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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皇帝寢宮。

首香爐燃著熏香，皇帝斜倚在龍榻上，裳松松垮垮，腳邊散落七八個歪斜的酒壺。

皇后派來的小太監進屋，恭敬道：“皇上，皇后娘娘的生辰宴已經開席，您真不去嗎？”

皇帝打了個酒嗝：“懶得去。”

小太監不死心，又告訴皇帝：“皇上，今晚來赴宴的眷極多，個個相貌出眾。尤其是蕭將軍的妹妹，哎喲簡直是仙兒下凡。”

皇帝不以為意。

什麼蕭將軍的妹妹，能得過那個戴帷帽的姑娘？

這段日子，皇帝滿腦子都是那個僅有兩面之緣的麗子。他派人四打聽，可始終沒找到的蹤跡。

小太監還想勸：“皇上，皇后娘娘畢竟是一國之母，您要不去華清殿——”

皇帝不耐煩，出長劍直接刺穿小太監的腹部。皇帝冷笑：“皇后打什麼算盤，朕一清二楚。想把朕當刀，也得掂量自己的能耐。”

小太監驚恐倒地，一命嗚呼。

宮人們將倒霉的小太監抬走。

皇帝仰頭喝完一杯酒，眸癡癡著窗外的月，喃喃自語：“人兒，朕總會找到你。”

——

小太監的死訊傳到華清殿，皇后悄然攥袍袖子。

夫妻多年，竟是連一面都不肯給。

皇后不甘心，眸在眷席的江初月上凝了片刻。微垂脖頸，出纖細白皙的脖子，像夏日荷塘里等待折斷的荷。

如花似玉的姑娘，相貌是一等一的好，據說江初月還很得蕭戟和蕭老夫人的寵。

毀了江初月，就等于毀了蕭府一條臂膀。

偏偏，皇帝不肯來見見江初月。皇后摁住眉心，眼珠微轉，又瞥到江初月邊坐著的姜氏。

皇后角勾笑，朗聲道：“聽說蕭將軍的妾室有孕，此事當真？”

姜氏猝不及防被點名，誠惶誠恐站起來，手腳僵行禮：“妾姜氏，確實懷有孕。”

皇后虛偽夸贊：“你相貌清秀，舉止得當，怪不得能得到蕭將軍的寵。來人，將本宮珍藏的彩琉璃玉鐲取來，贈與姜氏。”

姜氏誠惶誠恐：“多謝皇后娘娘賞賜。”

心里卻是納悶，彩琉璃玉鐲是什麼很珍貴的東西嗎？

周圍竊竊私語不斷，其他眷議論：

“彩琉璃玉鐲？是開國皇后留下的？”

“是呀！這彩琉璃玉鐲珍貴無比，沒想到皇后居然把它賜給一個臣子妾室！”

“也許姜氏生下孩子后，就會為正室主母。”

“皇后娘娘居然把此等寶相送，說明也有心扶持姜氏為正妻。”

周圍議論聲不斷。

姜氏得知彩琉璃玉鐲的來歷，欣喜若狂！

皇后居然把慶國開國皇后留下的寶相贈！這是天大的殊榮啊！

大宮捧著一個造型致的紫檀木匣過來，匣子里裝著珍貴的玉鐲。姜氏連忙跪地，出雙手接過紫檀木匣：“妾多謝皇后娘娘賞賜。”

姜氏滋滋收好紫檀木匣，回到座位。

匣子閉，沒有打開。

姜氏心里得意，余瞥了眼邊如花似玉的江初月。江初月今日只得到皇后的一句夸贊，可姜氏卻得到皇后賞賜的至寶！

高下立判！

姜氏揚眉吐氣，自己的風頭終于過了江初月。

“二小姐，你一直盯著皇這個匣子，莫非也想得到皇后的賞賜？”姜氏故作疑地詢問。

江初月眸微凝。

紫檀木匣雕紋致，合頁的小鎖也是金制。匣子閉，偏偏不讓眾人看見里面的玉鐲。

江初月想了想：“十姨娘，你打開匣子瞧瞧——”

話還沒說完，宮里太監高聲通報：“攝政王到！”

一石激起千層浪！

滿座賓客皆驚！

素來不熱鬧的攝政王殿下，居然會親自來給皇后娘娘祝壽？

連端居主座的皇后也暗中驚訝，差點打翻手里的酒杯。皇后神恍惚地向殿外，心里涌起幾分說難以言喻的復雜愫。

他...怎麼來了？

攝政王蒞臨，在座的達貴人紛紛起行禮。掛在屋檐的銅鈴響，兩隊全副武裝的鐵甲侍衛分站兩側。

月籠罩，謝臨淵踏大殿，玄黑錦袍擺晃，擺上的暗金麒麟圖紋若若現，他靴底踩過大理石地板，攝人心魄的威席卷華清殿。

殿寂靜。

謝臨淵挲著指間的墨玉扳指，黑眸掃過埋頭裝鴕鳥的江初月，再緩步走到男賓席的首座，厚重擺鋪落，他嗓音低沉：“諸位起。”

眾人這才戰戰兢兢落座。

江初月始終謹慎地垂著頭，眸落在案前的白玉酒杯上，不想和謝臨淵對視。

謝臨淵的存在像懸在滿殿賓客頭上的鍘刀，危險萬分。連殿中央彈奏古琴的歌也繃了手指，琴弦彈出不調的音。

江初月心中疑：“奇怪...他為何會來皇后的生辰宴。”

卻聽到邊的眷竊竊私語。

“看來攝政王對皇后娘娘...果真是深種呢。”

“據說攝政王后院種滿皇后的芍藥。皇后宮，王府砍了所有芍藥...”

“當年皇后本來要許配給謝家，上家臨時反悔，把皇后送進宮里，拆散了這對鴛鴦。”

“攝政王連皇上的壽宴都不來，只來皇后生辰宴，怕是...”

“怪不得攝政王多年未娶，原來是心有所屬。”

“噓，低聲些，別讓攝政王聽見了。”

眷議論。

江初月眸瞪圓，仿佛聽到天方夜譚。

謝臨淵居然和皇后娘娘有過婚約？

江初月向華清殿主座，雍容華貴的皇后娘娘飲著酒，眸偶爾瞥向謝臨淵的方向，眼里緒復雜。

江初月暗暗吃驚，好的關系...

“攝政王大駕臨，不知給本宮備了什麼賀禮？”皇后詢問。

謝臨淵揚眉。

他生不熱鬧，今日來生辰宴，只是想見見江初月這只狡猾又可的貓。

至于給皇后送禮？想都沒想過。

好在，謝臨淵邊有個辦事得力的謝管事。年過半百的謝管事取出一個匣子，恭恭敬敬呈上：“王爺給皇后備的賀禮，皇后笑納。”

王府庫房金銀堆積如山，管事出門前，隨便在庫房拿了一支發簪湊數。

匣子送到主座桌上。

皇后打開木匣，里面是一支造型致的芍藥發簪。芍藥花瓣層疊，花蕊嵌著細如米粒的珍珠。

皇后拿起那支發簪，神魂震——謝臨淵居然還記得最芍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