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家報社】走出來，就像是從一段特意封存的特殊時空裏走出來。

    在那個時空裏，時間的流速是緩慢的，足夠他做一個溫的夢，足夠他用酒，用帶著葉空香氣的床鋪，去睡一場養蓄銳的好覺。

    可從咖啡店裏走出來的瞬間，他就回到了刀槍劍戟無不在的正常世界。

    手機上的未接來電，以及郵箱裏的數個報告，帶著這一夜間發生的所有事，還有來自社會上無數普通民眾的關注，大山一樣地回他的頭頂。

    好在溫璨早就習慣、或者說他從未有一刻不是在高下活著的。

    驅車離開的時候，他看見窗戶裏正在仰著頭打哈欠。

    即便側影模糊，卻也可得像一幅Q版畫。

    溫璨凝視著，直到車子開遠，再也看不見為止。

    轉回頭，他剛好接到了來自某個心理學家的電話。

    “到了嗎？”他張口就問。

    “……你個沒人的資本家，你知道昨晚接到你電話後我拒絕了什麽嗎？十個，整整十個材辣隨便我的各國帥哥！”

    “……事辦完了我給你補償一百個，各種風格隨便你挑。”

    “你說真的？”那邊將信將疑，確定他不是玩笑後才進正題，“我剛落地不久，正在往警局趕，但我看新聞好像還沒提出你爹是個神病這點啊，我總不能主請纓說我懷疑他們要打神病牌所以我來提前進行二次檢測吧？”

    “現在沒提馬上就會……”

    一句話沒說完，又進來一通電話，溫璨直接接了。

    “你在哪？”

    劈頭蓋臉的發問。

    溫璨沉默了一下：“睡了一覺，正在過來。”

    “……臥槽你個畜生！我一夜沒睡在審訊室熬到現在，你居然跑回去睡覺了？！”

    邊罵邊催完後那邊又風風火火掛了電話。

    溫璨又重新跟歐念對話。

    “總之你直接往……”

    又沒能說完，他接到了第三通電話。

    這一次來自袁總。

    “阿璨啊，我聽說你爺爺已經醒了，我想著我總該去看看他老人家，但怎麽醫院不讓我進去呢？”

    “……袁總，您還是別去看他了，他的狀態恐怕不太好。”

    “是嗎？”那聲音顯然充滿了懷疑。

    正好溫璨懷裏的另一隻手機也開始震起來。

    溫璨拿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發現是費書的來電。

    他垂眸沉默幾秒，打開揚聲，湊近另一隻手機，那邊很快響起了費書的聲音：“先生，老先生狀況不太好，醫生過來看過，說緒起伏太大太劇烈，恐怕又再次暈厥的危險，現在好不容易打了鎮定睡著了，您看？”

    溫璨保持沉默。

    聽到了這段話的袁總也陷沉默。

    隨後溫璨才開口道：“袁總，您也聽到了，我爺爺對於我父親上的發生的事是非常不能接的，他本來就在住院，又了大刺激，是真的沒辦法見外人。”

    “……好吧。”袁總這才歎了口氣，隨後又忍不住說，“阿璨，你說你也是，這麽大的事也不知道跟你爺爺商量商量——再怎麽樣你們還是父子，是一家人呢，溫氏這麽大的集團，就因為這件事陷困境裏，你看沒看今天的價？那簡直是……哎！你真的太衝了，也太年輕了，我理解你的心，可是活著的人才是真實存在的，死去的人已經回不來了，你明明有更多辦法去不聲地理這件事，而不是鬧得人盡皆知，影響這麽多人，你看你爺爺也被氣這樣，你這是何必呢？哎！”

    溫璨隻是平靜地跟他道別，掛了電話，隨後才對沉默下去的費書道：“你繼續。”

    “……我的意思是，等老先生鎮靜藥效過了，還要繼續給他放視頻嗎？”

    溫璨似乎想了想，道：“放吧，他本來就應該看不是嗎？”

    “是。”

    費書又道：“還有輿論方麵，幸好有葉空小姐的幫忙，熱度又重新回來了，而且因為昨晚被過一次，大家好像更有一種階段勝利的激，警局門口記者依舊很多，直播一直在進行，民眾也在持續關注——就輿論方麵而言，對我們來說是很好的狀況，暫時用不著放別的東西。”

    “好，繼續監控。”

    這通電話結束後，車廂裏才終於勉強安靜下來，一路疾馳抵達了人聲依舊鼎沸的警局門口。

    ·

    出的警、察都逃不了被包圍追問，溫璨就更不用提了。

    好在保鏢早就等在門口了，一路護送他很快進去。

    ·

    “你們這樣是不對的你知道吧！現在這件事關注度這麽大！你們卻一直拖延不讓我們和我們的當事人見麵！你們知道這會給溫氏集團造多大的損失嗎？！這些損失難道你們能賠償嗎？！”

    溫璨剛走進裏麵大廳，就聽見了一間辦公室裏傳來一陣呼喝。

    他剛看過去一眼，就被一個人拍了拍肩膀。

    轉頭對上一張年輕英俊眼下卻掛著兩大團青黑的臉。

    他一手端著個大瓷缸，裏麵裝著黑乎乎的咖啡，正用冤死的鬼一樣的表森盯著他，不無嫉妒的說：“喲，麵好，睡得很香嘛？”

    “……林警，我們一邊說話？”溫璨淡定道。

    林警發出一聲冷笑，狠狠灌了一口咖啡，才領著人轉進了自己辦公室。

    往有些掉皮的轉椅上一靠，林警長歎了一口氣，又了眉心，才道：“不好搞——陳宇的非常非常，我們吼也吼過了，也之以曉之以理了，他就是不再改口，說一切都是自己幹的，沒有人指使他。”

    “……那他為什麽突然出國？又哪來的錢移民？！”

    “溫家人好，看他要退休了，就給了他一大筆錢，加上他早年為了保護你爺爺曾經斷過一次手，你爺爺就對他更慷慨了。”

    “沒有人指使的話，他的殺人機是什麽？我媽和他無冤無仇，甚至相融洽，經常在行程裏聊天。”

    “他說你媽言行中總是著飛上枝頭就瞧不起人的傲慢，說你媽看不起他們這種人。”

    “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