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位姑娘，我已見過，眼不錯。”

做為衛氏家主，他頗懂勸導之道，先對兒子的審給予肯定。

衛昭拱手道：“正要稟告父親，我娶為妻。”

衛父轉著茶盞，“熹，娶妻是大事，心思頗多，還有哥哥，絕不是好相與的。”

“夷歡最單純不過，滿心我。哥哥更不足為慮，我想流放他就流放，想殺他就殺他。”

“若我反對呢？”

衛昭不語。

衛父語重心長：“你是我的長子，我對你寄予厚。因著你祖母從前糊涂，讓你吃了不苦頭，我對你有愧，諸多事便由著你鬧。”

“可如今你已掌九州兵權，還是上州，權勢到頂了。為父你收斂些，迎娶平原公主。”

衛氏家族綿延六百年，不敢說代代忠君，但至無謀逆之心，而衛昭與眾不同，他真有那意思。

但謀逆是極其危險的，搞不好要全族覆沒，不能讓衛昭毀了衛氏一族。

“父親，宮里那位公主是假的，真正的孤在孫峻臣手上。”

“公主是真是假不重要，陛下讓你娶，你就娶。”

“不可能。陛下讓我娶平原公主，是想讓死在我手里，以此為由，煽章德太子舊部，讓他們對付我，毀掉我在民間的聲。”

衛父欣一笑，兒子能想到這層，說明他不是莽夫。

“不娶公主也罷。簡氏有，端雅嫻淑，你不如娶，能容得下江姑娘為妾。當然，你不必著急答復，多考慮幾日，為父有耐心。”

先提出一個不可能的要求，再拋出父子倆各退一步的方案，兒子會心的。

衛昭起：“是父親，兒子告退。”

江夷歡坐在院中吹夜風，捧著杏仁山吃得正。

衛昭朝道：“江夷歡，去收拾東西，咱們出府。”

江夷歡上沾著杏仁渣，“啊？發生什麼了？”

衛昭用袖子給，“父親想讓我娶簡氏。咱們去你的宅子住，不礙他的眼。”

江夷歡抹抹，“好啊好啊！朱弦，你把我的漂亮服和大珍珠都帶走！”

兩人收拾好隨品，趁著十五明晃晃的月，連夜奔出府。

江夷歡坐馬車里捧臉笑：“我出息了！我拐走了衛傅！父親在天有靈，他會以我為榮。”

衛昭住的臉，“小呆子，你弄清楚，是我拐走你！有機會咱們回吳州，去你父親陵前祭奠。”

朱弦酸溜溜的，也想拐走玄一呢，可是玄一......

眼前忽然一黑。

江夷歡用袖擋住的視線，在衛昭上親吻。

“給衛傅來個甜甜的......”

月明照萬里，吳州。

大理寺喬卿深一腳淺一淺，翻過山，趟過溪流，終于到了江夷歡所在的村落。

他到吳州后，先查鄉試之事，查得差不多后，便空來江千里兄妹所在的村子看看。

敲響里長家的大門，向他們打聽江千里兄妹的住。

里長牽著條大黑狗，警惕道：“你們是江家什麼人？”

喬卿不想亮明份嚇著他，便道：“我們是江千里的朋友，來探他妹妹。”

里長一愣：“哎呀，你們可算來了！千里也是，多年都沒回來了！我們還以為他死在外頭了。他妹妹搬到竹林里去了，好久沒見過了。”

喬卿想起江夷歡在大理寺說，里長一家總欺負，是眼前這人嗎？

便道：“你們是不是欺負過？”

里長擺手：“沒有沒有！欺負的是上任里長一家，過分得嘞...夷歡好可憐呢。”

喬卿下，不對啊，江千里連衛昭都敢殺，怎會讓自家妹妹欺負？

里長又道：“所幸老天開眼！里長被蛇咬死了，他兒子廢了，兒出嫁后溺斃。小孫子高燒了傻子。曾有個老掌柜想娶夷歡做續弦，你猜如何？沒兩年他就死在自家院子里啦。”

“這什麼？人在做，天在看！欺負過夷歡的人，不是死就是殘，或是變傻子。要我說，夷歡是有幾分運道的，老天都幫。”

喬卿瞳孔一，運道？鬼的運道！

深吸口氣，“江夷歡后來搬到哪里去了？”

里長指指一座黛的山，“你翻過這座山，有片竹林，就是的住。”

喬卿小肚子在發抖，這山可不低呢，爬，還是不爬呢？

清晨一縷金，拂照在衛府飛檐上。

衛父醒來，恒氏在替他穿，夫妻一別大半年，昨晚睡得頗早，做了些流。

衛父對婢道：“去請大公子過來，與我們共用早食。哦，那位江姑娘就不必來了。”

婢領命而去，很快回來：“回主君，大公子昨晚收拾東西出府了，帶著江姑娘。門房說，他們去了另外的宅子住。”

“......為何無人稟告于我？”

“大公子說主君一路奔波，不讓驚擾主君。”

衛父捂住額頭，在屋里轉圈。

“他怎能做出這等事？我才回來，他就要搬走？他眼里——”

恒氏嘆道：“夫君，我與你說過，他很喜歡夷歡。”

衛父頗有不快，但他沒時間多想，還要進宮面圣。

皇帝見到他，如同見到親人，握著他的手，就差哭上了。

管管你那好兒子吧。

“衛卿，以后你就長留京師，朕離不得你。”

衛父稱是。

“后日就是皇兄的祭日，此番西南王前來祭拜，朕也尋回了平原公主，故此次允許百姓到皇陵祭拜，以皇兄在天之靈。”

衛父躬：“陛下仁厚。微臣不在京時，小兒有些無狀，微臣罵過他，他也知錯，愧得連夜搬出主宅，不好意思見我。過幾日，微臣便將衛家匾額摘下。”

兒子不是親王，也不是丞相，掛帶 ‘府’ 字的匾額不合適，他以往睜只眼閉只眼，但如今要教他收斂。

皇帝大欣，他使個眼神，衛卿就知道他要做什麼，清醒得很。

衛父走后， 三皇子從屏風后出來。

“父皇，都辦妥了。”

“能保證萬無一失嗎？”

“不能，但父皇放心，便是出了事，也有西南王一力承擔，畢竟父皇許諾他鹽鐵自營。”

皇帝心疼得氣，他哪舍得給西南王鹽鐵經營權？只希他與衛昭兩敗俱傷。

江夷歡坐在風雨連廊，指甲上包著仙花。

“朱弦，你去外頭給我訂做一塊匾額，上面寫：江宅。”

江夷歡，也算混出來了。

做上了皇商，雖然只供應干貨。

擁有了宅子，雖然是衛昭給的。

但有什麼關系呢？

錢是的，宅子是的，衛傅也是的。

正著，恒氏同衛芷蘭上門。

見悠然自樂，養得容煥發，恒氏眼酸，這孩子有幾分運道，不然怎麼就了兒子的眼？

江夷歡起，開心道：“夫人來了！你看衛昭給我的宅子漂亮嗎？”

恒氏笑道：“他給的自是極好，這條街的宅子都是他的，他不喜歡有鄰居。”

江夷歡：“......啊？”

一整條街？全是的？

衛昭真是個與眾不同的男人。

“夫人可要在此用飯？衛昭答應回來同我用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