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在回家的路上，裴聿也追問過緣由，都被沈梨初用蹩腳的謊言掩飾過去了。

裴聿自然是不相信的。

奈何，沈梨初又說自己好，肚子都要扁了。

裴聿瞬間歇了追問的心思，專心致志喂起沈梨初吃點心來。

“原來你是把小兔子橡皮筋拿去給聞珍珠扎小辮子了。”

“那你還騙我說是去樓下看桂花樹，不小心被桂花樹枝掛了頭發。”

裴聿咬牙切齒地控訴道。

沈梨初心虛地眨了眨眼睛，小聲道：“你把那件事忘了好不好？”

“不好！”裴聿兇地瞪著。

五年級的時候，有事就敢瞞著他了，日后還得了？

沈梨初有點頭疼，自己干嘛哪壺不開提哪壺。

為了哄好裴聿，晚上裴聿給點的宵夜送達時，沈梨初全部吃完了，還給裴聿發去一張盤的照片。

競賽進行得很順利，沈梨初覺得這麼些天的努力沒有白費。

結束的當晚，在聚餐時，帶隊老師還特意詢問沈梨初發揮得怎麼樣？

畢竟沈梨初就是他們京大附中最大的底牌，如果都發揮不好，其他人更別談了。

沈梨初如實回答：“我覺得還可以。”

聽到這話，帶隊老師立刻就覺穩了，他們都知道沈梨初向來謙虛。

返程時間是在明天一早，聚餐結束后，帶隊老師叮囑大家好好休息，不要貪涼，更不要熬夜。

神繃那麼多天，陡然松懈下來，很容易生病的。

剛回到酒店房間，沈梨初就接到了于清清的電話。

明天剛好要來這座城市出差一趟，正好帶沈梨初去拜見一位德高重的老者。

這其實是于清清在為沈梨初日后鋪路，的良苦用心，沈梨初能夠得到，就更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只是這個消息……沈梨初不知道怎麼對裴聿說。

于清清像是知道心中的疑慮，笑笑道：“在下午的時候，我就跟小聿說過了。”

裴聿雖然很不開心，但還是同意了。

平時裴聿雖然霸道蠻橫慣了，但在有利于沈梨初的事上，他是很拎得清的。

掛斷和于清清的通話后，裴聿的電話隨即打了進來。

裴聿臭著臉，暗藍的眼眸里頭充滿幽怨。

“那要不然我還是跟姨姨說不去了吧。”沈梨初嘆了口氣。

裴聿：“不許！”

在給裴聿順這件事上，沈梨初自詡還是頗有些心得的。

只不過哄著哄著，就功把自己給哄睡了。

臨睡之前，沈梨初迷迷糊糊瞥見的手機彈出來的電量不足提示。

要給手機充電才行……

但實在太困太累了，連手指的力氣都沒。

聽見酒店大門傳來打開門、關上門的聲響，裴聿知道是聞珍珠回來了，又不得不提前掛斷電話。

裴家。

裴聿坐在沈梨初房間地毯上，指著那只耳朵上繡著鈴蘭花的丑兔子，憤憤罵道：“我的小乖不要你了。”

這幾天晚上，他一直都在沈梨初房間打著地鋪。

今晚也不例外。

一想到沈梨初回來的日子又要推后一天，裴聿就咬牙切齒地厲害。

沈梨初離開了多久，裴聿就有多久沒睡過一個好覺。

覺困得厲害的裴聿也躺回了地鋪上，著天花板，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此時外面的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

線極暗的房間，剛睡下沒多久的裴聿就做起了夢。

夢中的節怪陸離的，也斷斷續續，毫無連貫可言。

但夢見的容，卻深裴聿青睞。

夢中的他，長大后也如愿以償地沒有跟沈梨初分開。

他們一起睡覺，一起吃飯，一起上下班，沈梨初依舊十分依賴他。

就在裴聿以為夢境會繼續這麼好下去時，容卻突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他和沈梨初發了一場史無前例的爭吵，兩人隨即分開。

等再次見面，卻是在沈梨初的葬禮上。他跪下苦苦哀求，求謝長宴讓他和沈梨初再見一面。

好不容易得到謝長宴的同意，一打開棺槨，里頭卻沒有沈梨初的影。

在裴聿欣喜若狂之際，謝長宴接下來的話卻如一盆冰水在寒冬臘月時朝裴聿兜頭淋下。

他說：沈梨初命薄，高攀不上裴聿。

他又說：沈梨初尸骨無存。

他還說：都是裴聿害死了沈梨初。

字字泣。

這些字眼，仿佛化作了最尖銳的利刃，將裴聿一顆心攪得七零八碎的。

心口傳來的劇烈的疼痛，將沉睡的裴聿喚醒。

裴聿滿臉驚恐地坐了起來，面蒼白如紙，膛劇烈起伏著，整個人像是被冷汗浸了似的。

“小乖。”

“小乖。”

“沈梨初！”

早已淚流滿面的裴聿似乎還沉浸在噩夢中，雙目無神地焦急呼喚著，完全已經忘記沈梨初去參加競賽還沒有回來的這件事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房間的，宛若幽魂般在別墅焦急尋找著。

一位年輕的傭人看到裴聿這副狀況，嚇了一大跳，焦急呼喚：“聿爺！聿爺！你怎麼了！”

裴聿里不停喃喃：“小乖、小乖，你在哪里……”

聽到呼喚聲，在院子里忙碌的管家很快也走了進來，邊走邊問：“怎麼了？”

傭人也是一頭霧水：“我也不知道，聿爺突然就這樣了。”

管家要年長得多，一眼就看出裴聿是被噩夢魘住了。

他讓跟著他進來的傭人去端一盆冷水過來。

被冷水一激，裴聿果然就從魘住的狀態醒了過來。

清醒過來后，滿臉鷙的裴聿依舊執著詢問沈梨初的下落：“小乖在哪兒？”

管家失笑：“聿爺忘了？梨梨小姐去隔壁市參加競賽了啊。”

他也沒多想，就以為是兩個孩子分別太久，不習慣導致的做噩夢。

裴聿低垂下頭，暗自松了一口氣。

是了！

噩夢！絕對是噩夢！

無論發生什麼事，他又怎麼舍得對沈梨初說那麼重的話呢？

肯定是因為分離太久，導致的焦慮。

裴聿努力忽略夢境中，那種臨其境的真實。

回到房間后，裴聿坐在地毯上，將手輕落在自己的心口位置。

這里，似乎還留著那種痛徹心扉的撕裂。

真的只是噩夢嗎？

裴聿不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