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長夏

第四十三章

軍師卓一一的方法非常簡單暴——找個男生靠近桑渝, 測試溫斯擇會不會吃味。

卓一一拉著桑渝的手侃侃而談。

“這件事既要做得一而知，這個男生靠近你的時候，溫斯擇立刻能覺到威脅, 又要做到霧裏看花, 讓他看不出這是我們的計謀。你放心，這一點我能安排好。”

“就是這個男生吧, 最好是我們知知底的，不是真的喜歡你, 又能配合我們, 對溫斯擇還得有威脅。”

卓一一晃一下桑渝手臂，“我現在腦子裏有一百零一個劇可以提供給你們演，不是, 提供給你們測試。”

桑渝越聽越覺得這事不靠譜, 困得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打退堂鼓：“不要了吧，沒有哪個男生符合你列出來的條件。”

“有啊！”卓一一拉一下，“酒酒, 你覺得，紀星辰還喜歡你嗎？”

桑渝睜開一條眼，“還？”

卓一一小啄米般點頭。

桑渝目未，正想著怎麽拒絕掉卓一一這個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人選，一陣悠揚的旋律響起, 宿舍熄燈時間到。

桑渝如蒙大赦, 彎著角欣喜地推了推人, “快回去睡覺吧。”

卓一一賴著不想走, “還沒聊完呢。”

“好困啊，我要睡著了。”

“不行我今天和你一起睡, 你快回答我嘛。”

“桑家軍紀律嚴明，軍紀第一條，寢不語，念你初犯，留你項上人頭，只開除你軍師一職！”

卓一一愣一下，抱著桑渝的腰一頓撓。

嘻嘻哈哈一片笑鬧聲後，孟恬薇吧嗒一聲摁掉開關，夜晚漸漸歸于靜寂。

卸任了不靠譜的軍師，忽略躍躍試的眼神，桑渝過了幾天安生日子。

按照約定，期中考試後桑渝和溫斯擇流給紀星辰補課。

桑渝對這事很上心，平日上課都認真了幾分，生怕自己一個知識點沒領會到位，把紀星辰帶歪。

早早要了紀星辰的期中試卷和練習冊，利用晚自修時間做好準備，周五晚上拿給溫斯擇把關。

整個高一教學樓，只一班燃著燈。

這一周換座位後，桑渝和溫斯擇的座位剛好挨著。

桑渝單手撐著下，視線落在溫斯擇筆尖，上移至線條修長的手指，飄到他的下頜線上。

這個角度的溫斯擇，桑渝曾看過很多次。他騎車載時的偶爾回，他和并排而行時的餘掃過，或是像這樣同桌。

高二樓黑漆漆的，靜寂的校園中，只遙遠的高三樓傳來一點靜，是課間休息時桌椅的挪聲。

教室裏空安靜，桑渝就這樣撐著下，靜靜看著溫斯擇。

頭頂白熾燈線明亮，鋪落在年眉尾發梢，眼睫下墜下一片影。溫斯擇的頭發有些長了，蓋住半邊耳朵，發尾安靜地垂在後頸上，和了上的那冷勁。

桑渝想起卓一一對溫斯擇的評價，角彎了彎。

仔細想想，溫斯擇的臉一直冷的，看起來很不好相，甚至凍跑了一群追求者，但是接多了就知道，這個人有一顆的心髒。

得就像，初夏的風。

他能照顧到你所有的緒，輕輕一吹，就算有煩惱，也散了。

卓一一說最近狀態很好，確實是這樣。

和容筱和好後，桑渝才像過來一口氣似的，有餘力和心思去關注更多。比如明天是天還是下雨，老師說的活要不要報名參加，之前追的漫畫出到第幾冊了，以及，溫斯擇是不是真的喜歡。

桑渝其實并不急于知曉最後這個問題的答案，很喜歡也很珍惜目前和溫斯擇的相狀態，那是紮于中的信任、包容，還有陪伴，不知道摻雜進去青春期的喜歡後，是會稀釋還是會加深這種的濃度。

桑渝的目慢慢放空，因此也就沒有注意到在長久凝視的目中男生輕輕滾過的結。

忽地，咚咚兩聲。

桑渝回神，溫斯擇目仍垂著，食指微曲，手背朝下，還維持著倒扣桌面的姿勢。

窗外的風經過，窗簾跟著搖曳，溫斯擇的語氣也帶著輕風過境後的輕晃，“酒酒你看這裏，這道題目還有另一種解法。”

桑渝忙收起撐著的手臂，湊過去。

中筆筆尖在紙面微頓，留下一個小小的黑墨點後，溫斯擇了指尖，刷刷幾下，寫出一串漂亮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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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一早，桑渝和溫斯擇被接到紀星辰家。

經過前兩周的磨合，幾人達了基本共識，補課的兩人坐在桌子一側講題，另外兩人坐到對面。

今天桑渝坐到往常溫斯擇的位置上時，紀星辰眉尾一挑，他著翹起的角劃了兩下手機，回複一條消息後熄屏放在一邊，再擡頭時，溫斯擇正拉開桑渝旁的椅子，出一套題目放在桌上，坐下。

紀星辰眉尾突突兩下。

獨坐一側的陳遠看向對面三人，很輕地“嘖”了一聲，塞上一只耳機，形單影只地打起手機游戲。

不同于溫斯擇講題時的言簡意賅，桑渝知道紀星辰基礎并不牢固，每個步驟力求詳盡，每種解法都會講到，不多時，陳遠摘下耳機，挪了把椅子過去。

上午10點，紀珩和阮喬走進書房時，這邊三人湊在一起，生講男生聽，另一邊溫斯擇攤開一套高聯模擬題目，低頭在紙上演算。

阮喬放了一杯青提檸茶在桑渝面前，轉到溫斯擇旁邊，拉開椅子坐下。

紀珩跟著踱步過去。

溫斯擇算完一道題目時，桑渝那邊闔上數學，吸一口清涼的茶飲緩解聲帶的不適，遙遙謝過阮喬。

陳遠已經不指阮喬會帶他和紀星辰那份，拉開椅子出門，去一旁的小會客廳冰箱裏拿了三瓶罐冰可樂，回來時紀星辰低頭在草稿紙上算著一道題目，桑渝吸著果，歪頭看了一會兒溫斯擇的卷子，拿起筆寫寫畫畫，紀珩站在溫斯擇和阮喬那邊，和阮喬聊著奧賽。

今年的數學冬令營將在11月下旬舉行，溫斯擇和阮喬屆時會離開一周，兩人最近正在刷題沖刺階段，時間寶貴。

阮喬攤開一套高聯模擬，回答完紀珩的上一個問題，瞄一眼像是完全不周圍環境影響正在審題的溫斯擇，忍不住催紀珩，“舅舅你那視頻會議是不是要開始了？快去忙吧別管我們。”

紀珩無奈地閉上，回看一眼低頭不語的溫斯擇，又看一眼皺著眉頭像是被題目難住的紀星辰，過去拍了下他肩膀，轉離開書房。

紀星辰擡頭瞥了一眼紀珩背影，再低下頭時像是有*了思路，他握著筆刷刷寫完題目，將筆一丟，眉頭舒展開，手指扣住可樂罐拉環“咔”地一下扯開，灌了兩口後擡腳踢了下桑渝椅子。

“以後就你給我講吧，你思路比溫斯擇好多了。”

桑渝擡起頭時腦子裏還在轉著剛剛那一道奧數題，慢半拍地瞥一眼揚著角的紀星辰，想說那道題目是溫斯擇梳理的思路時，旁邊一直沒出聲的溫斯擇起眼皮，語調平靜地開口，“那請給小桑老師單獨加工資。”

小桑老師……

桑渝低下頭，悄悄了下臉。

已經習慣這兩人有意無意地語言撞，只要不打起來就萬事大吉。

桑渝繼續去算那道被紀星辰打斷思路的題目，也想起了紀珩支付的家教費，遠比想象的多。

溫斯擇後來解釋說是因為雙方約定了學習果，如果達不到，會退費一半。

紀星辰往溫斯擇那邊瞥了一眼，見地沒開口懟回去，他著可樂罐起，晃出房間，一直等到學習時間還沒回來。

桑渝歪頭看向又打起手機游戲的陳遠，“紀星辰呢？”

話音剛落，樓下兩聲犬吠，陳遠頭也沒擡，“去單狗那找平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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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轉眼進11月下旬，梧桐樹葉枯黃旋落，地上厚厚一層金黃。

周日那天，桑渝擁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時，溫斯擇已經坐上前往數學冬令營的大車。

氣溫再次轉涼，桑渝套上那件貓貓頭衛，又套上校服外套，叼著牙刷給溫斯擇發消息。

兩人的消息斷斷續續發了一天，直到溫斯擇那邊營，桑渝頭昏腦漲地從公車上下來，被風一吹，打了個噴嚏。

了下鼻子，一邊往宿舍樓走，一邊翻了一遍和溫斯擇的消息，這才發現，今天的話題非常沒有營養。

從開始一板一眼地討論某一道題目，到最後閑扯到今天的公車路過某個巷口時，看到巷子裏有兩只野貓正在打架，一只把另一只摁在子底下，溫斯擇都耐心地回複了一串省略號。

桑渝咧著角直笑。

真的好喜歡這樣的相狀態。

不知道是不是桑渝每次扭過頭時，溫斯擇的座位始終空著，這一周像被施了魔法般極其漫長。

一場流行冒侵南禮，班級裏的噴嚏咳嗽聲日漸增多，有同學課間時吞下一粒退燒藥，有同學額頭上上退燒，神萎靡地撐著眼皮聽課，講臺上的老師沒能在這場冒中豁免，桑渝也沒能。

幸好溫斯擇這周去冬令營了，桑渝想。

溫斯擇那邊時間很張，每天能聯系的時間不多，有時候的消息發過去，溫斯擇為了節省時間會直接回複過來一條語音消息。

他的聲音仍是略帶著冷的平淡語調，聽起來像是沒有冒。

只是阮喬學姐好像沒有那麽好運，有一次發過來語音消息時，鼻音濃重得桑渝以為對面換了個人。

其實桑渝自己也沒好到哪去。

周六這天一早，吃了點早餐，吞下一顆退燒藥，捂上口罩，背上書包去往紀星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