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走到車旁，紀臨舟才松開。

方宜看了眼自己被皺的袖子，視線又落到他上，忍不住開口道，

“你今天怎麼穿這樣？”

覺得要是徐易他們看見，肯定都認不出來。

紀臨舟正拉開后排車門把的包放進去，聞言關上車門，轉頭看了一眼，挑眉反問道，

“我穿什麼樣了？”

他神平靜，似乎毫沒覺得有什麼。

“……”方宜愣了愣，被他這樣一說也覺得好像自己問的奇怪。

紀臨舟看的表，靠著副駕駛的車門，離近了點看，又問了一遍，

“我這樣穿有問題？”

“……沒有，”方宜往后退了一步，思索著怎麼回答，“就是，很顯年輕。”

“顯年輕？”

紀臨舟沉默了下，把副駕駛車門拉開，繞到另一邊車門去，語氣聽不出什麼緒，只看著說，

“我也就比你大四歲。”

“啊，”方宜愣了下，抬頭看他，像是不太相信一樣，

“你只比我大四歲？”

紀臨舟神有點冷，

“結婚證上你沒看過？”

方宜沒說話。

領證的時候對他本不關心，當然也不會去管他多大。

一直以為紀臨舟跟方淮晝差不多大，已經三十了，沒想到才二十八歲。

車子發，方宜坐在副駕駛上，低頭假裝看自己剛才拍的雪景照片。

紀臨舟上車后就沒說話，一直在看前面的路況開車。

方宜余觀察看他臉上的表，不知道他是不是又生氣了。

覺得他好像是很容易生氣的。

但男人對年齡也會在意嗎？

“明天回京北的機票你訂好了嗎？”

方宜主開口搭話。

紀臨舟手搭在方向盤上，嗯了聲，

“明天下午的機票。”

“哦，”方宜又不知道說什麼，車里短暫的陷點沉默。

“晚上一起去吃個飯，跟兩個朋友。”

紀臨舟開口說。

方宜這回沒說什麼，點頭同意，

“好。”

紀臨舟訂的餐廳在江邊，剛剛下過雪，能夠從靠窗的位置看見外面下過雪的江景。

方宜坐在窗邊的位置看外面的雪景，紀臨舟拿過平板在幫點餐。

過了會兒另外兩個人才到，是一對夫妻，方宜之前沒見過，應該是紀臨舟的朋友，兩個人都是醫生，定居在江城。

方宜這頓飯全程都在低頭吃東西，只跟那位邊醫生聊了幾句。

離開的時候兩個人還互相換了聯系方式。

從餐廳出來外面的雪已經停了，不過地上和旁邊的綠化帶樹木都積了厚厚的一層雪。

方宜吃的有點撐，胃里不太舒服，在車上的時候一直捂著肚子。

紀臨舟開了一小段路，忽然把車停靠在路邊，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方宜愣了愣，看著他穿過馬路到了對面一家便利店，過了會兒才出來。

方宜坐在副駕上看著他走近。

紀臨舟敲開車窗門，把一盒拆開的消食藥片和擰開的水一起遞給。

方宜接過，臉紅了下，覺得有點丟臉，但沒說什麼，在車上把消食片和水一起吃了。

紀臨舟給遞完藥和水沒上來。

方宜在車里坐了會兒，也解開安全帶下去。

下過雪后的深夜路邊幾乎沒什麼人和車，紀臨舟將車停靠的路段就是江灘附近，下車走幾步就能看見前面的江灘還有對面的長江大橋。

紀臨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江灘那邊，手里又夾著煙在。

方宜覺得他煙癮好像越來越重了。

尤其是這幾天，偶爾都能聞到他上的煙草味道，在此之前除了他剛完煙親的時候能聞到，一般都沒有。

地上的積雪很厚一層，腳踩上去都會往下陷，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方宜踩在沒有腳印的雪面上往江灘那邊走。

晚上估計很多人來過，雪地腳印糟糟的，幾乎找不到什麼完整的雪面。

紀臨舟聽見聲音，轉過頭看。

方宜繞了小段路才走到他跟前，紀臨舟手上的煙已經掐了，空氣冷冷的，煙草味還沒完全的散開。

“繞那麼一段路就為了踩雪？”紀臨舟看著，淡淡開口道。

方宜看著前面的江面，

“對啊，好不容易下一次的雪呢。”

紀臨舟目順著的視線也看著江面，

“京北每年冬天都會下雪吧。”

方宜搖頭，

“那不一樣。”

紀臨舟側頭看，“有什麼不一樣？”

方宜沒說話，只蹲下抓了一團雪在手上往江面上丟過去，

“反正就是不一樣。”

下過雪后的江灘夜晚還是太冷，兩個人

沒待太久。

往車上走的那段路，方宜堅持要繞另一段空白的雪地。

江邊的樹和綠化帶都積滿厚厚的雪，但上面掛著的小吊燈還在一閃一閃的。

方宜踩著空白的雪地，一跳一跳的往前走。

紀臨舟跟在后，踩在的腳印上。

“你有沒有發現我的腳步很特別？”

方宜停下腳步，忽然轉頭看他，臉上表有微微的小得意。

紀臨舟也停下腳步，視線落在臉上。

掛在樹上的小吊燈發出暖黃的，在雪地里映襯著，方宜眼睛亮晶晶的，表有的帶著幾分炫耀和張揚。

他沒有說話，只目看了很久，忽然很淡地笑了下，

“怎麼特別？”

方宜揚了揚下，又跳了幾步，轉過看著他，語氣有掩飾不住的小得意，

“我跳的是芭蕾舞步。”

紀臨舟假裝無于衷，淡淡道，

“是嗎？沒看出來。”

方宜皺眉，有些不高興，

“怎麼看不出來？”

又旋轉了幾下，

“看不出來嗎？”

紀臨舟看的腳步，很輕地挑了挑眉，

“好像看出來了點，

不過我沒看過別人跳芭蕾，你要不要跳完？”

方宜愣了愣，停下作，忽然變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很久沒跳過了。”

紀臨舟想到之前見過的那張照片，漫不經心地說，

“沒關系，反正我也看不出來你跳的好不好。”

方宜攥了攥大的袖子，往四周看了眼，把手機放在雪地里，

“那好吧，就一次。”

紀臨舟點頭，

“嗯，就一次。”

沒有音樂沒有伴奏，也沒有芭蕾舞。

冬天的臃腫的大和雪地靴，凍僵的四肢，樹影的燈和腳下的踩雪聲是唯一的伴奏。

方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答應紀臨舟在這里給他跳舞，視線隨著旋轉而變化，從第一個舞步開始好像就沒有辦法停下來，能夠覺到紀臨舟一直在看自己，視線灼熱而滾燙，像那天晚上。

騙子。

他是故意騙的。

一段舞步結束，方宜覺整個人臉頰都灼燒滾燙了起來，本不敢去看紀臨舟的表，直接撿起地上的手機往路邊的車上過去。

第37章 漲 【我是紀臨舟。】

方宜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跳芭蕾是什麼時候了。

不過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應該是沒有喜歡過芭蕾的。

小時候方菁想讓學， 不想看見方菁失難過的表，所以盡管每次下腰的時候都很疼，幾乎能夠聽見自己骨骼錯的聲音， 但還是忍著疼痛，比舞蹈室里所有的同學都要努力。

從五歲開始一直到十六歲，明明不是有天賦的，但卻生生的走到了最后。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會按照方菁給安排的規劃進舞蹈劇團， 未來有一天會站在國際芭蕾舞劇的臺上作為主角登場。

但從來沒有人問過是不是喜歡芭蕾， 又是不是想要為一名芭蕾舞劇演員。

是方淮晝告訴，你不喜歡可以拒絕。

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人跟說過這樣的話， 甚至連方宜自己都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喜歡，還是不喜歡？

那一次選擇了不喜歡。

于是人生中第一次忠誠和背叛都是關于芭蕾。

十六歲那年方宜瞞著所有人缺席了方菁夢寐以求的劇院舞團海選， 一天的背叛和放縱之后，最終以一個耳結束。

方菁對失至極， 表示從此以后絕對不會再對的人生有任何的干預， 仿佛背叛了芭蕾就等于背叛了所有。

但在方菁近乎指控般的失后，方宜卻有種莫名的輕松。

從小到大一直在方菁不切實際的期待中起舞， 很早就知道自己不算是很有天賦的人， 其他同學輕輕松松就能夠做到的下腰作，卻要付出更多的汗水和時間一次次在練功房的鏡子前練習，才能在第二天表現的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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