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擷月：“好了你閉。”

一個兩個都閉, 竇綠瓊不服氣。

“不管先前怎麽樣，如今你要記著，若是不想懷孩子，趁早同公子說了, 否則結了珠胎可不要哭。”

“有些事, 我一個奴婢不好同公子說，瓊瓊你要自己立起來知道嗎？”擷月的擔憂不是無憑據的, 邊讓竇綠瓊從水裏起來, 細心給拭, 邊說：“子不滿十八，生育對損傷及大, 何況你自己也懵懂。”

竇綠瓊點頭，“我知道姐姐一片苦心。”

擷月又問：“再有就是，若是公子要你喝那勞什子避子湯，你喝不喝？”

“我不喝。”竇綠瓊堅定道, 手穿進袖子裏, 搖頭晃腦很有主見，“要喝, 讓他自己喝去。”

“這就對了。”擷月欣地看了一眼，眼裏出一笑意。

就像心勞肝的老婆子, 恨不得什麽事都一一為打點代好。

所以很多時候，即使挨了罵，竇綠瓊從來不惱，頂多在上反抗一下。

晚上躺在榻上，心裏記得擷月代的話, 竇綠瓊摟著被子側頭問衛玠：“夫君，你喜歡小孩兒嗎？”

衛玠以為說自己, 挑了挑眉，故意逗：“別人家的小孩我喜歡，自己家的小孩就不喜歡。”

“不喜歡小孩就好。”竇綠瓊慶幸地點頭，隨即反應過來，鼓著臉，“為什麽不喜歡自家的？”

什麽意思！

衛玠卻從回答中意識到他們說的不是同一回事，愣了愣，將書放下。

“突然提起孩子做什麽？”

“沒什麽呀，只是我不想生小孩，所以先來問問夫君。”

衛玠舒了一口氣，僵直的慢慢松下，“我自然不會讓你生。”

說完，他覷了妻子一眼，道：“家裏有一個小孩兒就夠了，來兩個，我招架不住。”

意識到他是說自己，竇綠瓊不大高興，又找不出話來反駁，兩眼上下翻，竟無師自通地翻出了個白眼。

“哼哼，你就著樂吧。等我長大了，你就老了。”

衛玠臉又是一黑。

—

翌日，晴出樓臺日照九州，萬裏無雲風瀾靜，九乾湖上水縹碧，微風正好。

畫舫之上，著鮮亮的貴族公子小姐你來我往相談甚歡，男子從朝堂國策談到酒樓楚館，子則從珠玉首飾說到良人佳胥，掩而笑，莫不怯。

昔日總是被圍在中心的曹識秋，在曹大人出了事之後，自被排到角落，無人搭理。

面難堪，尋了一坐下，咬而不屑。

不過是些趨炎附勢的東西，還不值當生氣。

這時，齊樂卿走到邊，握著的手，“曹姐姐，既然是出來玩，就別不開心了，們在行酒令呢，你要不要與我一同去？”

“不去。”曹識秋冷冷揮開的手，齊樂卿熱臉冷屁，討了個沒趣兒，堆著笑容的面上也不由難看了幾分。

曹識秋還在兀自怪：“我早說了我不來，你非要拉著我。來了有什麽意思，不過看們眼，供人取笑罷了。”

說完，乜了齊樂卿一眼，見上的紅衫子還是去年的樣式，忍不住挖苦：“你往人家圈子裏，人家也不見得待見你，何必。”

齊樂卿子僵了僵，眼裏閃過一抹尷尬與不耐。

齊家的確是落沒貴族不假，上到姑舅叔伯，下到同輩兄弟，除齊蒙外，無一人有功名在，不過是坐吃山空，勉力維持面。

原先曹識秋風，父親為多年，有一個疼自己的哥哥，母家又和張貴妃沾親帶故，不得多加討好，以綢繆親事。

可如今曹家已然落魄，張家忙著撇清幹系都來不及，曹識求連自己都不如，還有什麽資格在面前擺譜？

可齊樂卿還是忍了忍，維持大方得的態度，淺笑著：“你不去就算了，又說什麽話來傷人，我若是個氣大的，早哭去了。”

曹識秋沒說話。也知道，如今還肯同親近的，只怕只有齊樂卿一個了。

這時，船沿突然傳來一陣。兩人順著衆人視線朝對面去，不由雙雙一愣。

只見不遠一艘小巧而致的畫舫上，一子手持綠傘，倚在欄桿邊吹風，橙紅紗泛著粼粼水，瓊態仙姿，在下明豔奪目。

可真正讓曹識秋心間翻湧的，是後負手而立，高大拔的青男子。

即使兩人相隔著兩三步的距離，都能看出，男子的眼神黏在子上，不曾移開片刻。

“那是衛府的畫舫吧？表妹的命真好。”

齊樂卿不無羨慕地說，恨不得此刻與衛公子站在船沿賞景的人就是自己。

曹識秋一愣，“你說什麽，誰是你表妹？”

“衛玠的娘子啊。”齊樂卿奇怪竟然不知道，不過仔細一想也是，曹識秋之前大約就沒真正將自己放在眼裏過。

“親娘和後娘兩個娘，都是我姑媽，一前一後嫁去了揚州。三年前，我阿病逝，跟著我小姑媽回京守孝，等到喪滿時，才和衛公子訂了親。”

“要不怎麽說好命呢。”

曹識秋昔日苦衛玠的事京城無人不曉，若放在以前，齊樂卿肯定不敢在面前提半個字的，可今時不同往日，才不管那麽多呢。

曹識秋嗓子一幹，站起來死死盯著那二人，眼裏恨意潛滋暗長。

若不是、若不是那日竇綠瓊擅闖後院，得爹爹不得不殺，衛玠又怎麽會前來搜查曹府？

哥哥也不至于......

朝外走去。

“欸，識秋，你去哪？”

“馬上就是湖心亭了，他們一定也會在那停下。”

—

與此同時，竇綠瓊了額角的汗，轉手道：“夫君，我有點暈了。”

“那待會在湖心亭停下，歇一會。”

衛玠說完頓了頓，勾住的手指輕輕一拉，等站直了快速松開。

畫舫一大一小很快停靠在湖心亭，不出片刻，幾行男各自下船，于亭中歇息。

湖心亭呈十字狀排布，連廊堅固漫長，每三寸設一理石圓桌，質地涼沁。上擺佳肴蔬果，餞糕點，香氣人。

竇綠瓊下船，見人群熱鬧，不由好奇而張，恰巧這時齊樂卿目敏銳地發現了，上前面欣喜道：“瓊兒妹妹。”

“表姐。”竇綠瓊驚訝，想不到會在這裏遇見。

齊樂卿握著的手：“自從你和姑姑、姑父搬出齊府，我們已經有大半年沒見了，也不知你過得怎麽樣。”

邊說著，視線不住往表妹後的衛玠看去，不過一眼，便迷了心竅。

曾經，齊樂卿只聽過衛玠在外的名，偶爾一見，也是遠遠看著，并不真切。如今近了瞧，才發現他眉骨如此朗，鬢若刀裁，目含冷，更多一分不可的嚴肅。

“想必這位便是衛公子吧，我想帶瓊兒妹妹去說會話，結一兩好友。”語態。

竇綠瓊扭頭，想了想說：“夫君，你就在這等我罷，我和表姐一會兒就回來。”

“隨你。”

剛一下船就被妻子拋下，衛玠語氣淡淡。

卻不曾想，惹竇綠瓊高深莫測地看過來一眼，一副我就猜到你在想什麽的樣子。

他皺了皺眉。

—

帶著表妹往貴所在的亭子走，齊樂卿好奇：“瓊兒，方才衛公子的表怎麽怪怪的？”

竇綠瓊本來想將猜測在心裏，但此刻表姐發問，也藏不住話。

“夫君一定是吃醋了，因為我陪你，不理他。”

齊樂卿的表凝在半空中，半晌，勉強地扯了扯角，語氣懷疑。

“不能吧，我是子，何況衛公子不像是會隨意吃味的男人啊。”

“表姐你不懂他。”

竇綠瓊四下張了會兒，見沒人注意們，低聲告：“夫君其實可吃醋了，連我看男子相撲都不許，只讓我看他的子，不然就生氣。”

齊樂卿震驚，可表妹臉上的表不似作假，又懷疑起了自己。

沒有想到，表面風霽月，似乎對無無求的衛二公子，私底下竟是個陳年老醋壇子。

老醋壇子可不興要啊，味兒能把人沖死。幸虧嫁給衛玠的不是，齊樂卿慶幸，要知道，平時最看府中的侍衛摔跤了。

正說著，兩人已到亭子裏。見到方才在小畫舫上豔絕的小娘子，貴們停下說話，紛紛側頭打量。

一人遲疑開口：“你是衛玠的娘子？”

竇綠瓊眨眼點頭。

們對視一眼，圍了上來。

“你什麽名字，衛玠對你好嗎？我聽說他可冷面無了。”

“你是不是只有十五歲呀？你及笄禮那天我見過你。”

“欸，你那腕子上戴的是什麽？真好看，我從沒在京城見過這種樣式。”

竇綠瓊寵若驚，都一一答了，最後擡起手腕，有些驕傲地說：“這是我爹爹親手為我編的紅玉手串，他跟匠人學了很久呢。”

見表妹不費吹灰之力融們，齊樂卿又羨慕又嫉妒，但來不及悲春傷秋，趕忙趁機加進去。

若是能同某個貴結為友，再趁機結識的兄弟，自己的婚事不愁沒有保障。可不會把希寄托在自己沒用的爹和無能的哥哥上。

而一旁的角落裏，曹識秋暗自握了拳頭。

一群看碟下菜的東西。

深吸一口氣，腳步悄悄，狀若無意地混其中，仔細地觀察衆人靜。不過一時半會，竇綠瓊就被到欄桿邊緣去了，許久沒有和同齡熱熱鬧鬧地說話，心裏歡喜，也就沒有注意。

直到一陣大風刮過，纖弱小的們腳步踉蹌了幾下，一雙手就是看準了這個時機，忽地猛然往前一推！竇綠瓊還來不及反應，就子一倒“撲通”一聲落湖水之中。

“啊——”

們反應過來，齊齊看下湖面，呆愣片刻後，向外道：“來人吶，有人落水了！”

齊樂卿上還沒收住笑，就被嚇傻了眼。

天爺，完了。

人是帶出來的，卻在眼皮子底下落水，衛二公子不會殺了吧？

抖著，見年輕男子紛紛往這邊趕，不由慌了神，不行，得衛二公子來。

正要挪沉重的步子，卻見下一刻，一道青頎長影跳湖水——

他潛水底猛然撈起即將下沉的妻子，渡了幾口氣，迅速劃著向岸邊游去。

好在湖心亭雖名喚湖心亭，卻并不于湖中央，而是接壤地面。

眼見了把人撈起來了，們紛紛松了口氣，卻有人眼尖地看見仍在泛漣漪的水面，心驚道：“天哪，你們看看那是什麽？——”

只見原本比清澈如碧的水面上，卻突然被一抹鮮暈染，呈現出可怕的暗紅，波晃。

衛玠先將妻子擡上，隨後很快解下衫裹了，見面蒼白，上一也無，吐了水後仍昏迷不醒，不由慌張心悸。

丹湖很快趕到，後跟著即將昏過去的擷月，道：“公子，附近就有醫館，咱們走。”

衛玠抱起竇綠瓊，只恨自己不能憑空長出一雙翅膀。

—

醫館。

大夫放下簾帳，面糾結。

“我娘子怎麽樣了？”衛玠上前一步，眉目凝結。

“衛大人稍安勿躁，且等老夫再把上一脈。”說完，大夫重新掀開簾帳，隙出妻子虛弱可憐的，衛玠抿了抿，強下心裏的忐忑不安。

半晌，大夫回手，嘆了口氣，“公子，娘子這是小産之兆啊，只怕是原本胎象就不穩，再加上落水寒，孩子保不住了。”

衛玠怔住：“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