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一會兒也有戲看，唱主角兒的還是一個在他面前裝唯唯諾諾的小啞。

看來不但會說話，會耍狐假虎威的鬼把戲唬人，聲音還很好聽呢，語調起伏有致的，清脆，像茂林里潺潺而過的蜿蜒淺溪，叮咚作響。

他掐滅煙時，被騰起的白霧繚得皺了下眉，有點意思。

第5章 暮雨 流眼淚

005

鄭云州推開車門走下來。

停車場燈敞亮，他頂著一副倜儻的眉眼，打林西月面前過。

的手里握了拖把，眼見他意味深長的目落在自己臉上。

在這份霸道又不加折中的凝視里，林西月彎曲的指節微微用力，泛出青白的，像一個等待審判的罪人，也不曉得剛才的對話他聽去了多，會不會認為是個騙子？

明明鄭云州離還有段距離，但他的影和氣息無孔不，化實質在林西月上，連呼吸都變得小心局促。

這是個給人迫很重的角。

好在禮貌點頭過后，鄭云州徑直進了電梯。

看來他并沒有和說話的打算。

林西月松了口氣，也不敢和他多對視，短暫匯過后，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畢竟，打招呼、談這些行徑也講個社等級。

階級懸殊的兩個人，即便是在同一個日常境下，要是地位更低的人太熱，落在上位者的眼中，也很容易被定義討好結。

這樣的事林西月做不來，也不屑做。

幫董灝掃完地，陪著他打完下班卡，和他一起出了大樓。

林西月塞給他幾百塊錢：“多買點水果牛吃，不要總想著省錢，自己的照顧好。”

董灝收下說：“姐，我可以自己坐地鐵回去的，你去學校吧。”

他住在五環那邊，是和一個云城老鄉合租的房子，當保潔工資不高，刨去房租和生活費以后，每個月只剩七八百塊。

但小灝死活不愿留在云城，哭鬧著要跟林西月來讀書。

“好，那你路上小心一點。”林西月拍了拍他的肩。

話是這麼說，但小灝往北走了以后，林西月悄悄跟了上去。

來銘昌上班前，林西月教他坐了很多遍地鐵，帶著他從住出來，不厭其煩地陪他在路上穿梭，但還是不放心。

直到看見弟弟進了站，林西月才打道回府。

出了地鐵口，天上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和一起出來的那幾撥人，都罵罵咧咧地小跑著進了附近的便利店，再出來時手上多了把傘。

林西月不舍得買，又急著回去復習功課，不想被困在原地，索拿手頂在頭上，在雨里跑起來。

雨勢雖然不大，但雨麻麻的往上淋，等到寢室樓下時都了。

林西月去沖了個熱水澡。

把服換下來，提前泡在了塑料桶里。

室友莊齊不在，格很好，上沒有大小姐的習氣，又有個疼的哥哥，一般到了周末，司機都會來接回家住。

林西月穿著一條睡，披散了七分干的頭發，坐到桌邊去看書。

今年大三，法考和考研這兩項計劃都已經離得不遠了。

比起臨時抱佛腳，西月更愿意做充足的事前準備，加上缺錢，生活里的雜事又比別人多，不得不出時間爭分奪秒地看書。

這一坐下就看到了半夜。

林西月了酸痛的脖子，去水池邊洗服。

昏沉的腦子里，還轉著剛復習過的容。

這個專業是聽了高中老師的建議選的。

事實證明，老師的眼也沒那麼長遠。

等正式學后，林西月把收集到的信息一整合，才明白這個時候再來學法，無異于在泰坦尼克號上選座位。

是巨將沉也沒辦法，都已經買票上來了。

十幾年的苦讀，也只換來了一塊金貴的敲門磚而已。

西月一邊洗著，邊的電腦里放著柏老師的課件，習慣了在這樣的背景音里忙碌。

的生活就是一繃著的弦，一刻都不能松懈。

晾完服，林西月在窗邊站了一會兒。

宿舍外的馬路上積了幾汪水，倒映著草叢里的燈，偶爾有風吹過，仿佛剛被打碎的油黃瓷瓶。

雨已經停了，清朗的夜空里掛著一彎月，像一枚剛上去的銀紐扣。

幾顆夜星綴在云邊，被雨沖刷洗凈后，看上去涼森森的。

林西月不想到鄭云州的目，他似乎就是這麼一雙寒潭眼，比天上星河還冷幾分。

奇怪，為什麼會把他眼睛記得這樣牢？

大概一天之到太多次，也太讓張了吧。

搖搖頭，關上窗戶拉好簾子，爬上床睡覺。

躺下去以后，林西月打開了很久都沒靜的對話框。

上一次和付長涇聯系，還是半個月前的事了。

付長涇是的男朋友，雖然他們只牽過兩次手，但姑且這麼稱呼吧。

他一經濟學院便了知名人，有同學曾見過軍牌奧迪開進學校來接他，據說他的父親剛拔擢京，背景相當深厚。

從上大二起，他就一直在追西月，直到下學期末，兩個人才正式在一起，只過了一個燠熱的暑假，付長涇就在家里的安排下，遠赴倫敦換了。

和他談是個無奈之舉，林西月也不明白自己上究竟哪一點吸引他，值得這個三代糾纏一年之久。

在第一百二十次被他攔住的時候，林西月嘆了口氣：“我真的很忙，沒時間和你玩這種你追我藏的游戲。而且我敢打賭，你在了解我的過去之后，一定不會喜歡我的。”

承認，付長涇斯文清秀，平時在同學當中也沒什麼架子，待人彬彬有禮，看得出他教養很好，學院里有不生都癡迷他。

但林西月對這些不興趣。

對于付長涇刻意或無意的份顯，不抱任何幻想和期待，也不把那些當作窮困人生的解藥。

那只是付家的地位和權勢而已，不會因為談了一場稚的，就落到的上來。

沒有蠢到去以為，靠一個男人就能改變的命運。

但付長涇說：“那讓我來決定好嗎？西月，你總要先給人一個機會。”

面對他長時間的執著，林西月拒絕都嫌煩瑣。

看了一眼時間，再不去圖書館就沒座位了。

西月無話可說地擺手：“隨你吧，你不怕失就好。”

付長涇高興地問：“那我現在是你男朋友了吧？”

無奈點頭：“我說是的話就可以走了嗎？”

“可以。”

還在學校的時候，林西月便只知忙自己的事，很顧及男友的，總是付長涇紆尊降貴，遷就的時間。

有一次，他們說好一起去公園爬山，但早晨起來就忘了，在圖書館里學了一整天，直到付長涇過來找，才想起這回事。

好在，付公子是個謙和客氣的，他能悉林西月勉勉強強的態度，所以從不對朋友發脾氣，或是提更過分的要求。

也正是這一點不招煩的子，才讓林西月拖拉到現在，沒能像最初設想的那樣，找到機會就和他提分手。

他這一出國，林西月更是將他拋到了腦后，如果不是他偶爾打來電話的話。

可最近付長涇聯系也了，大概是泰晤士河的風迷了他的眼，他的心思就不愿放在上了。

這樣也好。

林西月沒去追究，更懶得花時間去過問。

本就是一段塞過來的棘手關系。

有課上的日子就沒那麼奔波了，林西月單調地往返于教學樓、食堂和圖書館之間，夜深了才回寢室休息，周而復始。

但周五這天到了個意外。

下午三點左右，林西月背著書包從立德樓里出來，剛走了兩步，后就有人用云城話喊了一句——“葛盼弟！”

他聲音很大，像一道驚雷砸在林西月頭頂上，砸得定在了原地。

那個人跟了上來：“葛盼弟，原來你在這麼好的大學讀書啊，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林西月站在樹下回頭，面前出現一張再悉不過的臉，雖然很多年不見，但葛世杰那副和他爸如出一轍的下流相，燒灰都認得。

九月的午后，氣溫還很高，林西月穿著一條白子，在外的手臂上，起了麻麻的皮疙瘩。

但這個時候不能怕，氣勢更不能低過他。

林西月瞪起眼睛，厲聲道：“這是學校，不是你可以大喊大的地方，請你馬上離開。”

葛世杰輕佻猥tຊ瑣的眼神打量過來：“你現在真是不得了了，穿面料這麼好的子，臉蛋白白凈凈，頭發也梳得漂亮，是個城里人了。這麼快就不記得弟弟了嗎？你怎麼這麼沒良心，不是吃我家的飯長大，你能有今天！不要以為你改了個名字，就和我沒關系了，你就是死了也要和我埋一起，我不會放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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