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西山，日出東方，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兩個孩子像是施了的小樹苗一般長大了。

方涵從那天開始再也沒有留過很長的頭發，上了高中的將齊肩的頭發扎了個神的馬尾。從小學開始就和韓山月混一起上山爬樹下河魚，也一天比一天結實，小上都是實健壯的，很有人能跑得過。在六年級時把上初二的大頭摁在地上揍了一頓并了他的子，從此一戰名，再也沒有人敢找的麻煩了。另外，還多了個小妹妹，整天淌著口水咿咿呀呀地跟在后跑。

而韓山月倒是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是說話不再沖人尖銳，人也沉靜了許多，常年在山間游使的皮黝黑發亮。的頭發還是像小時候那樣短短的，小草一般生長在頭皮上。整日豎著那蓬蓬的大尾在村里走來走去，夏天的時候赤著腳爬樹摘果子乘涼，冬天鑿開冰面抓魚，日子過得瀟灑又快活。

同時，和們家仍然不村里人的待見，母親病懨懨的，父親整日里找不到工作，整個家窮得揭不開鍋。

的父母一直盤算著等兒年了好將嫁出去，這樣家里也能一張吃飯的。但十里八村只有他們一家是人，大家都像躲瘟疫一樣躲著他們，更沒人會娶一個頭發剃得跟和尚一樣的，整日瘋瘋癲癲的子。

韓家媽媽都要愁死了，開始后悔讓自己兒整日里跟方家的姑娘在一起鬼混，認識了幾個字，學得了些什麼大道理后就更加得不著家了。

于是和丈夫一合計，做了個大決定，也正是這個決定，改變了原本無憂無慮的兩個姑娘的一生。

方涵自從上了高三，學習是越來越張，整日里兩點一線地跑，不是家就是學校，韓山月也就只有清晨和晚上能夠見著面。即使是這樣，兩個小丫頭也毫沒有生疏。

“小月姐！”方涵放了學騎著單車就往家跑，遠遠地看著韓山月坐在胡同口曬月亮，嗷嗷得抬起一只手打招呼：“我跟你說了不用特意等我放學的，你盡管去睡覺好了。”

“我不困，生前不必久睡，死后自會長眠，這是你跟我說的。”

方涵撓撓頭，韓山月最近越發的伶牙俐齒了，比自己更聰明。同樣的課文方涵背了五六遍都記不住，而韓山月看一遍就能一字不差地流利地背出來。從高中開始，方涵教韓山月就有些吃力了，為了滿足好朋友的求知，特意托媽媽從山村外面買了一套二手教材送給了韓山月，要知道在那個時代，向人售賣人類的教材知識可是違法的。

“你知道嗎，最近外面的世界發生了很多大事。”方涵推著自行車，從校服的口袋里拿出用塑料袋包起來的包子遞給韓山月，知道韓山月在家總是吃不飽的。

韓山月一邊接過包子大口啃著，一邊用詢問的眼示意方涵接著說下去。

“我今天聽老師說，雪國的一個人士兵和總統進行談判對話了，他們的總統現在允許人也可以和人類一樣接教育了。而且，聽說我們國家也要推行人高考了！”

“真的？”韓山月瞪著眼睛，里的包子都忘記咽下去了。

“真的！就在明年六月，和我一起考試！”方涵興地著手：“其實我們國家早就有人提出創辦人大學了，但苦于一直無人支持。現在有了雪國開創先河，那些大學很快就要開放使用了！”

“這樣說，我也可以像你們一起上學了？”韓山月的攥著手里的半個包子，眼睛在方涵的臉上打量著，確定著真的沒有說謊。很有這樣激的時候，畢竟可以人上學這種事是做夢都不敢想的。

“對，明天我就去問問老師報名需要什麼手續，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一起參加考試了，說不定還能在同一座城市上學！”方涵也很高興，得知這個消息后興得不得了，座椅像是長了刺一樣，恨不得立刻飛奔回家告訴好友這個好消息。

兩個姑娘又圍繞著考試和報名聊了一會兒，一直到方涵的小妹妹撇開嗓子嗷嗷哭了，才把兩個人暢想未來的夢驚醒。

韓山月把方涵送到門口，方涵拉著的手道：“真好啊，我們小月也要去上學了。”

“真好啊。”韓山月也反握著方涵的手，眼睛亮晶晶的，知道如果沒有這個好朋友，自己本不會有學習知識的機會，更不要提上大學了，“真好啊，我終于可以逃離大山了。”

好朋友手拉著手，久久地著，最后還是韓山月松開了方涵的手，將是推進了門里。跳下臺階，恨不得在月下高歌一曲。

“勝男，干什麼呢？”韓家媽媽從門里探出頭：“回來了，家里有點事。”

“哦，知道了。”韓山月今天的心不錯，所以答應得也很快，回頭又看了一眼方家的大門，確定方涵關好了自家的門，才不舍地回到自己家。

“你老漢腰疼又犯了，前兩天他借了村東頭老陳六百塊錢，你去跑一趟，幫你老漢把錢送過去哈。”

“現在大家都轉賬了，誰還用現金啊。”韓山月撓了撓頭：“這多麻煩了。”

“哎呀，他那麼大年齡又一個人住，哪里有那麼這些小年輕懂得多。”韓媽媽啰嗦著，從懷里掏出了被手帕包住的小小一卷，給了韓山月，又從桌子上端了一杯茶：“天那麼熱，喝點涼茶別中暑了。”

韓山月接過那杯茶一飲而盡，把一抹，麻利地騎上院子里的自行車出了門。韓家媽媽跟在自行車尾燈后面，目送著兒的影漸行漸遠，最后一臉木然地關上了房門。

村西頭的老陳是他們村子里有名的，整日好吃懶做，靠著父母死后留下的一點點積蓄過活，時不時干些腌臜人的勾當。一把年紀了還經常蹲在路邊沖路過的半大小姑娘吹口哨，村里的人都很不待見他。

所以韓山月也不想跟這種人有什麼過多的牽連，在老陳開門后，把小包卷著的東西往對方手里一扔就準備跑。

“哎，你這孩子著什麼急。”老陳收到那包裹，也沒有拆開的意思，他上下打量著韓山月，像是在看一件剛剛到手的貨品：“你老漢的欠條還在我這里，你總得看著我撕掉吧？”

韓山月撇撇，跟著老陳進了屋。屋里一子發霉的氣息，能看出來這房子年累月鮮有人打掃，在屋里待久了，韓山月的頭都有些暈乎乎的。

靠著墻看老陳在屋里慢悠悠翻找著什麼，忍不住出聲催促：“你好了沒啊，老子要回家睡瞌睡咯。”

“哦，找到了。”老陳看韓山月一臉困倦，滿是褶子的臉上堆起了一個猥瑣的笑，他從客廳的煙灰缸下面出一張紙，大聲念了出來：“韓建業借陳亮壹仟陸佰元整，因無力歸還，現將兒韓勝男抵押給陳亮做媳婦。”

“什麼？”韓山月沖上去一把搶過老陳手里的紙條，上面白紙黑字地寫著自己父親將自己賣給了村頭老的事實。

意識到不對的慌忙轉，卻發現門早已經上了鎖，自己的腳也開始不聽使喚……是母親遞來的那杯水……

韓山月無力地靠著門框，緩緩地到地上，似乎是覺不到自己的四肢了，只能趴趴地任憑那惡心的男人將扛到榻上，任人魚。

月亮明堂堂地照在院子里，將誰人心的貪婪丑惡照了個底朝天，又照亮了誰眼角下的不甘的淚，明明再往前一步就是好未來。

第二天清晨，方涵早早地騎上車子出發了，打算在早讀前問一問老師人高考的事。在騎到村口的時候，發現老陳家門口圍著不人，這種況在村里并不算見，大家都悶在這個消息閉塞的小村子里，誰家的鴨生了個雙黃蛋大家都要聚在一起嘖嘖稱奇。

要是放在平日里，方涵早就過去湊熱鬧了，但今天不行，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于是騎著車子路過了那扇門，不經意地撇了一眼，約從人群的隙里看到了一雙赤的、黝黑的小。

火急火燎地趕到學校，把書包往桌子上一撂就要去找老師，經過走廊時和留了兩級的大頭撞了個面。大頭似乎很驚訝方涵會出現在學校，他攔住方涵上下打量了一下，問道：“你還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有屁快放，老子還有正事！”方涵沒好氣地說，還記著大頭在小學剪掉辮子的事呢。

“哎呀，趁著老師沒來你快走吧，出大事了！”自從被方涵揍了一頓之后，大頭已經很久不和方涵他們作對了，他猛地一跺腳：“方涵殺人了，把村頭的老陳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