重新恢復快樂，并且會在深夜地服。

當月亮再次掛到天空上時，大家都吃的心滿意足，奧列格將木桌子搬到了車上，拍著圓鼓鼓的肚子關上了車門。

德吉的家鄉在遙遠的圖伯特的某個村落，那座高原在函夏的境，開車過去是一段頂漫長的路途。他們在附近的商店采購了大量資，這才安心地踏上前往圖伯特的路程。

時間像不要錢的水一般飛速流逝著，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好幾個月，奧列格等人很順利的進了函夏境。但不幸的是，因為高原的氣候和這該死的寒冷季節，奧列格的又開始疼了起來。

這是他的老病了，自從他換了金屬義肢后，每當天下雨，蝕骨的劇痛便會從和金屬的接口傳來，折磨得他輾轉難眠。自從踏上旅程后，奧列格再也沒有在晚上睡過覺，他永遠忘不掉喬榆在他被夢魘驚醒時看他的眼神，為了讓淡忘這件事，他便把作息時間改到了白天，跳過了總是讓他驚醒的四點零五分。

可這鬼天氣讓他的每時每刻都痛著，這也就意味著他比平日里了很多睡眠。于是賞金獵人的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他開始因為一些小事發火，在房車里大吼大，werwer聲簡直要把房頂掀翻了。

這個時候達米亞諾就會繞著他走，等他的脾氣消了再去與他搭話。但喬榆不懂這一點，常常撞在他的槍口上，被他抓住好一頓罵。貓薩沙的脾氣也越來越差，他從那天起再也不做家務了，這也就意味著喬榆和達米亞諾一下子增加了不工作量——奧列格的疼著，兩人都不舍得讓他站起來晾服或者是蹲下刷鞋子，恨不得讓賞金獵人一天都躺在床上。

漸漸的，喬榆的心也開始糟糕了，不僅要負責做飯和做家務，還要忍奧列格的大吼大和貓薩沙對于衛生的挑刺。的頭發整日刺著，活像只被電擊了的海膽。

整個家只有達米亞諾的緒還算穩定，他每天翻著花樣的為大家做著好吃的，時不時逗一逗喬榆，幫奧列格肩，替貓薩沙梳梳，整日里看著三人的臉過活。好在有他和他的食存在，房車的里的氣氛才不算太窒息。

四人一天比一天接近圖伯特，在天氣好的時候，他們甚至能看見穿袍子的藏人趕著群的牛羊從草地上經過，這一人煙給了他們些許的安。

奧列格的疼的越來越厲害，再也沒法開車了，于是他們只能在白天趕路，晚上停下來讓忙碌了一天的達米亞諾休息。

吃過晚飯后喬榆特地燒了一壺熱水，往里加了鎮痛的藥，想讓奧列格熱敷一下自己的。雖然奧列格最近老是對大呼小的，可仍然擔心著他的，為他從路過的藏族醫生那里討來了鎮痛的藥，監督著他每天敷一敷自己的。

等喬榆將燒好的水兌到盆子里，把的巾浸到水里，再端到小沙發邊上時，奧列格已經睡著了。他將頭靠在沙發邊上，兩只手疊著抱住自己，輕輕地打著鼾。即使是在睡夢里，他也沒有拿掉面罩，那雙濃眉也是地皺著，仿佛是有人趁他不注意將眉頭打了個死結。

喬榆看著奧列格的睡，無聲地把水盆放到了地上，犯了難。知道奧列格進睡眠是多麼的不容易，但這藥也是非敷不可，要是等他自己疼醒了，又要不高興地哇哇大了。

為了自己的清凈，也為了奧列格的心健康，咬了咬牙，做了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喬榆蹲下來，輕手輕腳地為奧列格下了作戰靴，慢慢卷起了他的。賞金獵人的金屬有著好看的線條，它泛著灰的芒，上去冷冰冰的，無法想象它是怎樣與奧列格火熱的軀共存——或許這就是他疼痛的原因。喬榆無聲地發出了驚嘆，這是第一次近距離接半機械人的義肢，之前奧列格對自己的遮遮掩掩，即使再熱也不會穿短。

再往上翻，就看到了與義肢的接口，那里皆是目驚心的疤痕，僅僅是瞥了一眼喬榆的心就已經開始揪痛了起來。很難想象奧列格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被改造這樣是怎樣的崩潰，又是強忍著怎樣的疼痛站了起來，學著走路和奔跑。

喬榆不敢再怠慢，麻利地把巾從盆子里撈出來，擰干上面的水分，搭在了奧列格的傷疤上。賞金獵人在睡夢中舒服得直哼哼，連眉頭都漸漸舒展開了，為此喬榆十分有就。每隔五分鐘就把巾從奧列格的上拿下來，浸到水里，等熱了再放上去。

就這樣連續換了五六次藥，奧列格突然驚醒了，他猛地睜開眼，那只機械手迅速地扣上了喬榆的嚨，將提到了半空中。

喬榆沒有料到奧列格會突然發難，還沒等有所反應就已經雙腳離地，直到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奧列格是一位真正的半機械改造戰士，他的義肢便是為了殺戮而打造。那只大手完全阻擋了空氣進，很快喬榆的腦袋便開始昏昏沉沉，拼命地掙扎，可是手腳漸漸地不聽使喚了。

在關鍵的時刻，達米亞諾從上鋪翻下來，拎起桌上的茶杯，將里面的水潑到奧列格的臉上：“你清醒一點，這里不是戰場，你已經在家了！”

奧列格被涼水一激，猛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慌忙松開了手。喬榆掉在了地上，空氣又重新進了的，嚨痛的像是有人將木捅進去了似的。抓住脖子，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奧列格的心一下子涼了，他打了個大大的寒戰，他以為自己做了夢，發瘋想要掐死喬榆。但當他的目往下，看到到大上的腳和打翻的水盆后，一下子明白了一切。

他氣得發抖，慌忙放下腳去遮掩自己的傷疤，沖著喬榆大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