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的話，讓傾嫵神一震。

突然回想起，老太太那被燙的紅腫的手，還有躲閃的神。

原來竟是太子的懲罰，只因為那日拍紅了自己的手？

難怪祖母言又止，想必是得了太子的警告。

想到蕭淮旭，心底仿佛有潺潺春水淌過，正融化一種做甜的糖素。

他到底替做了多，不知道的事？

回神便見陳靖之，一臉八卦地撐著下頜，笑的一臉意味深長。

此刻他那臉上哪里還有，剛來府上時的半分勉強。

傾嫵扯了扯，心地問:

“用不用讓凌姑姑給小侯爺，備上一盤瓜子和花生？”

“那是再好不過了……”，陳靖之下意識回答，在瞧見傾嫵角兒斂去的笑時，又趕忙擺手:

“郡主不用管我，你繼續！”

看戲配瓜子，他怕看完了，這祖宗給他挖坑！

傾城的哭聲戛然而止，有些發懵地聽著二人的對話。

這個靖嘉小侯爺份尊貴，為何會怕傾嫵這個賤人？

不會的，一定是自己的錯覺，傾嫵再得寵也不過是外臣，而靖嘉小侯爺可是有一半皇室統。

難道是方才沒說清楚，才讓他方才沒聽看清，這個心狠手辣的人，究竟是個什麼貨嗎？

疊在前的手，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手背，瞬間有些要干涸的眼眶里，又泌出大顆大顆的淚珠子。

傾城從椅子上起，可憐兮兮地往陳靖之面前一跪，濃濃的脂香散開。

“還小侯爺給評評理，姐姐怎麼可以這般對祖母！”

傾嫵笑了笑，滿臉戲謔，“小侯爺聽見沒，我家妹妹讓小侯爺做主呢！”

說完看了一眼凌姑姑，凌姑姑立馬會意出了屋子。

當戰火莫名其妙地轉移到了自己這里，陳靖之頓時就笑不出來了。

何況方才那劣質脂，嗆得他現在還有些頭昏腦漲，了鼻子，投給傾嫵一個哀怨的眼神。

這才瞇著桃花眼，瞅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傾城，輕嗤道:

“我說二姑娘，你是長了，沒長腦子嗎？”

傾嫵:“……！！！”

憋住，不能笑！

這也是真的毒！

難怪這麼多年沒媳婦兒，愁壞了大長公主。

而傾城呼一滯，盈著水霧的眸子，茫然地看向陳靖之。

在瞧見陳靖之眼底，不加掩飾的諷刺時，這回是真的哭了。

“小侯爺委屈的是臣與祖母，您怎可這麼說臣？”

陳靖之滿眼不屑，他終于知道這麼多年，家二房背靠國公府這樣的大樹，為何還混得連早朝都上不去。

答案是:真的蠢

蠢是會傳的！

他撇撇，“小侯爺我問你，是誰賞的老太太的茶？”

傾城一時沒反應過來，“太子殿下。”

瞧著一臉蠢樣，陳靖之指骨敲擊著桌面，給指了條明路:

“冤有頭債有主，二姑娘應該去跪東宮。”

說完意識到哪里不對，連忙改口:

“不對，東宮你進不去，你應該去皇宮門口跪著。”

運氣好遇上二皇子派的人，或許能幫遞個話給宮里。

傾城小臉兒慘白，這怎麼跟想象的不一樣。

才是被欺負了的弱者，這些勛貴權勢難道不該站在這一邊嗎？

瞧著那張先是梨花帶雨，又變得青白錯的小臉兒，傾嫵有些不大厚道地笑了。

“小侯爺一向憐花惜玉，今日怎麼火氣這麼大？”

陳靖之剜了一眼，知道是在說自己求不滿。

自己已經弱冠，別人像自己這個年紀，早已經娶妻納妾，他憋了二十年，求不滿很正常。

但是這些他不能為外人道，以免破壞了他這些年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游戲人間的紈绔形象。

他生的這般俊，萬一被被哪家姑娘瞧上了，他家母親催婚就不好辦了。

那畫面，想想他就一陣惡寒！

撇撇，道:

“瀟湘館的人還等著呢。”

“至于你這妹妹，郡主當真需要好好調教調教，否則指不定哪天就容易給府上惹了大禍。”

傾嫵連連點頭，虛心聽著，“本郡主會如實跟祖母說的。”

……

而那邊老太太聽了凌姑姑的話，拔就往梧桐苑跑。

腳步生風，連頭發跑散了都毫未知，凌姑姑楞是沒追上老太太的腳步。

陳靖之看了一眼時辰，自己這來了大半個時辰，也算是完了太子表兄的代，便從椅子上起，冷睨了一眼面委白，一臉不甘的傾城，譏諷道:

“二姑娘的委屈，小侯爺我記下了，明日早朝后，小爺自會將事同皇上皇后稟報，讓皇上皇后給老夫人主持公道的。”

太太進來的好巧不巧，恰好聽見陳靖之的這話，頓時變了臉。

連忙擋住了陳靖之的路，哆嗦著解釋道:

“靖嘉小侯爺莫要聽這孽障胡說八道，是老有錯在先，太子殿下已經看在了國公府和郡主的面子上，小懲大誡，老心服口服亦激不盡，心中絕無半點怨言。”

說完彎下子，狠狠地甩了傾城兩個耳，厲聲斥責:

“再敢胡說八道，老就給你送到鄉下的莊子上去自生自滅。”

真的是昏了頭了，白疼了這孽障這麼多年。

私下對太子不滿，這是生生要給這把老骨頭，往火坑里推，嫌命太長了啊！

陳靖之抿了抿，收起一向玩世不恭的笑，桃花眼中一片冷凝，盯著老太太，說的極為不客氣。

“方才本侯還同長樂郡主說，這妹妹應當好好管教了。

今日這話一旦若是傳了出去，輕則是對太子殿下不滿，重則是挑戰儲君威嚴，不管是哪一個都足以掉腦袋。”

傾城徹底被嚇破了膽，抱著老太太的，一邊哭一邊打嗝:

“祖母孫知錯了，求祖母救救孫。”

以后再也不肖想嫁給什麼皇子、世子了，甘愿一個尋尋常常的人嫁了，可不要過這種不就可能掉腦袋的提心吊膽的日子。

畢竟是自己從小帶大的孫，還是自己最寵的兒子唯一的骨，老太太上說的狠，但心里終究不忍，求救的目看向傾嫵。

傾嫵抿了抿，不不慢地從椅子上起，行至陳靖之面前，聲求:

“小侯爺莫要怪罪，今日且算賣國公府一個人可好？”

陳靖之挑了挑眉，好人都讓給做了，壞人都讓他包了！

不過既然他太子表兄有代，他也就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讓老夫人承了這個人，反正也不差再多一個背后罵他的人。

于是繃著臉看向傾嫵，嗓音冷冽:

“長樂郡主可是在我面前夸下海口的，說自家妹妹如何溫婉大方、端莊持重，我今日才肯登門。

誰知竟然敢這般欺我敷衍我，什麼貨都往小爺眼前推，郡主是當我們大長公主府的門楣，是這般好辱沒的嗎？”

傾嫵咬了咬，無聲地垂下眸子，一臉理虧的模樣。

老太太張地手心都是冷汗。

慢慢挪到傾嫵的面前，扯了扯的袖子，示意道個歉。

傾嫵委屈地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低聲音道。

“祖母被豬油蒙了心，以后再也不管的事兒了，絕不給孫添麻煩。”

見自家祖母連孫都上了，傾嫵這才抬眸，眼眶有些泛紅。

陳靖之只覺得眼皮一跳。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見傾嫵在自己面前跪了下去。

“小侯爺恕罪！”

他瞬間跳開，不敢的禮。

這小郡主手背紅點，老太太都能被燙了手，這一跪他怕他太子表兄讓他跪碎了膝蓋骨！

這人竟然恩將仇報！

在瞥見凌姑姑也跟著跪下的時候，心頭了又，連忙將傾嫵拎了起來。

完了完了，不太子饒不了他，皇后舅母也得念叨他。

他急得抓耳撓腮，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給自己狡辯一番，恰在這時門口便傳來了冷冰冰的嗓音。

“靖嘉小侯爺好大的威風！欺負人都欺負到國公府來了。”

陳靖之轉頭就見，一清冷人背而。

年著耳朵的作一僵，他的目不由地定格在人的上。

人一張標致的瓜子臉，五秀，一蕊的掐腰松花錦緞，更襯得姿窈窕。

玲瓏髻上只斜一白玉簪，簡單的裝扮倒是與清冷的氣質相得益彰，比溫婉人兒更抓人眼球。

方才稱呼自己是小侯爺，但是陳靖之卻記不得自己在哪里見過。

否則這般高冷人兒，他定然是過目不忘。

傾嫵看見來人也是一愣，以往的時候自家表姐過來，都會提前說一聲的，今日竟然這般突然。

看了一眼老太太，“祖母且安心回去，傾嫵會理好的。。”

老太太激的淚水連連，連忙帶著傾城逃了一樣離開了梧桐苑。

老太太帶著傾城離開后，屋子一下子寬敞了起來。

陸蝶走到傾嫵的旁，目不善地瞥向陳靖之。

陳靖之被瞪的一臉莫名其妙，了鼻子，不知道人的敵意到底源自于何。

但又忍不住心中好奇，笑問，“人兒，咱們可是在哪里見過？”

傾嫵忍不住笑出聲。

好油膩的搭訕！

不愧是人懷、風月場，錘煉出來的。

收到陳靖之幽怨的眼神，連忙下翹起的角，垂下眸子掩去眸中笑意。

自己不能干卸磨殺驢那般不道德的事。

陸蝶想到這幾年，聽到陳靖之糟心的風評，秀的娥眉不自覺蹙起，語氣愈發不善:

“小侯爺，還在這里站著作甚，莫不是等著討打？”

陳靖之:“……！！！”

整個人一怔。

這話怎麼聽著那麼悉？

一段他午夜夢回時，時常夢見的片段，在眼前閃過。

小時候他懶不學武，勵志要當一個吃喝玩樂的紈绔子。

結果他家公主娘親，笑呵呵允了他，“隨你！”

誰知第二天，便領進府一個的小團子，說陪他一起玩。

那團子是兵部尚書府的大姑娘陸蝶。

那一年他九歲，六歲。

陸蝶因為生在武將世家，六歲的團子便已經會了些許功夫，偏偏還極為會利用自優勢。

欺負他！

后來材圓滾滾的小團子，拿著一甜掉牙的糖葫蘆，遞到他邊:

“陳靖之，你嘗嘗。”

他只搖了搖頭，兒家喜歡的東西，他堂堂小侯爺才不吃。

打肯定是打不過，所以他拔便跑。

“陳靖之你站住，你莫不是等著討打？”

呼呼的聲音，卻帶著十足的威懾，從后傳來，他嚇得一激靈。

最后將吃的力氣都用上了，結果還是沒跑贏，球一般圓滾滾的小姑娘。

被人追上，強掰開下，喂了一顆，甜的膩死人的糖葫蘆。

然后小團子冷著臉，告訴他，糖葫蘆上涂了三步毀容散。

若是走路三步，便會從俊俏小公子變東街的王二麻子。

他信了的鬼扯。

然后他跳了一整天。

府里的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他，看傻子一樣。

但他不敢說，怕不給他解藥，變城東的王二麻子。

直到傍晚才善心大發，又著他吃了一顆糖葫蘆后，說毒解了。

從那以后他便躲著走。

只要有陸蝶在的地方，絕對不會有陳靖之。

第二天他便主找到了他母親，說自己也要學功夫。

堂堂男子漢，他不再掣肘于那胖丫頭。

雖然不練武，但是爹娘都是上過戰場的人，他倒是有幾分練武的天賦。

后來不到半年的景，他的功夫便超過了那個胖團子。

自尊心使然，一日午后，他將那胖丫頭從兵部尚書府找了出來，帶到了大長公主府。

在他常常被欺負的池塘邊，將打的鼻青眼腫。

結局就是他挨了自家母親一頓暴打，但從那以后便再也沒見過那個團子。

這些年他一直想要道歉，但陸府的大門卻從來不讓他進。

后來聽說陸家將送去江南，這一轉眼十一年過去。

陳靖之回神便對上一雙清冷的眸，嗓子有些啞，說了一句“抱歉”，便落寞的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