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到第三篇，講的是一場長達十年卻無疾而終的暗。

故事結尾，孩去了他的婚禮，看著昔日那個默默追尋過無數次的年站在高臺之上，牽著新娘的手，在人群面前許下共度余生的愿。

敬酒環節，笑著對他說，新婚快樂。

也許是同，眼角釀出些許意，溫書棠用指腹摁了摁，正準備看下一篇，隔壁病床的閑聊聲鉆進耳朵。

“誒我這是不是要打完了，你快幫我把醫生來拔針。”

“哎呀你急什麼，能不能有點病號該有的樣子。”

“怎麼可能不急，一會兒籃球賽結束了怎麼辦，我還沒看過周嘉讓打籃球呢。”

“瞧你這點出息，打球有什麼好看的。”

“是是是，你最有骨氣，那你一會兒別看啊。”

……

著書頁的指尖微頓，溫書棠怔愣片刻，思考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們剛才說什麼？

籃球賽和周嘉讓？

“寶貝，我回來啦。”

思緒被打斷，謝歡意的聲音從側傳來。

從醫生那里借來桌子，一邊拆外賣一邊抱怨：“運氣好差，烤鴨包都賣完了，只能換桂花糕了。”

溫書棠牽起角，笑著安：“沒關系，他們家桂花糕也蠻好吃的。”

因為那兩個生的話，心思格外渙散，連喝粥的作都變得慢慢吞吞。

臉頰被人了下，謝歡意察覺到在走神：“想什麼呢棠棠？”

“又有哪里不舒服了嗎？”

溫書棠搖搖頭：“沒有。”

飯吃到一半，謝歡意覺得無聊，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習慣地登上校園吧。

往下刷了幾條，倏得蹦出一句驚訝：“嗯？今天咱班和二班有籃球賽啊。”

捕捉到關鍵詞，溫書棠眼睫一，下心中的急切，努力讓語氣保持平穩：“籃球賽？”

“喏，你看。”

謝歡意把手機遞給，帖子里是一段七秒鐘的視頻，拍攝人應該站得很遠，畫面不太平穩，甚至有些凌。

可在這重重人影中，周嘉讓還是尤為顯眼。

他穿著寬松的白球服，背后依舊是數字九，因為剛運過，冷白的皮稍稍泛紅，手臂線條流暢，賁發又不會過分夸張。

額發被汗水打，他抬手捋了一把，角被風鼓起，約出一小截實的腰腹。

棕褐的球從□□運過，周嘉讓站在三分線外，目掃過前方，敏捷向上一躍——

“哐當。”

空中劃出一道完的拋線，籃球準筐。

場下歡呼四起，此起彼伏的掌聲中，有人干脆高聲喊起他的名字。

“怪不得剛剛那麼多人都往籃球場跑呢。”謝歡意有被這場面夸張到，撇嘖嘖兩聲，“原來都是去看周嘉讓的。”

“不過真是太從西邊出來了，他這次居然上場了。”

著勺子的手收，溫書棠小聲試探：“他…平時很參加活嗎？”

“是啊。”謝歡意仔細回想了下，“從高一到現在，也就那次聯合運會，他不知道吃錯什麼藥主報名了，剩下的任何活，誰請他都請不。”

溫書棠低低地接了聲哦。

指尖不知不覺掐進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彎印，心臟像被泡進檸檬水里，酸酸漲漲，還帶著幾苦。

為什麼偏偏是今天忘記帶傘。

如果沒有淋雨，就不會生病，不會悶在醫務室里打針，更不會錯過這場寶貴的籃球賽。

這一連串的蝴蝶效應，說到底，是命運的捉弄，更是差一點運氣。

謝歡意還在逛吧，劃屏幕的作停了下：“誒？這還有人開了個投票樓，在猜最后哪邊能贏呢。”

“棠棠。”彎起眼，靈一笑，“你覺得誰能贏呀？”

“我覺得…”

下意識要說出那個名字，但在呼之出的前一秒，又被理智猛然拉住。

眼中閃過一慌，咬住下，表不大自然：“我也不…”

“知道”二字沒說出口，謝歡意先給出的答案：“我猜周嘉讓他們能贏。”

“雖然我現在在七班，按理說應該對自己人有信心。”鼓著腮幫，話語頓了頓，“但周嘉讓確實厲害的，初中那陣還被省隊挑中過，年級里沒幾個人能打得過他。”

溫書棠沒接話，卻在心里悄悄為他加油。

最后一瓶藥吊完，神恢復不，和謝歡意一起回班。

剛拐上三樓，沒等走近，遠遠便聽見一陣嬉鬧聲，距離晚自習沒剩多久了，班里的氣氛卻依然躁。

推開后門，七扭八歪的課桌上，清一地放著一個茶紙袋。

謝歡意尾音揚起，覺得奇怪：“嗯？這些茶都是哪來的啊？今天班里有人請客嗎？”

“什麼請客，那是小爺我贏來的。”程哲拎著校服進來，抬抬眉梢，語調頗有炫耀的意味，“怎麼樣，厲害吧。”

“你…贏來的？”

謝歡意反應了會兒才明白他在說什麼，眼瞳不自覺瞪大，半信半疑地反問：“籃球賽你們贏了？”

“誒你這什麼語氣。”

程哲把校服扔到一邊，大剌剌在椅子上坐下：“不相信啊？當時班長他們也在場，不信你去問問。”

“不是我說啊謝歡意，知道你和許亦澤他們關系好。”他翹著二郎，怪腔怪調地嘆了口氣，“但這胳膊肘也不能總往外拐——”

眼見他沒完沒了地絮叨起來，謝歡意連忙打斷：“沒沒沒，我可沒這個意思。”

臉上出假笑，朝他豎起大拇指：“厲害厲害。”

“所以這些茶。”謝歡意把話題扯回來，“都是周嘉讓他們買的？”

“對啊，他們自己選的賭注，輸了就請咱們全班喝茶。”

程哲繼續講回球賽，說自己在最后四十秒力挽狂瀾，接連拿下兩個三分，又說對面特別不在狀態，連續出現好幾次失誤。

謝歡意聽不下去，挽著溫書棠往座位走，低聲在耳邊吐槽：“我覺得他一定是在吹牛。”

溫書棠暗暗給點了個贊同。

“不過呢。”很快又變了口氣，揚笑得俏皮，“有茶喝還是很不錯的。”

一路從醫務室走回來，這會兒著實覺口，謝歡意打開包裝，發現自己分到的是杯荔枝檸檬茶。

不怎麼喜歡這個，總覺得沒什麼滋味，就想找個人換一下。

“棠棠，你那杯是什麼啊？”

溫書棠啊了下：“我看看。”

拿過桌角的紙袋，沒太多想地拆開，看清里面盛著的東西后，指尖沒由得一頓。

泡沫紙裹著一杯冰糖枇杷燉雪梨，旁邊是一盒冒藥，還有一把黑雨傘。

溫書棠還沒搞清這是怎麼一回事，放在書桌里的手機忽然震。

心一驚，劃開通知欄——

窗外那棵香樟樹上有麻雀掠過，清音幽韻間，拂起幾片落葉。

屏幕上倒映的樹影跟著晃，明暗搖曳替，定格在最后那句，是讓心悸的原因。

【1205Y：收到了嗎？】

第13章 雨傘 鼻尖撞進周嘉讓的口。

周遭喧囂逐漸遠去‌。

就像是電影放到了關鍵部分，一切流的作和場景都‌被摁下暫停，慢慢推進的鏡頭中央，只剩下那簡單的四個字。

收到了嗎。

收到什麼？

梨水？雨傘？還是那盒冒藥？

上午課間的對話縈繞在耳邊，一個大‌膽的想法驀地闖腦海。

是意外嗎？還是他刻意這樣做的？

某些念頭一旦出現，就會變雨后春筍，沖破重重阻礙，以驚天駭地的速度瘋漲起來。

可另一道聲音又明明白白地提醒著，不能多想。

他們之間的集一只手都‌數的清，于他不過是在一起吃過幾次飯的同‌學，何況這羈絆還是僥幸得來的，撇開謝歡意這層關系，其實什麼都‌不是。

普通到，他大‌概都‌不會記得的名字。

所以他怎麼會大‌費周章地設一場賭局，只為了給生‌病的送來一點關心。

未免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過度腦補，過度期待，這是暗者的忌。

不能多想，不能多盼，這才是暗者的規矩。

但心底還是難免會產生‌落差，就好‌像到了頂級大‌獎，在兌換功的前一秒，突然被告知是弄錯了號碼，于是竹籃打水，空歡喜一場。

只能安自己要學會知足。

起碼現在他們在同‌一所學校，隔著的距離由半座城市短到一層樓梯，課間偶然在走廊里遇見，眼神匯的瞬間，彼此還能默契地點頭示意。

而不是像從前那樣，為了不確定的一眼往復奔波，就算面，也是面無表‌地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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