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長夏

第七章

校園廣播正播放著《三人游》，曲調婉轉憂傷。

桑渝被驚得顧不得去教室拿書包，跟著卓一一一溜煙地往下跑，完全沒注意到的語氣。

等發現和們同向的人越來越多，一個個臉上興，毫沒有張氣氛，桑渝才覺出不對勁兒。

看向跑得已經說不出話，只拿手給指路的卓一一，慢慢停下腳步。

路燈已然亮起，樹葉被染上一層淺橘，兩人的影子被拖得很長。

和風拂臂，桑渝卻跑得肺裏快要炸開，抹了一把額角的汗，“他們兩個在哪裏打架？”

卓一一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氣如牛，說話上氣不接下氣，笑聲斷斷續續的。

“我沒，沒說他們打架，他們是打籃，球啊，哈哈，哈哈哈！”

籃球場就在前方，外圈已經圍了幾層人，砰砰籃球落地聲，鞋底聲，嚷聲層層疊疊響起。

球賽已經開始了。

桑渝無語天。

被卓一一坑了。

這個即時報複的小人！

兩個人拉上手，再次朝籃球場跑去，只是來的晚了，再想進去太過艱難。

遭到幾個白眼後，桑渝卓一一放棄前排。

隔著人群看不清場中況，桑渝拉著卓一一邊找地勢高邊問：“他們兩個為什麽打球？”

中午的時候溫斯擇和紀星辰還對對方答不理，桑渝不相信不過半天時間，他們兩個能勾肩搭背心愉快地組隊去打球。

“這是江淼都不知道的事。”

江淼是他們宿舍的校園百事通，江淼都不知道，卓一一更加不知道。

才提到江淼，江淼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桑渝接通，將電話在耳邊，往遠離人群的方向走。

江淼的聲音通過網絡傳過來，“你們兩個擡頭，左前方50米，往上看。”

桑渝順著方向仰過去，活中心頂樓約站著兩個生，其中一人正朝的方向揮手。

活中心頂樓栽種著四季綠植，應季花朵正綻放，裊裊餘香，悠悠蟬鳴，漂亮得像一個空中花園。

桑渝無暇欣賞，直奔正拿手機拍攝的江淼。

和江淼站在一起的生先回頭，看到後明顯一愣，微一點頭後快速移開目。

那名生材纖細高挑，半長的黑發披在腦後，細眉長眼，明明是攻擊的長相，側臉卻和安靜。

像是在哪裏見過。

桑渝不多看了兩眼，只是仍是沒有想起來。

卓一一已經湊到江淼旁邊，也跟著過去。

活中心和籃球場一路之隔，在頂樓能俯瞰大半個校園。

這次比賽只占據半邊場地，場上6人影。

“怎麽只有6個人？”卓一一問。

江淼將手機鏡頭拉近，對準場上幾人，和卓一一解釋，“再過二十分鐘晚修，他們來不及五人賽，所以打的三人籃球。”

放大的影像中，溫斯擇仍是白天那服，黑T恤，黑運，只腳上換了一雙籃球鞋。

他臉發白，額頭脖頸汗涔涔一片。

是幾個人中流汗最多的。

桑渝抿。

看了一會兒認出，溫斯擇拉了程子浩做隊友，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男生，看起來人高馬大，長相很“育委員”，然而三人毫無默契。

而紀星辰那邊有陳遠，從兩個人配合就能看出多年默契。

紀星辰一紅籃球服，配上他那一張臉，整個人明快張揚，像一團跳的火焰。

很多生的眼睛粘在他上。

卓一一雖然不懂球，從兩次“育委員”想傳球給程子浩，而被陳遠斷掉轉手給了紀星辰，也看出來，溫斯擇那隊不占優勢。

本來是秉承著看熱鬧的想法來的，但是骨子裏同弱者的天在這時候冒出來，不由得替溫斯擇了一把汗。

“多比分了？”桑渝問江淼。

“12：10。” 江淼回。

卓一一嘆一口氣，“就知道溫斯擇——”

江淼：“溫斯擇領先。”

卓一一：“？？？”

看一眼江淼，“確定嗎？”

桑渝倒是不意外。

溫斯擇打球時，一直是一匹獨行狼。

江淼將鏡頭再次拉近，對準溫斯擇，語氣宛如小迷妹。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一個男生可以這麽厲害！長得好績好不說，球還打得這麽好！他單打能力太強了，控球強，節奏多變，反應迅速，突破速度快，對面二個人一起上也攔不住他！他前面自己拿下了10分！他就沒什麽缺點嗎？”

死撐算不算缺點？

桑渝腹誹。

江淼的一串誇誇把卓一一砸得頭暈目眩，不過很快明白過來溫斯擇的厲害。

陳遠接球後轉對上程子浩，他腳步看起來不慌不忙，背轉晃過程子浩準備上籃時，“育委員”又上來。

陳遠迅速瞟一眼移步到籃下的紀星辰，向後撤出一步，躲開“育委員”，手腕一撥，籃球出手，過一道弧線後正砸在籃筐上。

與此同時，兩只手掌同時探向籃球。

不知道什麽時候，一黑一紅兩道影已經躍起，溫斯擇和紀星辰速度極快，裏甚至帶著幾分狠戾，越越近。

“砰！”

卓一一隔空腦補出撞聲，眼睛閉起，不忍看弱的那一方落敗。

溫斯擇還病著，肯定搶不過紀星辰。

場邊一陣興喊聲。

卓一一睜開眼，才發現球正在程子浩手裏。

剛剛那球被溫斯擇搶到了！

瞬間來了神。

程子浩站在三分線外，沒急著進攻，將球再次傳給過來的溫斯擇。

溫斯擇腳步虛晃繞過一名防守，之後如無人之境。

卓一一不能用專業名詞說出他的每一個作，只覺得他作淩厲輕快，蓬松的發梢隨著他的跳躍起伏，整個人如一道閃電，劈開陳遠和紀星辰的防守，縱上籃！

江淼在這時將鏡頭拉近，時間流速仿佛忽地倍速放慢，籃球以一種讓卓一一心急的速度慢慢砸向球框，這個過程很慢，慢到卓一一能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終于，在接那一霎，時間流速被撥回正常，砰的一聲，球進了！

“啊啊啊啊太帥了！”江淼興得尖起來。

場邊的歡呼聲也更甚。

而溫斯擇在上籃後，仿佛知道那一球必進，落地後便轉。

鏡頭裏的他額頭鬢角汗津津的，在路燈下閃著晶瑩的。發梢已經被浸，熱汗順著脖頸向下淌進領，消失不見。

他熱得狠了，將袖向肩膀扯了一下，勁瘦流暢的手臂線條完全出，溫斯擇高挑清瘦，手臂上的薄薄一層，但從他和紀星辰對抗的結果來看，裏蘊藏的力道卻不容忽視。

結滾了滾，溫斯擇慢條斯理，目朝歡呼的人群掃去，像是在找什麽人。

一定是在找桑渝！

卓一一拿手肘拱了拱邊一直沒再出聲的桑渝，“你看溫斯擇是不是在找你？”

桑渝在手機上噠噠噠地摁著字，表冷酷，頭也沒擡，摁完後發送，留下一句“我回去溫書”，轉走了。

卓一一傻眼，第一次在上看出低氣。

日暮西沉，距離晚修還剩十分鐘，球賽即將結束，校園廣播也進尾聲。

“今天的最後一分鐘，是一位匿名生點播給高一（1）班溫斯擇同學的一首歌，歌名《在青春的道路上勇敢作死》。由于我們曲庫中暫時沒有這首，在此深表歉意，只能幫送上完整祝福，在點歌時說，溫斯擇同學，祝你早日康複，《在青春的道路上勇敢作死》。”

球場上控球的黑影倏地頓住，任由手中的球被斷走。

溫斯擇目越過人群，只看到學研路盡頭一閃而逝的一道細瘦影。

“謝大家的聆聽，今天的廣播到此結束，我們明天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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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渝回到教室時肚子裏窩著一團火。

發燒本來就虛弱，心肺負擔重，不能好好休息嗎？逞什麽強去鬥球？

翻出紙本，塗塗抹抹，將火氣發洩得差不多了才拿出試卷。

手機上卓一一發來了幾條消息。

【破折號：桑渝，你猜今天誰贏了？】

【破折號：你一定猜不到，這場沒打完】

【破折號：溫斯擇聽到廣播後失魂落魄的，不跑了也不跳了，一秒進老年模式，就差給他提個鳥籠了，哈哈哈哈哈哈】

【破折號：紀星辰直接氣走了】

【破折號：那首歌是你點的吧？是你點的吧？我敢肯定就是你！】

【破折號：桑渝，真的有這首歌嗎？我怎麽沒搜到？】

桑渝手指，回複過去。

【99:哼】

正要收起手機，又是嗡的一聲。

一個貓咪頭像竄到消息框頂端，桑渝默了兩秒，點開。

對方只發過來一張照片。

有些人從手相就能看出帥。

盈盈燈下，攤開的左手手掌上規矩地放著一板布芬緩釋膠囊。

照片裏的手掌清瘦寬大，手指幹淨細長，指節著清冷的白，指腹皮稍厚，像是覆著一層薄薄的繭，韌有力。

桑渝安靜地欣賞這人的手相幾秒，目又落回到退燒藥上，第一排空空，兩粒藥已經被摳掉，就差直接說一句我有按時吃藥了。

這是在無聲求和吧。

桑渝角彎彎，心裏輕哼一聲，熄屏手機放在桌面上。

我還在生氣，不會這麽輕易回複你消息的！

走廊上的年也彎起角。

他快走幾步，躍起，做了一個投籃作，落地後朝樓梯口走去。

那只幾分鐘前鏡的手，劃開微博彈出的推送消息通知。

某個小孩這兩天創作高漲，昨天畫了一張，今天又一張。

貓貓卑微地蹲坐在牆角，雙爪抱膝，額頭上一滴鬥大汗水，擡起的目小心翼翼。

在它前面，是型大它幾倍的兔子。兔子跳著腳，頭上三叢火苗，手裏的一葫蘆蔔，正怒指著貓貓，高大的影將後的線全部遮住，貓貓蜷在它的影下下，更顯弱小。

溫斯擇將圖片點開，兩指拖放大。

今天的貓貓頗為講究的穿上了背帶，上配搭小領結，致中著幾分弱。

今天的第一條評論又是鐵“辰辰”。

【辰辰：兔兔畫得好好！為兔兔打call！兔兔，我們不氣不氣。今天的貓貓有服穿呢！求日更，好嘛（探頭）】（點贊10）

【酒而酒之回複：不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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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禮附中判卷快，效率高，周一早讀時英語課代表孟恬薇去辦公室抱這一學期的練習冊，帶回來一條消息：開學考排名出來了，穆老師會在下午班會上公布。

這讓一些學生躍躍試，也讓一些同學提早焦慮。

不管願意不願意，下午第二節的班會課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