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長夏

第三十二章

林蔭路上, 溫斯擇和阮喬自遠行來，阮喬笑盈盈的側著臉和溫斯擇說著什麽，溫斯擇偶爾回一句。

“他們經常在一起嗎？”紀星辰問。

陳遠站在他側, “他們一起上奧數。你姐喜歡溫斯擇這款啊？”

“你姐在追他？”

“你姐平時這樣對人笑嗎？”

那兩人行至宿舍樓下自然分開, 阮喬和溫斯擇擺手再見時，溫斯擇已經往前行了一段, 正低頭看手機。

阮喬也不在意，獨自進了生宿舍樓。

紀星辰一句也不想答, 低下頭想給阮喬撥電話, 又發現沒背下來號碼。

嘖，拿著一張空的電話卡真的是萬事不便。

-

桑渝今天回宿舍後第一個去洗澡，沒像往常一樣看閑書, 頭發半著就上了床, 躺下後不聲不響地刷著手機。

微博裏辰辰發來一條私信，問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已經很久沒看到發微博。

桑渝手指，敲了幾個字, 發出去之前躊躇片刻，又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只謝了的關心，說自己沒事，只是很忙。

卓一一江淼各自窩在自己的書桌前, 偶爾翻書頁, 孟恬薇還沒有回來, 宿舍裏一片安靜。

走廊的聲音隔著一道寢室門悶悶傳。

裏的疲憊一陣陣上湧, 桑渝打開容筱的對話框看了一會兒，又打開溫斯擇的, 最後將手機關機放在一旁，側朝裏閉上眼睛。

睡意朦朧間，寢室門被推開。們寢室靠近樓梯，一瞬間，噔噔噔的上樓聲和經過同學的笑鬧聲一齊闖。

“喬喬，那個很帥的小學弟在追你嗎？今天又看到你們一起回來。”

“又？你……”

寢室門很快關閉，將外面的聲音一道掩了去。

只是“喬喬”“小學弟”這樣的字眼如石塊墜湖面，咚的一聲。

桑渝了睫，睜開眼睛。

在和卓一一出去吃宵夜的這幾天，溫斯擇一直和阮喬學姐在一起嗎？

“你”後面會是什麽呢？

沒回答的前半句，是默認嗎？

一個個疑問不住地串上來，

桑渝心裏一陣不舒服。

追溫斯擇的生一向很多，有的甚至遞書都不避人，只是沒見他和誰來往得這樣切。

腦子裏哄哄一片，各種畫面紛雜錯，桑渝再睡著時，已經不知道幾點，第二天被卓一一拍醒去上課，腦袋還昏沉著。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吹了風的緣故，今天鼻子堵住，嗓子裏也像在冒煙，桑渝摳了一顆冒藥吞掉，困意一陣陣來襲，上課時還能堅持著撐開眼皮，下課時馬上向課桌投降。

這一周桑渝和孟恬薇在第一組，溫斯擇和紀星辰在第四組，兩列教室兩側。下課時兩名男生視線時不時向左偏移，只看到趴在桌上孩清瘦的背影。

今天又下起了小雨，不知是誰開了窗氣，一陣陣涼意直往脖頸裏鑽，桑渝困得迷糊又冷，想起關窗，卻被冰天雪地的夢境糾纏著不放，只得將手臂團得更，整個人一團，看起來有幾分可憐。

外面下著雨，難得不用出，教室裏沸反盈天，熱鬧喧鬧聲在耳邊響個不停，卻沒能讓人暖上半分。

直到有人在頭頂撐起一把傘。

這把傘好像擋掉了所有風雪，脖頸上的涼意沒了，上也暖了起來。

直到預備鈴響，桑渝被孟恬薇晃醒，才發現上披了件校服外套。

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掉了外套披在上，腦袋懵著就往自己上套，準備拉拉鏈時才注意到，這件校服袖子過長，自己的校服還穿在上。

袖子突然被扯了一下，同桌孟恬薇坐得筆直，桑渝順著的視線擡起頭。

下一節是理課，穆老師正站在講臺上，朝著的方向看。

前排好奇心過重的同學，比如卓一一和的同桌吳優，正作一致地回過頭來。

卓一一還往第四組的方向看了一眼。

教室窗戶不知何時已經關嚴。

大腦遲鈍地轉著，桑渝的反應也慢了半拍，等懵著將拉鏈一拉到頂手指到自己的下時，穆老師的角微不可查的平直了幾分。

卓一一回過頭前，朝豎起大拇指。

這節課上得平靜，也不平靜。

穆老師似乎有些不舒服，聲線微啞，講課中途擰開幾次水杯，據實驗數據引出勻變速直線位移講解後，便點了課代表上去解題。

秋雨綿綿的天氣裏，年形修長拔如竹，校妥帖地修飾出一雙長，上的白T恤襯得他肩膀寬直，出的手臂在教室白熾燈的冷中泛白。

著筆的指節修長，一手字很漂亮。

桑渝了下鼻尖，淺淡的木質香飄過。

將過長的袖子攏了攏，到下課時飛快地褪下外套。

溫斯擇被穆老師到講臺那說話，下一節是育課，今天天氣不好，在育館上課，距離高二樓有段距離，大部分人下課鈴聲一響便起出發。

桑渝借著出去接水時路過溫斯擇座位，把外套輕輕搭到他椅背上。

沒回頭，因此也就不知道年暗暗飄向的目。

桑渝接水回來時，卓一一已經拿著傘等在教室門口，一看到過來就眉弄眼地朝著笑，誇張地將自己的校服拉鏈一拉到頂，眼神賊兮兮的，“哇，好暖和呀！”

下雨時的空氣總是格外清新，在走廊上轉了一圈，堵著的鼻子通了些，昨天睡前的那一點沉郁也悄悄消退了。

桑渝向教室瞟了一眼，椅背上的外套已經不在，穆老師也走了。

將手臂搭在卓一一肩膀上，攬著往前走，說話時帶著淺淺的鼻音，“你在前排聽到穆老師和溫斯擇說什麽了嗎？”

“怎麽了？”

“我在想，”桑渝低聲音，“我可能，有點喜歡他。”

“啊？”

卓一一聯系上下句，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又有點震驚，“不是，你喜歡誰？溫斯擇嗎？你才、才發現嗎？”

桑渝嫌棄地睨一眼，“卓一一你怎麽語無倫次的。”

卓一一不服氣地瞪眼，“桑酒酒你先語無倫次的！”

桑渝笑起來。

步出教學樓，兩人在一把傘下，手臂挽著手臂，卓一一仍然有些不可置信，“酒酒，你是怎麽才發現你喜歡他的？”

“才？”

“對啊，我一直以為你喜歡他。”

“沒有吧。”

桑渝踩過路面上小*小的水窪，“以前看到別人給他遞書的時候也沒覺，看他不知道怎麽理的時候還覺得好玩的。”

卓一一撇，有點服氣的沒心沒肺。

“但是昨天有點不一樣。”桑渝聲音發悶地了下鼻子，“我看到他和學姐在一起時覺麻辣燙都不香了，後來聽到有人提起他們兩個人也不開心，今天都不想看到他。但是他一給我蓋外套，我的心就好點了。”

心的模樣總是明亮人的，桑渝的眼神都亮了些。

卓一一看向，角跟著的彎起來，嘆一句，“你要談了哎酒酒。”

提到這裏桑渝又瞬間喪氣，“可是他還沒有喜歡我啊。”

“他沒有喜歡你嗎？他對你這麽好！”

“沒有啊。”

兩人進了運館，男生們正在幫老師搬材，溫斯擇的影混在其中。

桑渝將傘收起來，掛在傘架上，“他對我一直這樣的。而且，我現在也沒有心思多想這個。”

家裏一團糟，不知道個人的重量在父母心裏的天平中是不是能被傾斜的那一方。

可能還是不能吧，事已經過去一周多，卻沒等到想要的答案。

他們就真的不管嗎？

想到這些，桑渝又有些難過，快速地眨了眨眼，害怕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漫上來。

要是在這麽多人面前哭，那可真的是丟死人了。

哨聲響起，學生過去集合，卓一一不知道桑渝心底藏著的事，心思還在“溫斯擇對桑渝一直這麽好卻不是喜歡”這件事上打轉。

買水開瓶蓋，天冷蓋服，手機裏其他男生照片通通清掉……

嗑了那麽久的青梅竹馬，難道是假的？

不應該呀。

一節育課無波無瀾地結束。

溫斯擇拎起校服外套，正要去找桑渝時，被紀星辰住。

紀星辰踢了踢腳邊的墊子，“材。”

這節課學習前滾翻，男生共分為六組，每組一張海綿回彈訓練墊。墊子又厚又大，兩個男生擡一張剛好，紀星辰是育委員，站在一張墊子前，正等著他。

溫斯擇回頭看一眼沒什麽神的桑渝，放下外套，回去幫他。

墊子兩側有提手，兩人高相仿，擡起來并不費勁，將墊子按要求放回原位，溫斯擇急匆匆穿上外套出門，桑渝早已沒了影子。

雨很細很小，溫斯擇擡腳走進雨幕中，往新食堂方向行去。

沒過一會兒，紀星辰跟上他。

他們兩人同寢，也是同桌，從開學到現在卻沒給過對方一個好臉，將穆老師的心意辜負得明明白白。

溫斯擇瞥一眼明顯有話要說的紀星辰，見他遲遲不開口，又將目撥了回去。

出運館行過一段路，經過宿舍區，便到達新食堂。

忍了一路的紀星辰在踏上食堂臺階時終于問出口：“你在追阮喬嗎？”

他梗著脖子向前看，語氣也生。

食堂紛一片，卓一一站在隊伍末端踮起腳向前看。

溫斯擇左右掃視一遍沒見桑渝的影子，擡腳往食堂深走去，回答時便顯得對這個問題毫不在意。

“沒有。”

紀星辰看著他的背影皺起眉頭。

他都不好奇他和阮喬的關系？

-

快下課時桑渝就覺得不大對勁，拜托卓一一幫自己帶飯便先行回到宿舍，去衛生間一看，果然是大姨媽來了，好在量不大。

收拾幹淨後吃了一顆冒藥，卓一一剛巧回來。

熱乎乎的飯菜胃，冒藥的藥勁冒上來，桑渝整個人腦子都是懵的，明明醒著卻像在朦朧的夢中，和卓一一對話都慢掉一拍。

被卓一一趕到床上，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另一邊。

今天育課運量大，手機都被留在宿舍。

溫斯擇將午飯拎回來放在桌上，拿出手機點開微信，昨晚發出去的消息依舊沒有得到回複。

他沒再等，調出通訊錄最頂端的號碼撥出去，只聽到對方已關機提示。

溫斯擇拿著手機怔了幾秒，進班級群點開群員列表像下，找到那個名字像破折號的，申請添加。

一則通話在這時進來，屏幕上顯示“容阿姨”。

卓一一將餐盒收拾好丟到垃圾桶，從屜裏拿出手機，看到微信通訊錄新朋友裏在桑渝手機裏看到過無數次的貓貓頭時，險些將手機丟了出去。

直覺對方有事，興沖沖點下同意。

驗證信息將將通過，對方便丟過來一條信息。

【s：你好，我是溫斯擇，桑渝在宿舍嗎？】

卓一一覺得對方說了兩句廢話，回答時依舊耐心。

【一一：在】

對話框上方長久的“對方正在輸中”停停走走，卻始終沒有消息過來。

卓一一瞟了一眼窩在被子裏睡得正的桑渝，低下頭敲字過去。

【一一：冒了，很難】

【一一：但很好看】

【一一：雙瞳剪水，臉頰紅，睫纖長，鼻梁秀】

“對方正在輸中”一頓，似乎在遲疑中停止，片刻後，一個問號被緩緩丟過來。

【s：？】

【一一：鼻尖上還有兩滴可的汗珠】

【s：？】

溫斯擇平時看著聰明的，怎麽在一事上還不如桑酒酒？

桑酒酒聽江淼聊起帥哥還會問一句有沒有溫斯擇帥呢，溫斯擇只會丟問號。

卓一一再看一眼對方那笨拙的問號，深肩上擔子沉重。

打開手機攝像頭，一手撐在桑渝床邊，一手拿著手機去找角度。

嗯，其實不用找角度，每個角度都很漂亮啊。

江淼和孟恬薇吃完午飯回宿舍時，就見卓一一整個人以一個非常猥瑣的姿勢半伏在桑渝床上，手機在臉前晃啊晃，邊那抹笑和的姿勢一樣猥瑣。

察覺到有人來了，卓一一隔空噓了一聲讓兩人噤聲，輕手輕腳地從桑渝床上下來，坐到床邊。

手機上已經多了條消息。

【s：桑渝在做什麽？可以讓開機嗎？】

【一一：在午休】

卓一一回複完，沒管對話框上方的“正在輸中”，佐證一般甩過去十張照片。

接著又甩過去五張。

【s：……謝謝。】

卓一一翹起角。

【一一：這是我應該做的！】

【s：麻煩多照顧，謝謝。】

【一一：不客氣！】

【一一：你放心好了！】

【一一：保管給你照顧得漂漂亮亮的！】

【一一：你看到照片了嗎？好看嗎？】

卓一一手指敲著床面暗想，保存保存啊哥，別讓我求你！

將近半分鐘後對面回複過來。

【s：嗯】

雖然這回答寡淡無趣了點，卓一一仍心滿意足地收起手機。

擡起眼，就見江淼孟恬薇各自端著一個杯子，靠桌邊站著，作一致地看向。

江淼用口型問，“撿錢啦？”

卓一一一揚眉，嘿嘿嘿笑著將手機遞向兩人。

午睡過後，桑渝終于覺好了些，在卓一一提醒下開機才發現溫斯擇昨晚給發了消息，問周末怎麽安排。

桑渝回複過去：【在學校】

還沒等放下手機起床，手機一震。

微信置頂的貓貓頭發來消息。

【s：好】

下午放學後教室一陣桌椅響，溫斯擇調到第一組，桑渝第二組，兩人間隔一個過道。

桑渝慢吞吞收拾著練習冊耗費時間，讓卓一一們不用等自己，在邊過來一道影時才擡起眼。

教室裏同學走得七七八八，前排幾個男生聚在吳優那，不知道在聊著什麽。

雖然在同一個班級上課，桑渝和溫斯擇卻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說上一句話。

今天溫度仍舊很低，溫斯擇的校服外套懶散地套在上，出裏面的白T恤，黑書包被他單肩背著，癟癟的樣子，裏面像是沒放幾本書。

男生垂著眉眼，看向桌面上堆放整齊的練習冊和課本，“都要帶回宿舍嗎？”

桑渝遲緩地“嗯”了聲。

這周日下午要開家長會，各科老師手下留，作業留的不多，打算一會兒出校去一趟打印店問問況，再買上幾個本子，將筆記重新整理一遍。

溫斯擇將練習冊和課本拿起，一只手臂托抱著，另一只手自然地去拎的書包。

這其實是兩人相的慣常狀態。

初中時學校裏混混多，有生心大意把課本留在學校，第二天書頁便被畫得七八糟，還被寫上污言穢語。很多生買了拉桿書包，把全部學科資料塞進去，這樣拖著也能輕松些。

桑渝嫌棄書包的樣式醜，塞滿書後鼓鼓囊囊的樣子也不好看，堅持每天按課程表裝好課本資料，只是書包仍舊很重。

那只書包常被溫斯擇拎在手裏。

桑渝現在還能想起溫斯擇提起的書包時，手臂上清晰分明的脈絡。

但是因著今天那一點點心，桑渝將書包拿回來後自己背在肩上，又抱回了那一摞很重的練習冊和課本。

不是為了和他劃清距離，只是心裏有了某個念頭後，別扭地在意起他的舉手之勞。

溫斯擇有點懵，遲疑地收回手臂。

桑渝繞開他，走向教室後門。

生背影纖細清瘦，大概是冒的緣故，出的脖頸微微泛著。

溫斯擇驀地想起卓一一中午說的，保管給你照顧得漂漂亮亮的。

他作稍頓，擡腳跟上去。

男生步子大，下到一樓時，兩人已經并肩。

雨已經停了，細細的風還在，微微吹起生的額發。

溫斯擇看向桑渝，的臉頰也泛著淡淡，卻發白。他微皺眉，擔憂地擡手向額頭。

男生手掌帶著熨帖的溫度上來那一刻，桑渝心裏倏地一，接著心跳聲一聲一聲漫上來，猛地剎住腳步，悄悄擡眼朝旁邊過去，溫斯擇跟著的作停下，掌心微微挪，牢牢附在的額頭上。

他的手掌很寬，的眼睛也快要被遮住，桑渝不自覺閉上眼睛，聽到他問。

“發燒了嗎？臉怎麽這麽紅？”

睫急速地了，桑渝往後退上一步，讓開他的手掌，加快腳步向前，將一句“沒有”留在原地。

走得很快，生怕自己紅了臉被他看到，心裏卻像擰開了搖晃過的可樂瓶子，甜甜的氣泡一點點冒上來，就連遇到空氣碎掉時啵啵的碎響聲也帶著甜味。

這就是喜歡吧？

是真的喜歡上溫斯擇了吧？

可是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呢？

明明他們兩人的相和以前一模一樣啊。

是在和容筱吵架出門後，他正在轉角等？

是他帶去外婆店裏，和他隔著幾米距離，一個躺在屋裏的小床上，一個躺在天井的躺椅上，就那麽聊了大半夜？

還是他假期時提早返校，撐著傘拿著熱乎乎的早餐等在樓下？

或許是那一個其實有點霸道的置頂？

欣然接，其實也是因為，那時候已經喜歡他了？

到底是從哪一刻開始心的呢？

桑渝胡想著回到宿舍時，卓一一正背著書包風風火火地出門，孟恬薇和江淼已經先走了。

桑渝把書本放在桌面上，將書包摘下，看著空落落的房間，剛剛那一點甜的小心思稍稍退下。

躺到床上，原本彎著的角也慢慢落下來，胡思想終結在一句帶著疑問的慨上——

是不是生活太苦，所以在這時候才給了一顆甜甜的糖呢？

這句話一出，桑渝自己先起了一皮疙瘩，猛地坐起來，捶了一下床面。

才十六歲啊，怎麽就這麽苦兮兮的了？

朝氣一點啊桑渝！

很多高三生周末依舊留在學校，食堂照常開放，這讓桑渝覺得除了宿舍樓裏高一高二年級那幾層略顯空了點，其實和往常并沒有多大區別。

朝氣了周六一整天的桑渝，在周日這天又蔫下來。

高一年級的第一次家長會在周日下午兩點半召開。

穆老師一早和桑渝打過招呼，讓下午兩點去辦公室。

桑渝到時，溫斯擇、孟恬薇和班長韓聿也在。

穆老師讓溫斯擇和孟恬薇去綜合樓拍照，將兩摞檔案袋給桑渝和韓聿。

檔案袋上寫著學生名字，裏面是各科試卷和績單。

按照附中傳統，除了挫折教育的學考試，其他考試并不會張大榜，前十名同學會據績上榮譽牆，其他人的排名和分數只有自己知道。

桑渝抱著一摞檔案袋出辦公室時，韓聿朝歪了歪頭，狀似不經意地開口：“溫斯擇又是第一，孟恬薇也是前十，第幾沒看清。”

桑渝對兩人進年級前十并不意外，從穆老師話裏推斷，溫斯擇和孟恬薇是去綜合樓拍榮譽牆用的照片，倒是韓聿說自己沒有看到……

江淼和韓聿都是初中部直升上來的，同班過三年，江淼曾經在寢室夜話中說過，韓聿哪哪都好，就是這個人吧他有點小帥，他還知道自己有點小帥，懂吧？

桑渝淡淡瞥過去一眼。

今天不是正式上課，可以穿私服。韓聿下一條米直筒休閑，白印花字母連帽衛，整個人看起來清清爽爽，他今天像是抓了頭發，說完那句話已經轉回去，留著好看的側臉給。

有了江淼的“點評”在前，又有了韓聿自己的“拋磚”在後，桑渝莫名品出了點“端著”的覺。

在心裏為自己給對方了標簽默默道歉，還是問了句，“你看到排名了？”

韓聿扭過頭，朝一笑，“我還看到了你的。”

他看著，卻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像又在等著問。

桑渝不想問了，抱著檔案袋走在前面，在轉角下樓。

“我覺考得還蠻好的，班級前五應該沒問題。快走吧韓聿，一會兒家長都來啦。”

他們要在家長會前，將檔案袋放在學生課桌上。

韓聿“誒”了聲，想到自己看到的名次，看向生拔清瘦的背影，默默跟在後面，補上一句，“比前五要好。”

桑渝回頭看看他，笑了一下沒說話，好像并不意外。

時間剛過兩點鐘，教室裏已經不學生家長，有的聚在一起閑聊著，有的低頭獨自刷著手機。

就算是大人，也分社恐和社牛呀。

桑渝和韓聿還沒到教室門口就被走廊上的同學先圍住。有幾個上來想找自己的績，提前幾分鐘知道自己今晚的“生死”，只是檔案袋疊放在一起不好查，最後幹脆一人抱過去一些幫著他們下發。

桑渝懷裏的檔案袋瞬間了三分之二，最上面出的那個寫著“溫斯擇”。

好巧啊。

桑渝擡起腳步走進教室，正為這樣的巧合欣喜，卻在目掃過自己座位時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