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我答應這門親事

衡書院的老師也曾是姜縣令的老師，看昔日得意學生一把年紀了還在他面前抹眼淚流鼻涕，怪嫌棄的，指指一竹屋說：“沈觀在那裏面讀書，等他出來讓你聊兩句，切記不可迫于他。”

畢竟一個未來可能讓他桃李滿天下的年輕學生，和一個已經沒什麽仕途前程的老學生。

書院老師理所當然的向著沈觀，勢利眼嘛，他們文人也是有的，優秀的學生就是心頭寶。

而且沈觀比起姜縣令，更有個長相俊的優勢。長得俊，未來若是進了殿試，保不齊就被點探花郎呢。

畢竟當今皇帝是控。出了名的。

何況在大慶朝考舉人，那每個州府都是有名額的，未來考進士，為了那進京的名額更是搶破了天，沈觀家道中落沒什麽可倚靠，就連搬回縣，也是因為原先住的溪金縣關系戶太多了，連府試的推選名額都被搶了。

可若是和縣令兒結了親，那還怕什麽關系戶。

書院老師心裏賊兮兮的為他年輕有前途的學生打算著。而姜縣令則怕夜長夢多，兒進宮選秀，那腦子沒幾日就活不了了。

兩個人各有算計，各有圖謀。

等到沈觀一出來，便齊齊撲上去，一左一右抓住年的手臂，吵著就把這事兒說了。

這邊姜縣令對著他右耳小聲說悄悄話，說是沈觀啊我知道你為什麽來，你要是答應我可以給你好啊，那邊書院老師也對著他左耳說悄悄話，說傻小子啊快應下，再不怕關系戶搶名額了。

兩邊一齊說，吵得沈觀頭都疼了，耳朵裏像有蚊蟲在。

他把兩人一推。

沈觀神鎮定，確認問道：“結親，姜縣令家的獨姜清杳？”他一字一頓說的很清晰。

姜縣令沒料到這反應啊，一時間呆呆點頭，但還記得要吹噓：“是啊，我兒仙姿……”仙姿佚貌，溫大方，優雅……

一套準備好的贊腹稿才起了個頭，那邊年已經打斷他：“好。”

姜縣令和書院老師對視一眼，到他們倆撓撓耳朵頭。

兩人又齊聲：“什麽？”

沈觀平靜的重複：“我答應這門親事。”

“沒什麽別的事的話我先去上下一堂課了。”

年抱著書就離開了，耳通紅。

另外兩人卻沒注意到，都開始糾結起來。不是他怎麽這麽輕易就答應了？

姜縣令想的是，這等輕浮之人，怎麽配的上兒？他都想好一萬套說辭來誇姜清杳了，這人這麽輕易就答應，會不會是有什麽疾一直說不到親，眼瞅著來了立馬就答應，生怕親事吹了又連忙跑了。

書院老師則憤憤，沈觀啊沈觀，平日裏教你們的文人風骨要清高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一聽縣令的兒就要娶就答應了，虧老夫本來都想好了一萬套勸說你這樣結親的好了，結果你上趕著答應，怕煮鴨子飛了似得就跑是幾個意思啊。

親事訂了，兩人又各懷心思的分別。

回了府上，姜縣令雖說是把心頭懸著的大石給解決了，可越咂越不對味，連忙找了人去調查沈觀。

結果線人彙報的資料無一不顯示對方是個潔自好，沈府書院兩點一線的好青年。

嗯……可能是自己多心了。畢竟兒多漂亮，若不是婁樂山那黑了心眼的要姜清杳去選秀，哪就有這麽倉促呢。

姜縣令看著兒覺得哪哪都可，又陷陶醉欣賞。

不愧是我兒啊。

這點之心，從姜縣令發現第一個夾在書裏的糕點碎開始消滅。

姜清杳被來乖乖抄書，順便得知了一下自己的婚事已經訂了。

心再大，也不由有些惆悵，本是沒想著在這樣的古代能說服爹不婚的，但總覺得能拖個幾年，卻沒想到這一天這麽快，還是被強權裹挾著的，不得不盡快婚的婚事。

真正的盲婚啞嫁，可若是進宮，姜清杳更願意選這個。

好歹在隔壁不是。

姜縣令看出兒的失落，他疼兒，關注兒，怎麽可能察覺不到姜清杳有時候流出的想法呢，由著說三說四，添油加醋都依著回拒了那些上門提親的，也未嘗沒有看出來點意思的原因。

但大一級死人。

太襄州府的婁知府若要作這事，有大把冠冕堂皇且讓姜縣令抵抗不了的借口。

趁著現在還有可作的空間，趕的把親事定下來，都算幸事。

姜清杳不怎麽出門，也沒上過場，不知道古代的大一級有多死人。

姜縣令來了興致，給未涉世的小兒科普，科普著科普著一拍腦袋起來。

“哎呦，那黑心眼的一月還要來巡訪，那時候萬一想起來更糟，誰知道有沒有變數？”

“趕的，趕的，管事，管事，看看有沒有就近的黃道吉日。”

姜清杳：“……”

縣令大人，能不能多傷一秒呢我說……

姜縣令才不管這麽多，上衙門的時候都想著這事兒呢，茶不思飯不想的。

一天在衙門斷了幾個蒜皮的小案子，快放衙的時候，來了個年輕婦人報案，說是放在家中的二兩銀子被賊了。

“裹在一塊藍布裏，藏在床底下，原本是準備孩子上書院給先生的束脩，可今天我接了個幫李家夫人裁的活兒，掙了十個銅錢，回家想藏在一起，就發現那二兩銀子不見了。”

年輕婦人姓葉，手裏還攥著那幾個銅錢，那塊舊藍布扯的舊舊，也不知道找了多久。一雙眼含淚，急匆匆的就來報了案。

“大人，求您幫我抓住那賊啊！”

哭著，就去抓姜縣令的服，撲通一下就要往地上跪。

一旁的縣尉岳濟攔住的舉，尚算溫和道：“葉夫人，別急你慢慢說，你藏這錢的地方除了你可還告訴過別人？”

葉香椿冷靜下來，仔細回憶：“沒有，誰都沒說過。”

邊說，衙門裏負責記錄的主薄在邊上提筆記下。

“喔，我想起來了，我和我兒說過，這些是他的束脩。”

姜縣令和岳濟對視一眼。縣尉岳濟道：“那就是了，從你去李夫人家裁到回家統共兩三個時辰，又藏得如此蔽，恐怕是人作案。”

“葉夫人不妨回去問問他，可有將此事告訴過旁人？”

“是，是，說的有理。我回去問問他。”葉香椿念念道。說著便急匆匆的又想走。

姜縣令喊住，見行走間一瘸一拐，上有塵土髒污和痕，便猜是來報案的路上急得摔過一跤。

“令郎可是衡書院的學生葉杭？”

葉香椿停下腳步，姜縣令解釋：“他課業不錯，衡書院的老師曾和我說對他寄予厚。”

年輕婦人疲憊的眼亮了些，張的手：“那就好，那就好。這孩子也從不和我說學業的事。”

“我知道你們住在長潞巷尾，剛巧我也要回去。”

順路送了葉夫人回去，在對方的千恩萬謝中離開。姜縣令回府的時候，卻見府門前站著一俊年，姿拔，皎如玉樹。

沈觀上前來行禮。

姜縣令打量他，心裏滿意，但面上不顯，淡聲問：“何事？進來說吧。”

進了廳堂，侍上前端了糕點和茶水。

姜縣令問他：“我讓管事選好送去的吉日，你可過目了？”

沈觀就是為了這事來的。

“都已過目，只是晚輩有一事相問。”

他斂眉，神認真：“婚期如此迫，姜小姐是否知？”

姜縣令瞇著眼打量他，沉默了一會兒，反問。

“知你當如何？不知你又當如何？”

岳父考驗婿第一問。

沈觀緩緩道：“姜小姐若知，自當按既定婚期完婚，結秦晉之好。姜小姐若不知，還姜縣令能坦誠告知，以免他日二人因此而生嫌隙。今日晚輩鬥膽探問此事，只為將來姜小姐若有垂詢，我可坦然以對，證明自并無半點瞞。”

姜縣令聽明白了，這沈君珩文縐縐的說來說去，說了一通。

中心意思是不管姜清杳知不知，他沈觀都是要與婚的。

只不過如果不知，那就麻煩你姜縣令做做姜清杳的思想工作，說明況，不要到時候因為此事影響了我們夫妻。而我今天提前問過了，即便是姜縣令不做，以後這鍋我也可以推給你了，總之不能讓姜清杳誤會我。

姜縣令屬實是被氣笑了。

表面功夫做不下去了，他忍不住沒好氣道：“你算盤倒是打的好。”

不過姜忠元想了想，還是和沈觀說明了緣由。

“清杳是知道此事的。君珩，我選你，不過是因為知知底。我雖對你知之未深，但好樹無劣果，你祖父還在時，對我有知遇之恩。你時在京城，見過的腌臜不會。我又怎麽能將清杳往宮裏送。”

強權之下，必有妥協。

姜沈兩家的婚事迅速敲定，除了這個小曲外，一切都在順利進行，兩家對外一致的口徑，都是時定下的娃娃親。姜縣令為了做戲做全套，還請了不人在街頭巷口的假裝知人，說這兩人在長輩還在世時便有口頭約定了。如此，婚期已近，倒也不算突兀。

這事兒傳的縣的人都知道了，姜清杳的閨中友今日也來拜訪。

岳薇，是縣尉岳濟的庶長。爹作為姜縣令的直系下屬，但權力卻也不小。一直都是暗地裏不服，日夜裏都想著升職頂替姜縣令但表面上恭敬無比的做派。

連帶著岳薇也被他規誡的謹小慎微。

據岳薇所說，爹每次在來找姜清杳玩之前，都要念叨一遍。

“薇薇啊，爹在縣尉這位置待了久了，這些年勤勤懇懇，可縣太落後了，有升職也難到咱們，但越是這樣，咱們越不能讓人挑出錯來，不然機會來了，也只能失之臂啊。”

姜清杳咬著塊糕點，接了下去：“爹不反對你和姜家小姐往來，只是你可別學了一懶惰習，不然爹真是天天不應，地地不靈了。”

岳薇被逗得捂著笑，纖指點點。

“你學我爹說話，學得越發像了。”

岳薇和姜清杳可以說是一對反義詞，前者琴棋書畫樣樣通，儀態站姿都是比照著宮裏的要求練。據說他爹還特地請了個宮裏退下來的老宮教導禮儀。

後者日裏沒骨頭似的，走哪靠哪，這不，又往人坐得端端正正的岳薇上。

偏兩人合得來，真合得來。

不像姜忠元和岳濟，面上功夫而已。

岳薇告訴：“雖然倉促，但這不失為一樁好婚事。”是知道的，姜清杳也沒瞞著。岳薇更知道姜清杳連沈觀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何來的自小訂下的娃娃親。

即便瞞也是瞞不住的。但姜清杳信任，岳薇很高興。

“我托幾個家中有兄弟在衡書院讀書的姐妹打聽過了，這人沒什麽陋習，一心只讀聖賢書，很老實呢。”

小子岳薇從一旁掏出有半人高，厚厚一大疊的資料，啪一下放在了茶桌上。

姜清杳咬著的糕點險些掉了，呃了半天，岳薇遞過來杯茶水，姜清杳喝了口，糕點吃完了。

眨兩下眼，很捧場的鼓起掌：“那可真是太好了。”

“小薇你真厲害，這麽替我著想，你是我最最最最最最好的朋友！我要和你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姜清杳說起這些話來都不帶停頓，捧著小臉，用那雙亮亮的眼說一些甜死人的話，還在臉上吧唧一口。

岳薇被誇飄了，難得沒計較剛吃完糕點，揣著顆甜膩膩滋滋的心，回去的路上都在想那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