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

栗蠻吃早餐的時候，餐桌上都多了一個人。

對陸久疏每天回景楓苑反應不大，不問為什麼，也不趕人走，吃飯的時候也不主找話題，自己專心吃自己的。

三年來，他們之間的相都是主，所以一旦停下了，兩人就沉默，安靜了。

陸久疏沒滋沒味兒的吃著早餐，注意力全在對面的人上，栗蠻就從下樓跟他道了一聲早安后，就沒再開口，也沒抬頭看他一眼。

兩天了。

原以為，自己回景楓苑后每天陪吃早餐，下了班陪用午飯、晚飯，會高興的。

還是…沒表現出來？

陸久疏認真想了想，覺得就是這樣，他們已經要離婚了，表現得太高興也會尷尬吧？

或許，也不想一言不發？

陸久疏想通了后，決定自己主開口，可他跟栗蠻相實在不多，每次開口都沒好話，現在要好好說點什麼…他一下子卡殼了。

終于，他想到了要說什麼，“你…”

“我吃飽了，你慢慢吃。”栗蠻站了起來，明顯沒注意到他說的什麼，轉頭也不回上樓了。

陸久疏：……

嘖。

——

酒店的工作栗蠻打了電話，沒什麼重要的事就沒去了，現在想好好養，景楓苑是很漂亮的住所，花園，魚池，都是喜歡去待的地方。

中午，在花園涼亭里畫畫。

一個可的稚聲音響了起來：“姨姨！”接著，一個大約五歲的小男孩跑了進來，猛地撲進的懷里。

栗蠻驚喜道：“票票！”

下一秒，一個穿白長的人出現，笑看著。

“姜纖！”栗蠻笑了出來，把票票抱在懷里，親了一口：“你們好久沒來了。票票，姨姨好想你的啦！”

“我也想姨姨。”票票眨了眨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臉蛋白，他也親了一下栗蠻，栗蠻的心一下子了。

姜纖是劉姨的兒，比大兩歲，28歲了，獨自帶著一個五歲的兒子，認識三年，都不知道票票的爸爸是誰。

倒是劉姨一說起這事就憤怒，畢竟沒有母親希自己的兒未婚先孕，格向來溫的兒讀大學兩年沒回家過年，再回來手里還抱了個孩子，天知道，那時候多無奈。

兒死活不說孩子是誰的，劉姨就認為是被渣男騙了，那男人早就跑了。

一提起孩子爸爸就罵：“準是死了唄！我看墳頭草都比我高了。”

但是外孫實在是可甜，在陸家工作這麼多年收不低，也不怕養不活乖孫兒。

前兩年陸久疏更是買了一高檔住宅送給，還說可以讓兒外孫住，當時都哭了，也大方接，這麼多年下來，爺也是把這麼一個老媽子放在眼里的。

劉姨丈夫早就去世，就這麼一個兒，所以現在姜纖母子住在那住宅里，還請了保姆，日子并不難過。

栗蠻一個月沒見到母子倆了，有許多話說，票票又長大了一些，拉著票票左看右看，很是喜歡。

票票在懷里乖乖坐著，側過臉看蝴蝶的時候，栗蠻愣了下，竟然覺得票票的側臉像……像陸久疏？

不是，怎麼可能？這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一定是眼花了。

是最近太累都開始產生幻覺了嗎，栗蠻想，抬眼看姜纖，發現眼底下也有黑眼圈，開口道：“別說我，你自己也要照顧好自己，看看你這黑眼圈，是不是沒睡好？”

姜纖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麼，但又停住了。見栗蠻好奇的盯著，飛快說了句：“沒事啦，追小說熬夜了。”

栗蠻等半天，結果是這個原因，切了一聲，“那你悠著點啊，小說有那麼好看嗎？”

姜纖笑了笑，沉默了，栗蠻繼續畫畫，想把花園的一草一木畫下來，票票被劉姨抱著去追蝴蝶了。

涼亭里一時間有些安靜。

“小蠻，你說……”姜纖似乎鼓起了勇氣，“這個世界真的有鬼魂的存在嗎？”

“什麼？”栗蠻猛地抬起頭，看到姜纖有些尷尬又有些疑問的表。

“不是，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最怕這些鬼什麼的了。

姜纖尷尬笑了笑：“我這不是看了部小說嗎，有點好奇。”

“我沒有親眼看到，不過吧，我有點怕未知。”栗蠻說：“我就是那種信一半科學，一半玄學，這種不好說啊。”

姜纖明顯有些激，站了起來，在原地走來走去，“我…看得那部小說里，有個配角獨自帶著一個孩子，孩子爸爸死了好幾年了，但是最近，那個配角總覺家里好像多了點什麼，…覺得很悉，好像是孩子爸爸的鬼魂在，很神奇對吧。”

栗蠻聽完，道：“小說嘛，正常，什麼都有。”

想到姜纖也是獨自帶孩子，票票爸爸是誰不愿說，劉姨也不知道，作為朋友刨問底也不好。

姜纖喃喃自語：“現實里會不會真實發生呢……”

說這話聲音太小，被風吹走了，栗蠻沒聽到。

下午。

兩人一起在廚房包餃子，票票也跟著包了幾個小餃子，并且點名待會要吃自己的寶寶餃子。

栗蠻不知道陸久疏下午還會不會來景楓苑，也沒問，沒再加回陸久疏的微信，離婚倒計時了，現在還聯系做什麼呢？以前自取其辱夠多了，現在累了，不想主了，來不來隨他。

吃餃子的時候，陸久疏回來了。

姜纖站起來，打了個招呼，“二爺。”

這麼多人在，陸久疏勾嗯了一聲，但那雙黑眸有些沉，栗蠻愣了一下，對陸久疏的面部表太了解了，哪怕他沒有表現得很明顯，但就是覺得…陸久疏剛才有一瞬，眼神劃過不悅？

姜纖似乎也沒想到陸久疏會突然回景楓苑，這三年時不時來景楓苑，二爺都不在的，有些忐忑的了兒子的頭發。

抬眼就見二爺視線落在兒子上，微微抿著，眼神幽深，看不清是什麼。

票票渾然不知，拿著小叉子吃自己的“寶寶餃子”，一一的，白的臉蛋鼓著，很是可。

小家伙側過臉看媽媽的時候，陸久疏瞇了瞇眼，微皺了眉。

陸久疏今天工作空閑的時候想了很多主開口的話題，終于忙完下班，推掉朋友們的邀約就往景楓苑趕，準備好好跟栗蠻說幾句話，沒想到來了客人。

他不怎麼歡迎的客人。

不知道是不是姜纖今天說了鬼魂的事，栗蠻睡到半夜，就被噩夢嚇醒了。

一看時間，凌晨一點。

睡不著了，肚子咕嚕幾聲，準備去廚房找點吃的。

剛下樓，就看到落地窗外面，草坪上，有兩個人影。

栗蠻那瞬間死死捂住了，差點大出來，魂都嚇飛了，反應過來，從影判斷出了兩人是誰。

陸久疏，姜纖。

他們為什麼大半夜不睡覺，在那里干什麼？

栗蠻廚房也不去了，腦海里全是疑問，雖然聽不好，但真的忍不住挪腳步，也不是什麼道德高尚的人，這時候直接走掉會瘋的。

而且法律上還是陸久疏妻子，聽一聽，也沒什麼吧。

于是走了過去，大廳沒有開大燈，只留了照明的和小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隔著一層落地窗，隔音還不差，陸久疏的聲音傳過來的時候很輕很淡，“我記得我說過吧，如果你不想孩子被搶走的話，請低調點。”

栗蠻睜大眼睛，什麼孩子？搶走？票票嗎？

“我知道，我只是偶爾會來這里。”姜纖說。

陸久疏問：“你跟栗蠻關系很好？”

“嗯，我喜歡的，票票也喜歡，”

“哦是麼？喜歡。”陸久疏重復著，語氣有些意味不明，好像不信？

再開口時，他語氣淡了幾分，“我不在意你抱著什麼心思，份？繼承權？那是你的事。但我提醒你，我母親現在神狀態不好，你做好再也看不到你兒子的準備。”

“還有，我快和栗蠻離婚了，你接近沒用。”

“我沒有！”姜纖提高聲音，栗蠻都到了的激，“我沒有你說的那些心思，我只想要票票在我邊健康快樂長大，我和栗蠻一見如故，我們是好朋友，你放心，票票也不會威脅到你……”

陸久疏語氣有些無所謂，淡淡的敷衍：“啊是麼，謝謝。”

“你太刻薄了，二爺。”

“我明天就帶著票票回去。”姜纖提高聲音，明顯有些生氣了，然后頓住了，穩了穩緒，意識到現在是晚上，所以聲音小了很多。“二爺。小蠻跟你離婚我也沒什麼驚訝的，恕我直言，你戒備心太重，心機太深，小蠻更適合一個溫暖的人。”

“這應該不關姜小姐的事吧？”陸久疏語氣都冷了下去。

“我現在是作為的真心朋友立場說的。”

“真心朋友？”陸久疏似乎被姜纖剛才的話激怒了，他淡淡的敷衍禮貌都做不下去，語氣嘲諷：“票票的父親是誰，不知道吧。要離婚了，沒跟你說吧，這就是你口中的真心朋友？”

“真心朋友就要時時刻刻分私嗎？我尊重的選擇，要說我就傾聽，不說我就不問。”

“真實的二爺，真是讓人喜歡不起來呢。”姜纖說完，轉離開了。

陸久疏站在原地，久久沒。

想到突然被離婚的自己，想到栗蠻現在對的態度，他抿了，怒意逐漸填滿了黑眸。

他確實沒想到，在結他的人越來越多，在昔日對他不怎麼搭理的人如今都像狗一樣，在他為陸家繼承人板上釘釘的時候，栗蠻提了離婚。

栗蠻更需要一個溫暖的人？哈，跟他有什麼關系，離了婚就去找啊。

甜言語不過是虛假意罷了。

但姜纖的那句話還是在他腦海里不停浮現，真實的他讓人喜歡不起來？

開什麼玩笑！

陸久疏從小就知道，只要他有能力有地位，優秀，多得是圍著他轉的人。

說得好像失去了一個栗蠻就是他多大的損失似的，可笑。

栗蠻的缺點他再清楚不過，不需要他再提了吧。

姜纖以為這種話就會攻擊到他麼？別開玩笑了。

他才不在意。

明眼人都知道，栗蠻配不上他。

這不是傲慢，這是事實。

離了栗蠻，他照樣能找到真心他的人，每個人的真心都值錢，但天底下不是只有栗蠻才有真心。

何況，更他的錢。

陸久疏回到客廳時，栗蠻沒走開，還特意坐在了燈旁邊的沙發上，最后聽到的是姜纖提高聲音說明天就帶票票回去，后面聲音太小聽不見了，同時也沒心思聽了。

不用說了！！都懂了！！

顯而易見，票票是……大哥的孩子，而現在，陸久疏不愿意姜纖帶著孩子到走，怕被婆婆知道了。

說夸張一點，大哥可是陸家的太子哇！極品婆婆因為大兒子都快瘋了，要是知道大兒子還留了后，已經五歲大了，那不得帶回去親自教養？栗蠻腦袋大想特想，狗的想：或許以后陸家讓票票當繼承人也不一定…

陸久疏認為票票是他的威脅？

可不嘛，他一個不寵的次子，到如今頂替大哥，在公司辛苦工作，昔日的神沈妍現在也要投懷送抱，他哪兒舍得如今擁有的地位啊？

可是覺得，陸久疏對自己的侄子，對…嫂子？會不會太淡漠刻薄了，如今人家孤兒寡母的，他這是干什麼？

他還“威脅”姜纖，被極品婆婆知道了就會失去票票？雖然栗蠻早就知道陸久疏的真面目，這個人在面前就沒裝過，最開始上他的時候是因為他的貌，跟個千金大小姐脾氣似的，樂意哄著。

現在，也不樂意哄著了。還聽到他對自己的朋友這麼惡劣，頓時有些火大。

所以從聽到現在的理直氣壯，就是聽了。

“你是不是對姜纖過分了點？”

陸久疏頓了一下，看到栗蠻坐在沙發上，一時間問什麼都多余。

“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反正他不是什麼好人，反正也要離開他了，失麼？隨便吧。

“本來，陸家的事跟我無關，我們馬上離婚了，今天要是換個人，我就裝沒聽到。”栗蠻說：“但姜纖是我的朋友，還是劉姨的兒。劉姨照顧了你十幾年吧？你不覺得你的做法有點……”

本來陸久疏想說隨便的，隨便怎麼看待自己，但看到栗蠻有些苛責的眼神，好像真的有點對他失的眼神，陸久疏承認，他做不到云淡風輕，心平氣和了。

這個人以前看他的眼神全是驕傲，特別是他在公司表現越好，促大合作，新聞到報道時，那眼神就跟看偶像，就像看能干的丈夫……

所以不知什麼時候，他做了什麼事，都要故意在栗蠻面前轉一圈，對他的…贊揚，那時候誰都不看好他，特別是剛公司時，高層們不配合，有意無意提起大哥的行事風格，方案多麼好，母親也打他，只有栗蠻全心為他高興。

所以現在他發現，他竟不了栗蠻這樣失的看他。

陸久疏坐在了栗蠻對面，語氣生的解釋：“我讓低調點，別被除了我以外的陸家人發現，不是為了好麼？陸家人知道，你以為孩子還能獨自帶麼？”

他自以為說得很清楚了。

但是栗蠻故意似的，緩緩說：“這是你唯一的想法麼？不是吧？你分明怕票票威脅你繼承者的份…”

也不怪栗蠻不信任陸久疏，是陸久疏在面前就是這麼一個人，何況剛才也聽得一清二楚。

陸久疏深吸一口氣，整個人極力克制自己冷靜，他想笑笑顯示云淡風輕，但他卻真實被栗蠻氣到了。

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人…

“我怕那個小崽子？”他氣笑了，他氣死了！這個人居然這麼看待他！“小崽兒一樣大，我怕他？栗小姐，你的腦子是不是裝得都是水？晃一晃都能聽到響！”

栗蠻晃了晃腦袋，邊晃邊說：“沒！有！響！你就是敢做不敢認！”

陸久疏真想轉就上樓，跟這種笨蛋說再多都是浪費時間，可他就是在意，在意栗蠻對他的看法。

哪怕他不做人了，但他還是想在栗蠻面前當當人。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好人，可栗蠻都這樣認為，連都這麼認為的話，他就有些接無能。

“那你想讓我怎麼做？”他麻木的問。

“啊？”栗蠻愣了下。

“你指責我半天，不就是想要獲得什麼嗎？”陸久疏沒好氣道：“說吧，你想我怎麼做。”

這意思是…說怎麼做他都聽？那就說了！

“首先，姜纖老是躲在家里算什麼回事？出來一回你就趕回去。”

陸久疏心說他沒有！是因為景楓苑現在被母親注意到了，風險太大！

但栗蠻已經繼續說了，沒給他解釋的機會。

“姜纖是你…嫂子，票票是你親侄子，哎我想起來了，我今天就說他長得怎麼跟你有點像，原來是像大哥去了，啊跑題了抱歉，姜纖是我朋友，應該活得更自在一點，還有，養你們陸家的孩子，是不是應該多給點錢？”

陸久疏嗯了一聲，“知道了。”況且錢方面，他又不小氣。

“姜纖來找我玩，你就別管了吧。要麼我現在搬出去，不住景楓苑了，來找我也沒事了。”

陸久疏一聽到“搬出去”幾個字，心驟然，發疼，來不及深究，他語氣有些生慌地開口：“搬什麼？我們還沒離婚呢，爺爺來了怎麼辦？他的狀況你知道吧？”

“我知道，所以我也顧慮這點。”栗蠻似乎在思考。

“知道就好。”陸久疏心不自覺落了下去，“姜纖的事不是不能解決。”

栗蠻點頭，明天跟姜纖好好聊聊。

“那你相信沒有？”陸久疏問。

“相信什麼？”

陸久疏頓了頓，語氣突然不自在了，“我沒你想的那麼…”

栗蠻站了起來，往廚房的方向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看著他，“這個嘛，我會繼續觀察的。”

陸久疏覺得他又有點氣了。

栗蠻去廚房找了面包，吃了起來，陸久疏不知道為什麼，也跟了過去。

栗蠻咬了口面包，臉鼓鼓的，像倉鼠似的，看了他一眼，“要吃麼？”

陸久疏今晚也算是緒大起大落了，居然覺得這一幕有點可。

“你聽就是因為了？”

“不是，噩夢嚇醒了，覺得有點。”

噩夢？

陸久疏想到了前兩天老宅發生的事，抿了抿，道：“雖然我跟他算不上好，但是我可以確定的說，他是個還不錯的人。”

栗蠻轉眸看過去，就見陸久疏也看了過來。

“……你是說大哥嗎？”

陸久疏點頭，嗯了一聲，語氣竟有些嘲弄：“像母親的人，是我。”

“他是個很正直古板的人。”

“所以栗蠻，你別怕。”

栗蠻想，他這算是…在安嗎？因為他母親做了那樣的事而抱歉？

這還是第一次聽他談起陸久華。

“我和母親做的很多事他都不贊同。”說到這兒，陸久疏輕輕嘖了一聲，“你怕他還不如怕我。”

？

什麼鬼？

心想不愧是你，還有自知之明。

“你怎麼不我栗小姐了？”沒忍住問，平時左一句栗小姐右一句栗小姐的，怪里怪氣。

果然，那邊的人沉默了一下，才道：“栗小姐如果希我這麼，我都可以。”

這才對味兒嘛。

隨后，嘆了口氣：“隨便你了，怎麼怎麼吧。”

反正也快離婚了。

果然是因為馬上要離婚的緣故，也不是的錯覺吧，覺得陸久疏對沒那麼大的敵意和厭惡了。

因為…放他自由了？

栗蠻不心里苦笑一聲，以前對他百般包容，對他好，換不來他的和悅，和睦相。

反而是現在要離婚了，就得到了。

——

作者有話說：

男主：我！其實心里怕的要死在乎的要死，都要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