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他還沒死呢！

無、奈、之、下。

沈觀說話間還刻意停頓了下, 以確保姜清杳能聽清。

姜清杳的確聽清了，可是眨眨眼，上下看看他的心搭配, 還有一不茍的烏黑束發。

還真是一點也找不到他所謂的無奈之下。

但姜清杳瞄一眼沈觀紅了的耳尖，配合的點點頭：“好看, 我們走吧。”

們在宮外等了沒多久，就遠遠的看到姜縣令和一行人從長長的宮道盡頭走出來。

有太監送他們出來，知道秦都尉和姜縣令都是來京敘職的, 在京城沒有固定居所。得了吩咐要將他們送到專門給員們暫居的驛站去安頓下來。

這次敘職, 只是向皇上彙報了這次流寇案的細節，生擒的十九人中還有兩人為流寇中話語權較高的頭目, 若是嚴加拷問，不愁問不出東西來。

皇帝自然龍大悅, 只是的賞賜還沒下來, 待聖旨草擬過目後，約莫就會宣讀聖旨了。

這其實算得上是好消息。

只看姜縣令紅滿面，眉眼喜悅便知道了。

因為皇上如果只打算賞些金銀件，當即便可以隨口說些賞下來了。只有升遷或是異地平遷才會如此鄭重, 需要查看各地員調配, 斟酌的升職, 還有這人若升走了, 原先的職位又由誰頂上, 哪裏又有空缺。

所以若是升，一般都要過幾日才會將旨意下來。

宮裏的人都是人, 自然也猜得出來，人逢喜事，更不會拒絕他人的逢迎。

領路的小太監殷勤的說：“姜大人, 讓咱家領您去休息的驛站吧，且等幾日，宮裏的旨意便會下來了。”

姜縣令眼神好，遠遠的就瞧見姜清杳的影了。兒喜穿鮮亮的裳，老遠便看見一襲橙紅疊金的窈窕影。

姜縣令樂呵呵的：“不必了，我家兩個小輩在京城有宅子。”

領路的小太監順著他的視線一瞧，也樂呵道：“嘿，那敢好啊，那秦將軍呢？咱家領您去吧。”

只瞧這小太監會說話，姜縣令喊姜大人，秦都尉喊秦將軍，又笑瞇瞇的一張臉，眼都瞇起來，任誰都不好拒絕。

秦軒在京城沒有宅子，也無近親，聽了這話，正點頭呢：“也好。”

姜縣令一把按住他：“你這孩子，姨夫和你表妹都在，哪有你獨自一人住驛站的道理，別提你還著傷了，跟咱們一塊，收拾一間院子是什麽難事嗎？”

何況雖說是給員們住的驛站，不會太差，但總歸有許多不便。

秦軒也是才不久得知姜清杳已經婚了，若只是姜縣令和姜清杳，他自然沒什麽好拒絕的。從前在，不也曾在姜府住過一段時日嗎。

但他有些為難：“這有些叨擾，何況表妹夫如何想，只怕給表妹帶來麻煩。”

姜縣令嗐一聲，聽他提到沈觀了，有點滿意又得意：“婿是個和善子，翩翩君子，斷不會介意的。等你見了便知了。”

一旁領路的小太監見兩人都沒有要他領路的意思，不由得有些憾。

還以為是個差，領員去驛站多能拿點賞錢，且驛站在外邊，還能出去一趟，幫宮裏的小太監小宮采買些東西，賺點差錢。

宮道看著長，但幾人說著話的功夫，便沒幾步之遙了。

姜清杳第一時間看向姜縣令，提著擺小跑著便過去了。

“爹！快讓我看看，你可有哪傷著嗎？”

姜清杳眼裏只有姜縣令，圍著爹不停地轉，又打量。

姜縣令樂呵呵的，兩手一攤，說自己好好的，老胳膊老一樣沒掉，還能再活幾年。說話好沒忌諱的，惹來姜清杳嗔怒一眼。

沈觀慢慢跟著，卻有些心不在焉，眼角餘都在瞥著姜縣令斜後方的一個青年。

約莫二十來歲。面容朗，量比姜縣令高半個頭，左臂纏著紗布。

簡單一瞥，沈觀得到這些信息。

他生怕對方察覺到自己在看，繃著下頜，眼不斜視，微微笑著，好像在側耳認真傾聽姜清杳和姜縣令的對話，沒有注意到姜縣令後還有個人似得。

直到姜縣令拉著秦軒往前一拽，回姜清杳：“倒是你表哥，替我擋了一箭，你瞧，這手臂上傷還沒好呢。”

沈觀幾乎是姜縣令話音沒落，就立時去看姜清杳的表。

果然見到先是驚訝一瞬，立刻便擔心的想上前去問一番了。

沈觀抿，上前一步，不偏不倚，正好半擋在姜清杳和秦軒之間，攔住姜清杳的去路。

年姿筆，俊的面龐上微微笑著，看向秦軒，和他介紹自己：“在下沈觀，翰林院學士。”

沈觀一邊說，一邊得以正大明的觀察秦軒，意識到自己的視線比之秦軒略高一些時，年微笑著的角上揚了些。

他應當比秦軒略高一點。

不知道清杳有沒有注意到。

沈觀又暗暗站直些。

姜清杳沒注意到這兩人誰高誰矮的問題，倒是注意到沈觀不知道怎麽，好好的站著，突然來去的，有點像是要踮腳，又好像是站得更筆了些。

姜清杳：好好的，怎麽開始站軍姿了。

那邊秦軒聽了沈觀的介紹，也微微頷首，開口說話了：“在下秦軒，時任武德佐騎尉。”

青年不開口還好，一開口，沈觀臉微微一僵，克制著自己不去看姜清杳。

只因為秦軒的聲音有些好聽，不同于沈觀的年清越，這人聲音更渾厚些，偏向于低啞。

沈觀抿著，強打起神來，在心裏飛快過了一遍各類職，稍松口氣，武德佐騎尉，從五品，略低他一級。

只不過不知道這職，是才封的還是尚未封的。

若是尚未封的，保不齊過幾日又會升遷了。

沈觀忍不住蹙眉，秦軒已是從五品，再晉至也是正五品了，若是晉從四品或是更高。

姜清杳豈不是會覺得秦軒了他一頭？

沈觀心裏郁郁。

只覺得諸事不順。

但他面上維持風度，笑著說了一番客套話，又問候過姜縣令，主道：“都是一家人，秦都尉一起在府上小住吧。”

“何況你著傷，在驛站諸事不便，還是在府裏有人照看著能將養好。”

他說完，還笑著給一旁準備領路的小太監一個荷包，說是給他的賞錢，讓他先回吧。

小太監喜出外，本以為沒了領路的活，賞錢也變泡影，沒想到探花郎還能記著他。高興的收了荷包，說了一些漂亮話才走。

沈觀一番話和行為，說得做的都是滴水不，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君子風度，介紹過自己後，第一要事便是問候兩人，安排兩人的去，且考慮周，將自己的考量說出來，顯得熱誠邀，這樣被邀請的一方見他態度，也不會覺得他會有所介意，更舒心的接。

秦軒時便從軍，相識的都是些五大三，見沈觀比自己還小幾歲，說話就這樣縝替人考慮，可見姜縣令方才那番話半分不假，不由得也有些欣賞的看沈觀。

沈觀笑著等秦軒的回答，見對面臉上還是有幾分猶豫，不由得心裏有幾分期待對方回絕。

開玩笑，沈觀自認絕不小氣，更不會對清杳的家人或親戚有奉違之事，只是秦軒不同，若是放任他在府上和姜清杳擡頭不見低頭見，兩人隨便閑聊幾句，沈觀做的那檔子事兒不都暴了。

但表面功夫要做，且瞧姜縣令聽完，更嘉賞的看他，定是覺得這婿妥帖。

沈觀心想，待秦軒回絕，他便稱另有一套宅子空置著，離他們府邸也不遠，邀他去住，沒了擔心叨擾的顧慮，秦軒總不會拒絕，這樣的安排也算妥帖。

秦軒正猶豫著，姜清杳瞧一眼他的傷，便附和沈觀方才的話：“是啊，大表哥，來府上有人照應著，且府上有大夫，好仔細你的傷。”

沈觀抿。還來不及說什麽呢。

秦軒看一眼姜清杳，點點頭，笑道：“好，那便聽表妹的。大家好意，秦軒便叨擾幾日了。”

沈觀咬牙，盡收眼底。

他還沒死呢！

現在就當著他的面眉來眼去了。

年眉眼郁郁，微微低下頭去，掩住自己的緒。

姜清杳拉著姜縣令說話，姜縣令怕冷落了秦軒，說三句便要扯秦軒搭一句話。

沈觀在一旁，偶爾說話。

他著自己的手腕，任由紗布被跡濡。

一行兩輛馬車，姜清杳本想和姜縣令一起，但又想著沈觀和秦軒不，若讓這兩人一起坐一輛馬車，似乎也不太合適。

正猶豫著呢，沈觀走在前面側邊一點，姜清杳一晃眼的功夫，便能瞧見沈觀的袖上的刺眼的跡，心下一。

便說：“爹，你和大表哥一輛馬車吧。”

姜縣令自然沒什麽不應的。秦軒也點頭，跟著一道了。

姜清杳便匆忙上去拉住沈觀的袖子，焦急道：“沈觀，你方才撞到哪了？”

姜清杳拉著沈觀和坐一輛馬車，開他的袖子，見紗布上都是跡，有些揪心。

沈觀別過臉去。

姜清杳納悶，他的臉：“你怎麽了？”

“現在沒法重新包紮，等回了府裏，讓大夫給你再看看。這是撞到哪裏了，你自己都沒發現嗎？傷口定是裂開了。”

姜清杳絮絮叨叨，拉著他的手腕左看右看，還擔心的問他疼不疼。

沈觀眉眼稍霽，忍不住酸意：“還是讓大夫先給秦都尉看看傷吧。”

他話說完，便後悔了。

男子漢大丈夫，平白無故的吃醋，還遮遮掩掩的，顯得小家子氣。

他才不會。

沈觀抿，補充：“這點小傷罷了，何足掛齒。”

他就差一只手負在後，另一只手穿著大袖袍一甩了。

姜清杳：……

等回了府上，喚來大夫，因著姜清杳和沈觀商量好，不讓姜縣令知道沈觀傷一事，不然很多事都不好解釋。

姜清杳道：“我爹是心的子，若是知道，定是問東問西的。”

這事兒牽連著宮裏，能一人知道便一人牽扯上。

于是大夫便給秦都尉看傷，扯了半邊的袖子下來，便見肩上有大小的疤痕，手臂結實，看起來很有力量，一箭傷有些潰爛。

大夫給秦軒重新清理傷口，沈觀盯著秦軒上大小疤痕若有所思。

他突然覺得男人有點疤，是有些男子氣概。

沈觀看一眼自己的手腕，心想是不是不用塗祛疤的藥膏呢。他想了下，又去看姜清杳的反應。

見姜清杳的臉上沒什麽格外喜好，只是看了一眼那傷，盯著大夫重新包紮的作。

清杳瞧著不像是覺得男人有疤好看的。

沈觀遂放棄。

秦軒包紮過，就去休息了，他和姜縣令都是一路勞累的。進了京城，半分沒停歇的，又進宮去敘職。

姜縣令留著和姜清杳說話，神很好，將自己在的事跡誇張十倍的來說，重點突出姜清杳爹的能耐。

姜清杳配合的驚呼加鼓掌，給姜縣令吹得眼尾褶子都笑出來。

姜清杳才推著他爹去休息了。

回來的時候沈觀正在給自己換藥。

姜清杳咦了一聲，走過去，問：“怎麽不讓大夫來？”

沈觀說懶得喚了。

實則是心虛大夫看出他這傷裂開是他自己為了吸引姜清杳注意力自己的。

年心虛的低著眼，好在姜清杳的眼中，沈觀是個五好青年來著，自然不會想到他會這樣做。

姜清杳蹲下去，幫忙。

方才刻意注意了些大夫的包紮手法，這會兒給沈觀包紮的時候也現學現用的就用上了，紮的還不錯。

沈觀心滿意足。

姜清杳低著眼，長睫撲閃撲閃的，潤而嫣紅。離得他好近，上的香氣撲面而來。

沈觀盯著看，結也不自覺的上下滾。

強忍著挪開視線。

好想清杳。

想牽的手，想吻，想抱著。

但沈觀斂著眼，怕嚇到，想讓姜清杳自己慢慢來。

于是只等著姜清杳自己偶爾主的牽他手。

姜清杳給他包紮好。

晚上兩人還是兩鋪被子的睡。

快要夏了。

姜清杳很喜歡最近的天氣，不冷不熱，夜裏只蓋著一鋪薄薄的錦被就好了。也不像冬日的時候，時常冷得往沈觀的被窩裏鑽。

沈觀見姜清杳舒服的瞇眼，便知快睡了。

可他看看天，覺得一日時間過得好快。

又忍不住想和姜清杳說話。

“清杳。”

姜清杳還不是很困，聞言便側過來：“嗯？”

沈觀想了想：“過些日子，皇上要去皇宮獵場狩獵，要我伴駕，你想不想去看看？”

姜清杳眼睛一亮：“我想呀，可以一起去嗎？”

沈觀沒料到姜清杳竟看起來格外的興趣，就來勁了，和說得仔細些。

“可以，這個月份，獵場裏的大都還沒出來活，但一些小已經很活躍了。到時我帶你一起，教你箭。”

姜清杳應過，興致問：“有沒有兔子？我想獵只兔子。”

沈觀想了想：“有野兔。灰的。白的比較見。”

沈觀知道姜清杳喜歡一件茸茸的兔鬥篷。

猜是想用來做裳。

“灰的野兔，不適合用來做裳，會刺人。”

姜清杳：……

“你想哪去了，誰說我要來做裳了，我想養一只。”

姜清杳最近格外想養只小。

想的小狗了。

沈觀會錯意了，也笑，沉一下：“野兔烈，恐不好養活。”

“清杳若想養只小，我給清杳尋只小狗來。”

姜清杳聽了，便沒了興致，耷拉著眼。

“我以前有一只小狗，跑丟了。再不養了。”

沈觀怔了下。

竟是從不知的。

姜清杳何時養過小狗？只他知道的消息，在姜府待了二十餘年的老嬤嬤也從未提過這事的。

沈觀低著眼，又想起在的時候，賭徒葉杭一事，姜清杳了驚嚇，連著做了一個月的噩夢，可偶爾的夢囈卻和這事兒沒什麽關聯。

讓當時心疼姜清杳夢魘的沈觀有些一籌莫展。

姜清杳這會兒的話，又讓沈觀聯想到舊事。

他想，興許，這不是在姜府發生的事。

“屆時去獵場看看，興許有你喜歡又好養活的。”

隔了兩日，皇宮裏的聖旨終于下來了。

宣旨的人直接到的沈府。

姜縣令和秦軒一同來接的旨。

這次各有功勞，秦軒又兼之本就是邊境立了功，回京敘職途中再立了一功，考慮到這，旨意中給秦軒連晉兩級，了從四品的宣武將軍。姜縣令則考慮到他多次在斷案中有不小的建樹，將其擢升為大理寺寺正，為正六品。

不僅升遷為京，還一連躍了兩個品階。

姜縣令多年的抱負終于有了點回饋，不由得激的眼角沁淚。大理寺職權極高，能進大理寺，便意味著以後有了更多機會施展抱負。

一旁的秦軒也是難掩喜悅。

姜清杳笑瞇瞇的，命人去準備宴席，要好好慶祝一番。

沈觀笑著祝賀兩人，先是恭喜姜縣令得償所願，再是對秦軒客氣一番。

說完以後，便跟在姜清杳後，再忍不住的想探口風：“今日真是一門雙喜。”

姜清杳：“是啊。”

沈觀抿：“秦將軍不過二十有餘，便得升從四品，年輕有為。”

這回真是他一頭了。

可憐沈觀剛仕一月有餘，便一刻不停的有了危機。

姜清杳再遲鈍，也聽出沈觀的不對勁了，打量他，疑心這家夥是心裏不平衡了，順擼：“你遲早也會的。”

沈觀哪是在意這個呢，翰林院學士本就是科舉路子最好的仕職位了，沉下心靜下氣，未來閣拜相也為可知。

且他素來沉得住氣，父親牽連被遷離京城也從未自怨自艾或是抱怨他人，只更刻苦的攻讀，仕途一路，他已做好萬全準備，斷不會做那一飛沖天的癡人夢。沈觀靜心，更多修養自己，以圖更廣闊的途。

只是現在，年幽怨道：“清杳會否覺得，表哥了我一頭？”

姜清杳反應過來，噗嗤笑出聲，笑了一會兒覺得停不下來，到後面愈演愈烈，捧腹大笑，直樂得原本在院子裏忙活的蕓香半夏都跑進來看熱鬧了。

沈觀此時此刻，格外後悔自己問出這個蠢問題。

年玉白的臉已經通紅，看著姜清杳笑得直不起腰，還忍不住上前給搭了把手。

姜清杳扶著他的手，搖搖頭，眼睛彎彎的，打趣他：“表哥怎麽會你一頭呢，你不是暗暗比過量了，應當比表哥高一點才對。”

沈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