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薏把母親送到小院門口，回踱回主屋。

紅葉說以前子不好，沒有什麼親近好友。失憶后閨秀禮儀還未學得完全，就要去宮中宴會見貴人，心中難免忐忑。

趴回書桌上，重重嘆了口氣。

*

李清薈回到房中，端著的稍稍放松。

丫鬟沉香眼尖，立刻湊上前練地為按肩頸。

見人面疲憊，有意討好道：“夫人如此心疼小姐，若小姐知您在病中日日都去看，怕是要得流淚了呢。”

李清薈聽罷，沒有慈，反而面一寒：“我不是說過，不要再提之前的事？”

沉香猛地一愣，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慌忙下跪：“奴婢知錯！奴婢一時快！求夫人饒了奴婢這一回！”

閉眼，揮了揮手：“下去吧，把閉了。若有下次，直接滾出府。”

第3章 宮宴腦中忽地閃過一個影

幾日景匆匆而過，轉眼就到了百花宴的日子。

這幾日鐘薏被著學了不宮規，走路、坐姿、說話的聲調，全都要重新記。

背得昏天黑地，時常在書房里抱著個小冊子打盹。李清薈看著心疼，卻也不松口。

今日一早，坐在梳妝臺前，眼皮還帶著點沒睡醒的紅意，神有點懨懨的。

翠云正替將烏發挽環佩髻，髻上斜幾支點翠簪，幾縷發垂在耳邊，映得頸側一片細膩雪白。

紅葉在一旁幫忙，作笨手笨腳，時不時還瞧鏡子里的，忍不住咂舌。

小姐這模樣，真是不施黛都人移不開眼。

這是鐘家京后頭一回進宮，馬車在皇城街道上緩緩行進，車碾過石板路，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鐘薏撥開簾子一角，著街市的熱鬧景象，眼中著幾分不加掩飾的新奇。

李清薈在旁看了一眼，輕輕按下的手：“進了宮，切莫這般探頭探腦。”

“哦……”鐘薏乖乖回手。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在皇宮正門前停下。

抬眸去，從沒見過這樣大的城門，這樣高的宮墻。

門樓上懸著赭紅牌匾，寫著“承乾門”三字，筆鋒如刀，帶著人的凌厲之氣，不知為何看了眼便心中一。

宮人早在此恭候多時，見人來了，便引著們宮。

踏過承乾門，是一條寬闊筆直的道，兩側漢白玉石柱如林，盡頭宮殿巍峨，殿約可見高掛的宮燈。

鐘薏和母親隨著宮人進花園，前面是專為眷設置的雅致庭院。

宮人著整齊的緋裳，來回穿梭，樂聲從不遠的涼亭中傳來，婉轉悠揚。

園中早已聚了不貴與夫人，三三兩兩散立花間，低聲說笑。鐘薏略掃幾眼，憑著這幾日臨時抱佛腳的記，也認出些面孔。

們母方一，便有些目悄悄掠來，有的含笑有的打量，更多的，是帶著幾分微妙探意的審視。

“那便是鐘家小姐了？”不遠一位掩而笑，眼神卻著戲謔，“聽說初京便病了數月，如今倒看不出病來。”

“江南來的小門小戶罷了。”另一名穿鵝黃的貴隨意瞥了一眼，似笑非笑，“雖說生得艷麗，卻也太過艷俗了些。”

“段也得過了頭吧？像是畫中走出的，倒不是咱京里講究的模樣。”接了句，話中帶刺。

貴們清脆的聲音順著微風吹進耳朵里。

兩人都認得，的是今年新封的長華郡主衛婉寧，黃的則是趙國公府的嫡小姐趙長筠。

當今上京貴間最流行的，是纖骨清姿之風。人人以瘦為，連腰間多了二兩都要愁眉苦臉半天。稍有便被視作“鄉俗”。

鐘薏繼續跟在母親后，下意識瞥了一眼自己的。料華貴，勾勒出腰曲線。

面不變，忍住給們翻白眼的沖。

自己的如何是自己的事，憑什麼麗就只能是們那樣子？反正覺得自己好。

“鐘夫人！”一位著繡金緞的貴婦笑意盈盈地迎上來，看著鐘薏，帶著幾分打量與好奇。

“聽說令嬡大病初愈，今日一見，果然氣極好，真是個溫婉人的好姑娘。”素手拈著繡帕，笑容和氣。

鐘薏欠行禮，眼睛彎彎：“多謝夫人抬。”

這位貴婦早聽母親提過，是都察院左都史蘇子謙的夫人王氏，膝下有一一子。

鐘夫人也笑著寒暄：“夫人謬贊了，小病才初愈，本不打算讓奔波勞神，只想著今日京中貴人云集，讓隨我見識一番，也不枉這趟進宮。”

王氏一邊與鐘夫人說話，目卻仍時不時落在鐘薏上。

鐘家是這半年京中最被關注的新貴，雖職不高，但極得圣寵，不人都在暗地打聽鐘家兒的模樣，想借此和鐘府攀上關系，可惜京之后便閉門養病，遲遲不面，如今終于得見。

不多時，一位杏羅的提而來。

那一雙杏眼靈，步履輕盈。

王氏笑得更盛，將喚過來：“這是我家玉姝，一直說想見鐘小姐，如今可得了機會。”

李清薈客氣道：“蘇姑娘才藝卓絕，能與結識是薏兒的榮幸。”

蘇玉姝上前給兩個夫人行禮，落落大方地喚了一聲“鐘姐姐”，然后笑著拉住鐘薏的手：“早聽說鐘姐姐貌，今兒一見，果然勝名遠甚！”

嗓音響亮，說話直率卻不失分寸，眼神亮晶晶的，像真心喜歡似的。

鐘薏一愣，耳尖先紅了幾分，隨即忍

不住笑出聲來：“蘇小姐這……定是沾了。”

“我可不是說笑！”蘇玉姝拉著，“你一走進花園，那些花都黯然失了。”

鐘薏臉頰微熱，第一次遇見這樣直白的姑娘，一時有些無措。

蘇玉姝卻熱不減，拉著手腕往園中走去：“我最和人做朋友，走，咱們找個角落好好說說話。”

鐘薏一開始還拘著，但蘇玉姝人實在太活絡，兩人說不了幾句就像認識了許久似的，轉眼便親熱起來。

喜歡新認識的這位小姐，言辭間出見多識廣的氣度，似乎去過很多地方。

們停在一盛開櫻花的小亭旁，花瓣白，飄落滿地，恍如置仙境。

蘇玉姝聽說看書，立刻道：“我有一同胞弟弟，家中藏書甚多，若是有機會，我倒是可以帶你去見一見。”

鐘薏點了點頭，姐姐這麼落落大方，弟弟應是不差。

蘇玉姝把頭頂的花瓣撥去，湊近些低了聲音：“你可知今日宴中，哪位是京中才貌雙絕的第一人？”

“姐姐說的是……？”鐘薏配合著問。

“還能是誰？”蘇玉姝目帶著一崇敬，“自然是當今陛下！聽說他今夜也會來參加夜宴。”

鐘薏垂下眸，輕聲道：“只知陛下英明神武。”

略讀過這位年輕的帝王過去的偉事。

邊疆，敵軍突起，地方節節敗退。當時的陛下還只是三皇子，年紀輕輕卻主請命，一場云嶺之戰，率鐵騎三千夜襲敵方大營，破了八萬敵軍，又親自斬去反軍主帥的項上人頭，扭轉戰局。

正是那一役，讓他從名不見經傳的庶皇子，一躍封為太子，天下傳頌。

起初太子也不甚寵，但他能力突出，善于收攏人心。

先帝多病，荒于朝政。他整肅朝綱，清除權臣，平定。去歲先帝駕崩后，四、五皇子試圖當朝謀逆，被他雷霆鎮，前者暴斃獄中，后者斬首示眾。

他登上帝位，年號天啟，自此國運復興。

蘇玉姝眨眨眼，語氣里帶了幾分得意：“雖說我只是遠遠看過一次，但那氣度，那容貌！我這人閱男無數，真沒誰能比得過。”

咂咂：“那時候他還不是陛下呢，一暗金勁裝，策馬從巷口掠過，嘖，連馬蹄聲都像敲在我心上——那張臉，當時把我驚得連糖葫蘆都掉了！”

鐘薏被的比喻逗得一笑：“這話若是別人聽了去，只怕要惹人笑話。”

聽著，目落向飄落的花瓣，一瞬間，腦中忽地閃過一個影。

可能有多驚為天人呢？

會比他還長得驚為天人嗎？

“哎喲，你怎麼不說話了？”蘇玉姝手背，“不會是被我說得心了吧？”

鐘薏被捉住了心思，裝出一副正經樣子：“陛下神武英明，是天下萬民敬仰之人，姐姐說得再多也不算夸張。”

蘇玉姝滿意點頭，眼里亮更盛：“等夜宴開始，他若真來了，你就知道我蘇玉姝的眼，向來沒錯。”

*

夜幕降臨，花園中的百花臺四周亮起無數盈盈宮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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