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辯是沒有意義的。

既然金嫻已經知道了，那麼越蓋彌彰地藏，越像個笑話。戚夢年心里很清楚這一點。對別人，他也從來也不做這種蠢事。

……說他“最重要”。

雖然前面有個“現在”，指的是特定時刻當時“最重要”……

算了。

讓他看看，他重要到什麼程度。

金嫻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收到了戚夢年的消息。

他很直白，但像很不愿似的，沒親手打一個字。

他向發送了三張dna鑒定結果，當然是與金嫻對比。

對比的另外三個陌生人里，有兩個姓的，其中一個是歆，另一個是53歲男。還有一個姓陳，48歲。

顯而易見，結果顯示他們彼此之間有最親的親緣關系。

是在孤兒院長大的金嫻，真正的親人。

【這麼直接？】金嫻詫異。

雖然知道，戚夢年這些年的作風一直是省略一切過程，直接把最簡單的最終結果雙手遞到手里，顯出一副游刃有余的強大姿態。

但是就在昨天晚上，他還遮遮掩掩的……以為他至要再拖延兩天，或者需要隨便說些什麼修飾一番。

他等過了一分鐘，才回復：【我不想談論這件事。】

喔。

托著臉笑。

文字很直接地傳遞了他的緒。鬧別扭的戚夢年像是強裝冷漠、暗藏委屈，還有意思。

仔細看了一下那三張表格，發現鑒定時間已經是七年前，時間是九月。

他發現得還真早。

金嫻驚嘆著陷回憶，當時跟戚夢年在一起沒多久……當時他好像沒表現出任何異樣，至當時的完全沒有發現。

七年前的九月，那時候還發生了什麼？

想起季，當時簽了十年的娛樂公司，好像也是差不多那時候破產。

這樣，這些事就好像能串聯起來了。

戚夢年當年把金嫻留在邊之后，去孤兒院查了，發現了問題，并且發現了那個把一直“留”在孤兒院的人。然后他迅速確認親緣，又搞垮了季娛樂，掃除的痕跡，把藏在家里。

金嫻了存在于這個世界上，卻沒有任何人知道在哪里的人。

或許歆因為看到了金嫻演出過的電視劇，知道了的存在，進娛樂圈試圖找尋。但是很可惜，來得晚，在戚夢年嚴的監護下，任何人都不能在任何地方找到的蹤跡。

一切都是猜測，金嫻捧著水果碗隨意地發散思維。

但是又不是逮捕犯人的警察，不會傷害誰，不需要查證每件事的證據。

等在二樓游戲室坐好，準備玩一玩釣魚小游戲的時候，手機又亮起來。

好久等不到回復的戚夢年按捺不住，又給發了一條：

【金嫻，別讓我失。】

失？

金嫻不明所以，給他發了一條語音消息，話到邊偏偏轉了個彎：“你要怎麼樣？”

戚夢年坐在會議室里，修長的手指點在桌子上，神態有些冷漠。

看到金嫻回復了語音條，他轉文字看，一看就皺眉。

【你要怎麼樣？】

——他要怎麼樣？

在挑釁？

是想干什麼？是真的如他一直害怕的那樣，就——真的讓他失了？

確定自己有了親人，就要離開他嗎？昨天的甜言語，昨天口口聲聲的“老公”……都是騙他的嗎？

他角抿一條直線，按住左手腕親手穿的桃核佛珠，強自抑怒意。

他立刻切出對話框告訴金屋的保鏢，加強守衛，決不允許金嫻出門一步。

那邊回復了“是”，又匯報了金嫻一直在游戲室里關著，他心里慌的緒卻愈演愈烈。

不行——

他口繃，下意識看了一下時間。

會議剛剛開始半個小時，公關部還在上面沒營養地發言，他聽了一耳朵，就知道一句有用的都沒有……常年工作時間超長的戚夢年，頭一回想拋下會議離席。

金嫻還在家待著嗎？

他想親眼看看。

話還沒出口，手機忽地亮起。

來自金嫻的新消息來了。這一次不是文字，也不是語音，是一條視頻。

時長一分鐘，封面圖很奇怪，是一群彩繽紛的淺海熱帶魚。

這是什麼東西？戚夢年微頓，往后靠坐，避開書的視線，靜音后打開了手機。

手指一點，屏幕上繽紛的魚頓時飛快地游起來，絢彩的鱗片反著穿了藍海水的微，戚夢年對這種畫面無于衷，面無表冷眼看著，突然眸一。

手機鏡頭翻轉，超大的高清電子屏消失無蹤，一張悉的臉出現在屏幕上。白的皮被照得微藍，混著來自熱帶魚的瑰麗的紅橙黃，原本就致到虛幻的面孔剎那間鍍上人魚一般的妖異艷麗，黑發睡得如藻般微卷蓬松，輕而易舉網住他的視線。

手機靜音抹去了的聲音，說話時僅有紅開合，像失聲的人魚無助傾訴——

他下意識隔空的臉頰，盯著嫣紅的瓣，企圖辨認語。

停下來，仰頭出頸側，手扯著領口給他看鎖骨，眉頭皺起。

那里有一片被藍照得泛紫黑的瘀斑，是他昨夜反復親吻的證據。

細溫的口仿佛還殘留在齒間，他幾乎能隔著屏幕重新嗅到上馥郁溫暖的香氣，結不聲地。

又說了一句話。

戚夢年認不出，畫面忽然一頓，視頻播放結束，重新變封面圖的那群呆傻的熱帶魚。

“……”

金嫻到底在說什麼？

他眉頭越皺越。

投影前站著的男人戰戰兢兢地看戚夢年。

自從他上來，戚總就一直皺眉……他不會要完了吧？最近沒什麼不順利的啊……

千萬別……

“抱歉。”戚夢年忽然起。

他指了一下手機，微微頷首示意：“理一下家事，你們繼續。”

會議室雀無聲。

戚總被附了？當年老戚總突發急病被救護車送進醫院，戚夢年都沒耽誤工作。

理家事……難道老戚總終于病死了？

戚夢年顧不上別人怎麼想的，幾步走進走廊里，他放大聲音湊近手機。

金嫻含著笑意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帶著沙沙的電流音，不不慢。

“你要怎麼欺負我？”

“咬斷我的脖子嗎，壞老公？”

“先說好，今晚不可以。”

“……”

戚夢年嚨發疼，用深呼吸阻止自己息。

他手指誤到上面那條語音消息。

里含著什麼東西似的，帶著潤的咀嚼聲，吸著口水問他：“你要怎麼樣？”

他能怎麼樣……

——他耳朵發燙，臉頰繃。

這樣……讓他怎麼回會議室。

金嫻一個人躺在游戲室，著手柄，一邊吃水果一邊玩游戲。

釣魚游戲玩上頭了，充二十塊買魚餌……

“嗡。”

手機一震，收到余額提示短信。六千多萬的余額映眼簾。

之前在壽生寺，刷了自己的卡捐功德，回來以后忘了切，沒刷到戚夢年的錢，刷到自己的了。

這時候看到余額提示，才重新想起卡里這些錢的來源：歆。

不過歆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空想，不著急……先釣魚。

“唔……”又往里塞了一塊芒果，繼續打游戲。

除死無大事。

這邊永遠是世外桃源，家的事一兩天也沒有結果，但沈歡言想了一整晚，一直在嘀咕。

陳家這個聯姻對象，這算不算是利用，給金嫻找不痛快了？

沈歡言了解自己。因為和金嫻相識在最膽怯的那段時間，本對金嫻有很強的保護。

戚夢年向來把一切事都做好，想把金嫻養無憂無慮的缸中游魚。

但沈歡言不一樣。

說杞人憂天也好，始終不能放心相信這種地位懸殊的關系，更不相信一個人會讓另一個人無憂無慮活一輩子。

一直給金嫻提供信息，不論好壞、真假，只希讓金嫻不會兩眼一抹黑，能有獨立的判斷依據。

沈歡言知道，這樣的可能很惹人討厭，摻和別人談不得好死。但是愿意做這個被討厭的報喪鳥。希金嫻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而是有自我的飛鳥。

但不喜歡被人當給金嫻找事的絆腳石。

金嫻之前勸過，覺得隨便嫁給不悉的人不好。

當時沈歡言一笑了之。為了錢，為了前途，聯姻百利無一害，沒事。

但是現在，跟陳家聯姻……如果會很大程度上影響到最珍視的朋友，那這件事沒必要再考慮。

中午十二點，沈歡言結束了跟沈父的長談，疲力竭走出書房。

婚約取消。

刪掉聯姻對象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嘆了口氣。但是的作沒有延遲一秒，可以說是毫不猶豫。

“婚約取消了？”

金嫻驚訝地連游戲手柄都扔了，對著電話那邊的沈歡言問。

“取消了！”沈歡言臉上沒有一點異樣，笑道，“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你說得對，我應該找一個有的人結婚。”

“是嗎……”金嫻從得驚人的沙發上搖晃著坐起來，頭發垂到肩膀上落。

現在已經下午四點多了，電子屏幕上一條鯊魚扭著鉤，三角形的牙齒開合，重新擺著尾游進絢麗的魚群里。

五塊錢買的魚餌浪費掉了。

不過金嫻顧不得了，也不想問是什麼原因，只把心思放在沈歡言那里：“你難過嗎？”

沈歡言笑著說：“這有什麼好難過的？結婚本來就是要謹慎選擇，這個不合適，我就再找下一個呀。”

想了想，說：“之前在壽生寺，和尚還跟我說，我婚姻滿呢。你別擔心，我不會缺結婚對象，只會一個比一個更優秀。”

話是這麼說，沈歡言看起來也很灑……

金嫻猶豫著，建議道：“你想不想喝酒……慶祝一下？”

“喝酒啊。”沈歡言想了想，“今天不行，等過兩天……”

“——跟誰喝酒？”

在游戲背景音樂中，戚夢年的聲音忽然從門口響起。

他怎麼回來了——不過金嫻現在沒工夫搭理他。沖他指了一下手機，食指豎在嫣紅的瓣前，他噤聲。

纖細的手指得潤瓣微微變形，人想嘗一嘗那。

“唉。”他頓一頓，慢慢走進來，到后扶住的肩膀。

為了見特意早下班，回到家卻忙著打電話，懶得應付他。對比今天上班他還特意從會議上離席聽的語音消息……對他冷淡多了。

但是他有什麼辦法？

不過，他不喜歡“喝酒”這個詞出現在里。一是對不好，二是……阿嫻的酒量實在……

“嗯……好，我知道了……”金嫻忙著打電話，也沒趕他，背對著他對著電話專心致志地聽，“嗯，那你加油，隨時給我電話……好……”

高大的男人站在后，垂著眼睛掃視游滿了各種奇怪魚群的電子屏，指腹卷起的長發，在手心里。

今天早上，發給他的那個視頻里就是這些玩意。

玩了一天？

……像個小孩似的。

“你去忙吧。”金嫻終于把電話掛了。

了一下，扭頭后仰，對上他垂下來的視線。

他眼底泛著幽藍的，沉默地著，指腹一松，被他纏卷在指尖的長發彈了一下，重新變得筆直，到的肩膀上。

起肩膀，抓他的手嗔怪：“干嗎？”

“……”他角一，“干嗎？”

“不哄我了？”他彎下腰，問，“怎麼對我冷冰冰的。”

他聲音溫，但話卻讓不住臉紅。

他們都心知肚明，在刻意哄他。但是他愿意被哄，沒辦法。

金嫻扔下手機，另一只手抓他的襟，很沒有誠意地說：“我沒有，你想多了……”

游戲室并沒有開主燈，只有一些按在角落的氛圍燈，房間里是偏暗的，只有明亮的屏幕反著，照亮的臉。

藍籠罩著，虛幻的人魚真實地出現在他邊，著他。

他不聲地移搭在肩上的手，從肩頭到鎖骨，安靜道：“剛才講電話……要喝酒？”

“……”又小了一點，把頭靠在他上，不說話。

他淡淡道：“酒癮犯了？”

“我沒有……”哪有酒癮，七年了，總共喝過酒的次數不超過一只手。

上次在壽生寺跟沈歡言一起住的時候，金嫻明確覺到力很大。但是完全清醒的年人，并不能不管不顧地把所有不快全都說出口。

只是怕沈歡言狀態不好，想跟喝點酒打開心門，找個理由聊聊天放松。

“嗯。”他的臉頰，越靠越近，“上次在家喝那個樣子，你忘了？”

金嫻半點不記得。

戚夢年了的耳朵。

徹底喝醉的金嫻，不認人，……隨便拋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