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這場鬧劇，方家與韓家也識了起來，方涵媽和村里人可不一樣，在眼里韓家媽媽也只不過比別人在頭頂多了對耳朵罷了。隨著兩家往的越來越頻繁，兩個小孩子也漸漸絡了起來，對此兩個媽媽都欣喜不已，方涵媽認為自己家姑娘太懦弱了，應該和老韓家彪悍的閨多玩一玩，而韓家媽媽認為他們家的勝男太能闖禍了，就要找個像方涵這樣的老實孩子來約束住。

倆小孩順理章地玩到了一起，準確的說是方涵變了勝男的小跟班，每天跟在后一口一個勝男姐的，終于，我們的小韓同學被惹了，猛地轉，準的掐住了后小孩的腮幫子，尾低低的垂著：“不許我勝男！”

“小月姐。”方涵很會看人眼，被韓山月住臉的立刻服，喊出了對方最想要聽到的答案。

韓山月滿意地點點頭，尾又歡快地搖了起來，放開了方涵的臉。

“可是，勝男多好聽啊。”方涵了被紅的臉，仍然屁顛屁顛地跟在韓山月的后：“勝男勝男，雖然你不是男孩，但你比男孩還要勝一籌！”

“我不可以做自己嗎？”韓山月猛地回頭：“孩就是孩，和男孩有什麼不一樣嗎？難道我山月我就不能贏了？”

方涵被韓山月拋出的那麼多問題給問住了，一時間小小的腦子轉不過來，愣在了原地。

韓山月瞥了傻乎乎的小姑娘一眼，轉走了。方涵這才反應了過來，大呼小地去追：“哎呀，我不你勝男了還不嘛！你等我一下子嘛！”

關于方涵跟著韓山月玩的這件事，兩家媽媽倒是樂得歡喜，有人卻不樂意了。之前遭殃的大頭發現外面來的小雜種居然有了好玩伴，氣得鼻子冒煙，于是趁著方涵上學的時候，將攔了下來。

“你不許走！”大頭和幾個小子把方涵圍了起來，一副地頭蛇的派頭：“你不能再和韓家的小雜種玩了！”

“為啥子？”方涵不解，看了看比高了一個頭的大頭，又看了看旁邊的幾個小子，心里害怕了，挎著書包就要出去：“你別攔我，我上學要遲到了。”

“是雜種，我不許你和玩！你挨那麼近，肯定要染上狂犬病的！”大頭出手猛地把方涵推倒在地，惡狠狠地威脅：“我說不能跟玩就是不能跟玩！不然老子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方涵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不只是摔倒時撞疼了屁，更重要的是今天是六一，為了上臺表演穿上了自己最好看的一件花子，這下全被弄臟了。

別看方涵小小一只，但聲音可是村里有了名的洪亮，一張就發出堪稱警車鳴笛一般的哭聲，這靜嚇跑了附近的鳥兒，當然也引來了不速之客。

就在男孩子嘲笑方涵哭得難看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做壞事的大頭一向機警，他猛地回頭，發現韓山月拎了個長長的子，正兇神惡煞地往這里趕。

“不好，男人婆來了，快跑！”大頭自從被韓山月咬了之后再也沒有敢跟打過照面，都是在背后暗的使壞，砸爛家窗戶或者摔死家小，這下被韓山月逮到還不得層皮。

方涵淚眼朦朧地抬起頭，看到那個寸頭的姑娘抿著，拎著那個長子風一般的跑來。在小小的方涵眼里，此時的韓山月就像是從天而降的俠。

俠揮舞著沾了狗屎的長子，揍得一眾還沒來得及跑走的小屁孩吱哇，著腰沖已經跑遠了的大頭囂著：“你個兒子，有本事跟老子打一場嘛！欺負我幺妹算啥子本事！”

大頭不吭聲，低著他比平常人更大的腦袋一個勁地跑著，生怕自己晚了一步，沾了屎的子就會搗在自己的后腰上。

“小月姐……”方涵可憐地著，“姐，你可來了，再晚一步我就要……”

“瓜娃子，你不會跟他們打邁？”韓山月里嫌棄著，手上卻利索的將方涵從地上拎起來。

“他們有那麼多人嘛，我哪里打得過。”

韓山月切了一聲，在看來這個人類小孩被教養得實在瓜兮兮的，挨罵不知道還，挨打不知道還的。但是不能嘲笑，因為眼前的姑娘是整個村里唯一不嫌棄份的人，是人生中第一個好朋友。于是韓山月牽起了方涵的手，朝著學校的方向走去。

“我不想上學。”方涵被韓山月拉著，里嘟嘟囔囔：“上了學就要寫作業，還有大頭肯定不會放過我的。”

“我不得去上學。”

“哎，為啥子嘛？”方涵不解：“你現在多好啊，沒有老師罵你，沒有作業寫，想什麼時候看電視就什麼時候看電視。”

“你啥時候見我屋頭里有電視了嘛，我家窮得都吃不起。”韓山月牽著方涵熱乎乎的小手，把目放到了遠學校尖尖的鐘樓上：“我多想去上學啊，只有上學我才能離開這個地方，只有上學我才能改變人生活的環境。你要好好上學，不要像我一樣大字不識一個，長大了讓人笑話。”、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學校附近，韓山月放開了方涵的手，將往前推了推：“這段路你自己走吧，保安見了我又該來趕我了。”

方涵往前走了幾步，又依依不舍地回頭：“小月姐你別傷心，等我放學回來教你讀書寫字！”

韓山月沒有說話，只是朝著小姑娘擺了擺手。

朝升起，金的鋪開的并不算均勻，像是給兩人劃了道看不見的坎。在燦爛的那頭，是背著書包穿著花子的方涵。而在那照不到的暗，站著衫破舊赤著腳的韓山月。

最后，方涵走進了屬于的，而韓山月也轉頭，一頭扎進了悉的黑暗中，看不見了蹤影。

方涵沒有想到大頭會如此囂張，居然敢在下課的時候找的事，高年級的孩子闖進們班，將可憐的小方涵提溜出來，剪掉了的辮子。

于是在放學時分，整個村里都能聽到方涵的“警笛聲”從學校一直鳴到家里。方涵媽一看自己閨好不容易留起來的一頭烏黑發亮的好頭發被剪得不樣子，登時就惱了，披上服就往大頭家里沖。

“怎麼弄這樣？”方涵坐在院子里，傻愣愣地等著媽媽吵完架回家，冷不丁的從墻頭上冒出一個人頭，把嚇了一跳。仔細看了看，發現是韓山月，眼淚立刻又掉了下來。

“小月姐！大頭把我頭發剪了！我不要去上學了！”小姑娘扯著自己的頭發，委屈地哇哇大哭。

韓山月利落的翻過墻頭，來到方涵邊，笨拙地替抹了抹眼淚：“瓜娃子，你打不過不會跑邁？跑是最簡單的了。”瞅著方涵細胳膊細的樣子，像個小猴子，眼睛一轉想到了好辦法：“這樣吧，我以后每天都會去接送你上下學，教你怎樣像我一樣跑。但是你也要教我讀書寫字，這是你自己說的。”

“當真話哩？”

“當真話。”韓山月鄭重地點點頭，兩個小姑娘將手指勾在一起，像是結印一般許下了諾言。

“我們老師說，今天是六一兒節，是我們小孩子的節日。”有了朋友的陪伴，小方涵很快將不開心的事拋到了一邊，開始向韓山月分今天的所見所聞。

“是人類小孩的，不是人小孩的。”韓山月輕輕道：“我從來不知道，小孩還有自己的節日。”

“是全部小孩的！”方涵猛地從馬扎上站起來，手在子口袋里掏著什麼，半晌后從兜里掏出了一顆星星發夾：“我一個你一個，學校里玩得好的小孩都這樣分。”

韓山月看直了眼，媽媽從不允許帶這種孩子家家的飾品，不僅是為了配合“勝男”的名字，更是為了保護自己。村里的找不到老婆的老可不，霍霍人類的孩子都毫不手，更何況是命比草輕的人？

“我不要，我媽不讓我要。”韓山月是個實誠孩子，從不撒謊。

“你著藏起來，你媽不會發現的。”方涵是把發夾往韓山月的手里塞，最后實在沒辦法了，干脆往短短的頭發茬上一摁。咔的一聲，小發卡居然真的夾住了短短的頭發，安穩地待在了韓山月的頭上。

倆小孩都覺得新奇，方涵從屋里拿出媽化妝的鏡子，兩張稚的小臉兒湊在鏡子前好奇地瞅來瞅去。說實在的，韓山月全上下找不到一點像是孩子的地方，烏溜溜的眼睛總是機敏地打轉，黝黑的皮一看就知道是整日在田地里跑曬出來的，就連臉上數不清的雀斑都在訴說著倔強。而那顆星星卡子別在的頭上，說不出的違和。

小姑娘們也都意識到了這一點，一時間笑得東倒西歪，末了韓山月把星星卡子摘下來，收到了的口袋里。

“對了，我們老師今天布置了作文，題目是‘我的夢想’。小月姐，你有夢想嗎？”

夢想？韓山月了眼，這個詞對來說是多麼遙遠，簡直是做夢一般的存在了。人在如今這樣的生存環境下，能夠吃飽穿暖就已經是最好的日子了，小小的里只能容得下一日三餐，哪還能裝下什麼夢想？

可越是這樣，韓山月就越不甘。大家都是兩個鼻子一個，只不過多長了一對耳朵，多長了一條尾，就要做一輩子的下等人，只能眼地看著人類小孩在窗明幾凈的教室里讀書，自己卻要在大街上撿垃圾吃嗎？

不，韓山月偏不！

“我的夢想，是蓋一座學校。”韓山月一字一頓的道：“我要讓所有的人孩子們接教育，我要讓他們除了能吃飽穿暖外，還要有能夠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

“哇……”小方涵癡癡地仰著頭，韓山月說的每個字都能聽見，但連在一起就不知道了那是什麼意思。但是覺得韓山月說著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是夜空中的星星掉進去了。到了韓山月的鼓舞，方涵也說出了自己的夢想。

“嗯……我的夢想就是……不要被人欺負！”

“這算是哪門子夢想啊？”

“不要小瞧我的夢想啊！總有一天，我會長得像小月姐一樣高，到時候我就能保護住自己的頭發，也能保護住其他姑娘的頭發！”方涵叉著腰，一副無法無天的囂張樣子，仿佛在這一刻一下子變了戰無不勝的戰士。

在月下，兩個小孩依偎在一起，暢想著未來，不管以后的路如何曲折，們之中總有人會為了自己的理想而奔走，最終將時許下的諾言實現。

當罵贏了架神清氣爽的方涵媽回家時，發現隔壁的韓家媽媽也在找自己的姑娘。兩人推開方家大門，發現兩個小屁孩躺在床上，頭挨著頭睡得正香。

明天的太照常升起，很快新的黎明就要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