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江初月敏銳地察覺到蕭戟對的疏遠。

白日里，蕭戟忙于公務，夜里則幾乎都在十姨娘姜氏的房中歇息。偶爾在府中相遇，他也只是敷衍地與寒暄兩句，再無往日那般親近。

他似乎對姜氏格外偏。

不僅夜夜留宿，蕭戟還向老夫人提議，讓姜氏試著執掌府中事務。

蕭老夫人有心試探姜氏的能力，便暫時把管家權給。

姜氏得了管家權，將府中大小事宜打理地還算不錯，有些持家有道的本事，蕭老夫人對倒也還算滿意。

這日，江初月閑來無事，便帶著寶珠在花園水榭邊垂釣。

湖水悠悠，幾尾鯽魚在水中游弋。寶珠在一旁翻看新送來的布料，眉頭微蹙，低聲抱怨道：“小姐，近來府里送來的東西了許多。明明說好要為您采買三匹浮錦，如今卻只送來一匹。”

不僅如此，連每日送到江初月院中的燕窩，分量也減了不。

正說著，姜氏的丫鬟杜鵑恰好經過。

見江初月在水榭邊釣魚，杜鵑角微不可察地一撇，隨即規規矩矩地行禮道：“奴婢見過二小姐。”

寶珠攔住，質問道：“杜鵑，你家主子是怎麼管家的？按老夫人的規矩，春日里本該給小姐采買三匹浮錦，如今卻只買一匹，莫非是十姨娘存心針對我家小姐？”

杜鵑心中得意，面上卻故作無奈，攤開手心道：“寶珠姐姐說笑了，十姨娘日夜勞府中事務，哪有閑心針對二小姐？不過是想著為蕭府節省些銀錢罷了。”

寶珠聞言，愈發氣惱：“節省銀錢？怎麼偏從我家小姐上省？十姨娘若有本事，怎麼不去老夫人和將軍那兒省？”

杜鵑直腰背，理直氣壯道：“寶珠姐姐，十姨娘也是為了蕭府的將來考慮。二小姐遲早要嫁人，蕭府的家產，豈能白白花在外姓上？這蕭府姓蕭，可不姓江。”

自打姜氏掌家以來，杜鵑作為丫鬟，也跟著沾了，在府中趾高氣揚，儼然一副主子的派頭。

下人們紛紛猜測，蕭將軍或許有意抬姜氏為正妻，因此對杜鵑也多有奉承。

寶珠氣得漲紅了臉：“你、你竟敢如此放肆！簡直膽大包天！”

杜鵑越發得意，揚聲道：“我說的不過是實話。二小姐整日賞花釣魚，十指不沾春水，哪里懂得管家的辛苦？”

江初月原本靜坐垂釣，聞言，緩緩放下魚竿，抬眸了過來。

杜鵑毫不畏懼，昂首，端出有恃無恐的模樣。

江初月神平靜，對寶珠說：“寶珠，去把管事來。”

寶珠應聲而去，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將管事帶了過來。

管事恭敬行禮：“二小姐，有何吩咐？”

江初月瞥了眼杜鵑道：“這丫鬟口無遮攔，帶下去罰十板子，扣一年月銀。”

雖不姓蕭，卻也不到一個丫鬟來議論的世。

管事當即應下，招了招手，兩名小廝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杜鵑。

杜鵑這才慌了神，掙扎著喊道：“你們好大的膽子！我是十姨娘的陪嫁丫鬟，與十姨娘同姐妹！十姨娘掌家，日后便是蕭府的主母！你們敢我？”

管事不耐煩地揮揮手：“堵上的，拖下去！”

杜鵑的尖聲戛然而止，被狼狽地拖了下去。

水榭邊終于恢復了寧靜。

江初月已無興致再釣魚，吩咐寶珠收拾漁，準備回院。

這時，蕭老夫人邊的老嬤嬤匆匆趕來，恭敬道：“二小姐，老夫人請您去壽安堂一趟。”

江初月微微頷首：“好。”

……

壽安堂，蕭老夫人笑地招呼：“來得正好，江南新進了一批上等春茶，咱們祖孫倆一起嘗嘗。”

清冽的茶香氤氳，江初月輕啜一口，贊道：“好茶。”

蕭老夫人笑道：“喜歡便多喝些，待會兒帶兩盒回去。”

江初月小口品茶，心中卻約覺得，老夫人今日喚來，恐怕不止是為了喝茶。

果然，不多時，老嬤嬤領著姜氏進了壽安堂。

自打掌家以來，姜氏終日忙碌，江初月已許久未見到。

今日的姜氏一素雅打扮，裳料子普通，發間只簪了一支簡單的銀釵，渾上下不見半分奢華。

恭敬行禮：“妾給老夫人請安，見過二小姐。不知老夫人喚妾前來，有何吩咐？”

蕭老夫人端坐主位，冷聲質問：“我早先吩咐過，春日里要給二小姐采買三匹浮錦，為何只買一匹？”

姜氏神從容，溫聲答道：“回老夫人，妾自教勤儉持家，近日管家，見府中多有鋪張浪費之，便想著削減些不必要的開支，為將軍省些銀錢。”

蕭老夫人輕抿一口茶，意味深長道：“連二小姐院里的燕窩也削減了，這也是你省錢的招數？”

姜氏低眉順眼：“老夫人明鑒，妾并非刻意針對二小姐。妾崇尚節儉，自然以作則，不戴貴重首飾，不穿綾羅綢緞。”

早已料到削減江初月的用度會惹來老夫人不滿，因此早早備好了說辭。

這些日子，姜氏確實有些飄飄然。

手握蕭府大權，又得蕭戟寵，夜夜承歡，幾乎以為，自己已是蕭府的主人。

蕭戟沒有再如往日那般關心江初月。

這給姜氏一種錯覺，覺得自己完完全全抓住了蕭戟的心。

不愿蕭戟的目再落在江初月上，更不愿蕭府的錢財花在一個外姓上，因此縱容杜鵑在外放肆，想試探江初月的底線。

姜氏一臉誠摯：“老夫人，妾一心為蕭府著想，還您諒。”

蕭老夫人緩緩放下茶盞，點了點頭：“節儉是好事。”

姜氏心中暗喜！

自己這一步棋肯定走對了！勤儉持家的好名聲，得到蕭老夫人的夸贊！

然而，老夫人話鋒一轉，冷冷道：“可惜你這點伎倆，休想瞞住我的眼睛。縱容丫鬟在外嚼舌，克扣二小姐的吃穿用度，這是在欺負我的孫，我豈能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