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芷蘭哼了哼，炫耀什麼？

恒氏好聲好氣道：“夷歡，今日主宅有家宴，我帶你回去，熹我也通知了。”

“家宴？伯父并不喜我，他會不會把我趕出來？”

“是他讓我來接你的，哪會趕你走？”

江夷歡歪頭想了想，道：“好吧，我同你們走。”

衛府有一巨大的宴廳，以水晶為簾，分左右兩列，今日是家主設宴，平日見不到的人都來了，坐滿廳中。

江夷歡被婢引著，坐在宴席最末尾，孤零零一只。

衛父高高坐在上首，他抬眸道：“江姑娘，你可知令兄下落？”

江夷歡以手掩耳，探出子：“伯父你說什麼？”

衛父重復一遍。

江夷歡大聲道：“聽不清！約莫是我耳朵不靈，定然不是因為咱們距離太遠！”

聲音震耳發聵。

衛父：“......”

要麼他走過去，要麼讓上前。

很快做了選擇：“把江姑娘的案席搬過來。”

江夷歡坐到最中央，滿意道：“伯父，我回答你的問題，我哥哥——”

衛父神一滯，敢方才聽清了啊。

“我哥哥被衛昭流放了，他托夢于我，說：我的好妹妹，無論哥哥在何，是人是鬼，都會為你撐腰，誰欺負你，我就送走誰。”

衛父角了，道：“你哥哥真是個狠人，他一直想殺熹。我送你回吳州吧，以免你在他們之間為難。”

“我不為難啊，伯父怎麼私自替我為難上了？”

衛父擺起長輩的威嚴，道：“我與你直言，簡氏出名門，容貌殊麗，與熹般配。你若執意留在熹邊，就只能做——”

江夷歡一臉不贊，“——我不同意！簡姑娘又又貴，豈能做妾？伯父如此做，簡家會生氣的。”

衛父扶著額頭：“......你這理解能力，委實我刮目相看。”

底下衛家人一言難盡，衛昭哪找來的這玩意兒？

在東宮的衛昭得到消息，匆匆趕回衛家。

一進來，就看到坐在宴席中央的江夷歡。

江夷歡朝他招手，喜滋滋道：“衛昭，我與伯父聊得正好呢。”

衛昭笑笑，隨口問道：“你們在聊什麼？”

“在聊咱倆的婚事，伯父夸我聰明，對我刮目相看，我正要問他聘禮給多呢。”

衛昭心道：小呆子又在氣人了。

索順著說：“聘禮父親不會給你的，放心便是。”

衛父臉發黑，他道：“沒影兒的事，你們別胡說！來人，傳膳！”

衛昭朝他一禮，與江夷歡同坐，也不理會旁人。

堂兄弟們有些不滿，衛昭平日不待見他們就罷了，今日家主在上，還擺臉？

菜擺上來，酒過三巡，他們喝得有點上頭。

堂兄衛晗舉起酒杯，諷刺道：“熹啊，你可是出息了，想當年在太學，你沒被罰。回到家也不說話，跟啞似的。”

衛昭還沒反應，衛芷蘭臉先變了，掐手心，何苦再提這些？

衛父雖有不滿，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不能責罵堂侄。

外面有人來報：“主君！陛下派來了人來，給主君賜賞，請主君前去迎著。”

衛父拂袍而起，帶著一眾兄弟迎出去，見衛昭不，氣道：“你也過來。”

他們出去后，衛晗又連飲幾盞酒，斜眼掃視江夷歡。

“江姑娘，我伯父很嫌棄你，你聽不出來嗎？還有衛熹，他是你哥哥的死敵，你怎麼就看上他了？”

“我喜歡衛昭，那不很正常嗎？他多厲害啊，滿京沒有比他強的男人。”

衛晗搖搖晃晃站起來，“......你是不知當年，他在我們面前跟狗一樣。衛芷蘭能作證，那些事還有的手筆呢。”

恒氏臉發白，喝道：“你在胡說什麼？出去！”

當年生存艱難，別人欺負兒子時，不敢呵斥，如今兒子位高權重，不愿再聽此話。

眷也都勸道：“你醉了酒，莫要胡說，去外頭散散熱吧。”

衛晗打著酒嗝出了宴廳，衛芷蘭追過去。

江夷歡起：“我去更，一會兒就回來。”

尾隨二人到池塘邊。

只聽衛芷蘭道：“你何苦再提當年之事？”

“是我想提嗎？你瞧他那德行，可曾有把你我放在眼里？他當年在我們面前什麼樣？我們打他時，他敢還手嗎？他連話都不敢說！都啞了！”

“你別再說了，他是我親哥哥！”

“你裝好人！他為了不被欺負，總躲著我們，還多虧你配合找出來他。你記不記得有一次，你哄他到池塘邊，我們將他按到水里，喂他喝池水？你在旁邊還鼓掌呢。”

“他小心藏起來的書畫，也是你指出位置，我們才給他燒掉。摻了藥的點心，也是經你手給他的。你以為你如今后悔，他就原諒你？不可能！”

江夷歡只覺氣上涌，有什麼在翻騰，嗓子堵得難。

啞聲道：“你們曾經這麼過分？比衛芷如說得還過分？”

兩人回過頭來看，衛晗無所謂道：“沒錯，你喜歡的衛熹，沒那麼了不起，他就是我們消遣的樂子。”

江夷歡一字一頓道：“......他是你們的親人。”

“誰知道呢？祖母曾說，衛熹不像衛家人。”

江夷歡雙手握拳，垂至服兩側，“......我真不明白，有些孩子...怎麼就那麼可恨？是天吧？三歲看老，像你們這種人，長大后也會害人。”

“都過去那麼久了，衛熹又能拿我們如何？伯父說過，衛氏家族止斗。”

當年他們合伙欺負戲耍衛昭，衛昭防不勝防，等他有能力反抗時，伯父又與他談話，止他報復同族兄弟。

衛芷蘭發抖，帶了點哀求道：“......夷歡，那些都過去了，你就當沒聽到，別在哥哥面前提及此事，他不想回憶這些。”

池塘里的荷葉已長出，幾尾金魚歡快的游來游去。

江夷歡眼前發黑，沖前，一手拎起一個。

雨落下，漾起一圈圈波紋。

金魚嫌悶得慌，躍出水面氣，卻聽一聲巨響。

有什麼落水中。

其中一人浮在水面，黑發散開，臉上濺滿水珠。

另外還有兩只黑的腦袋被摁水里，咕咕的冒著泡。

那邊衛父接了旨，領了賞。

大太監意味深長道：“你們這家匾額，也該換一換了。”

衛父道：“是，微臣已經在做新的匾額。”

大太監甩著拂塵而去。

衛昭道：“父親，你方才那話是何意？什麼新的匾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