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車好騎的，輕便。”時越說，“你可以用我的練。”

“哇，那就謝謝部長了。”許朝應得飛快，生怕他反悔似的。

就這麼說定。

散會后，有事的先行離去，剩下六七個人都來圍觀周珂和許朝練車。

經管樓西面的林蔭道，此時安靜人，穿梭樹梢，篩落一地淺綠的斑。

許朝騎的是時越的車，時越很自然地跟著，教怎麼控制重心、穩住把手。

他一開始還溫地笑著。

約莫一刻鐘后，笑意像是僵在了臉上。

這姑娘的平衡……怕不是bug吧？

心理學中有個瓦倫達效應，越在意的事兒越辦不好，許朝特別不想在時越學

長面前出糗，偏偏今天騎得特別爛。

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也不敢大喊大，因為那樣很沒形象。

騎著騎著，無端想起小時候，和池列嶼一起在老家的小巷子里學騎自行車。

那時騎得也很爛，心卻放松，車子稍微有點不穩就大喊池列嶼的名字，像是一個咒語。

只要喊出這個咒語，有個臭著臉的小年一定會跟上來。

也就什麼都不怕了。

練了快半小時，許朝終于掌握了點竅門，歪歪扭扭地騎出去二三十米。

“我好像會了！”轉過頭，臉頰映著夕暉，而亮，像水頭通足的玉，“部長，你看！”

時越怔了怔，不由得跟上去：“你小心點，看前面。”

下午第四節課剛下，一教放出來的學生很多都要經過這條路回宿舍。

許朝才注意到前方涌來人，其中大部分都騎著自行車。

生疏地轉把手，打算靠邊。

然而下課大軍的行進速度超出想象，一下子就將吞沒。

許朝一張就會忘記抓剎車，猛地從車上跳下來。

一只手從旁邊及時扶住胳膊。

“謝謝部長。”許朝了口氣，“突然好多人啊……”

話音停頓了下。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有個影格外吸睛，夕一曬，帶著湛然的銳意。

是池列嶼。

他也騎在自行車上，旁邊跟著他舍友，兩人朝著許朝所在的方向，越來越近。

今天上午下過雨，氣溫降了不，他T恤外邊披了件寬松的運外套，敞著懷，擺被風開，隨意地向后飛。

他騎得很快，視線似乎短暫偏移了下，從許朝臉上掠過。

然后，像什麼也沒看見，眼底無波無瀾，從側匆匆而過。

許朝完全來不及打招呼。

突然發現——之前一直以為池列嶼也是步行上下課，原來并不是這樣。

原來他上下課也趕時間，騎車騎得風馳電掣，只是和在一起的時候才慢吞吞地走路，因為是個不會騎車的菜鳥。

除了這一點，許朝還眼尖地發現——

池列嶼把掛在書包拉鏈上的小豹子玩偶摘下來了。

明明籃球賽那天還掛著。

他這種狀態，莫名讓許朝聯想到高三他們最疏遠的時候。

可是，現在長輩們的關系已經好轉，也沒有再言而無信，忽悠他考K大結果自己要去S大。

也許是的錯覺。

其實池列嶼并沒有變冷漠，只是偶爾犯個拽病，冷峻狂妄，眼里看不進任何人。

“朝？”時越喊，“想什麼呢，你半天都不應。”

“啊，沒什麼。”

許朝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和時越離得很近，他抬手幫忙控著車把，另一只手按在車座上，這個作，遠看就像把半包在懷里。

很快，時越松開車子，溫聲說：“這里人太多了，你還騎嗎？要不要換個地方？”

“今天先練到這吧，我晚上還有事。”許朝說，“改天再麻煩部長借車給我。”

時越笑：“沒問題。”

吃過晚飯回到宿舍，簡單收拾一下，許朝又帶著大包小包出門。

天已經黑，灰敗的余霞即將散盡最后一熱度，空氣的濃稠，像某種藍紫膠質。

離開宿舍不遠，許朝到舍友王曉悅和張藝晴，倆剛吃完飯，準備買點水果再回宿舍。

水果店就在斜前方，許朝打眼看到店門外麻麻一堆人：“今天有什麼活嗎，這麼熱鬧？”

“據說換了個東家，今天開業大酬賓，所有水果打七折。”

“那我也買點。”許朝說，“剛好帶去和我朋友一起吃。”

王曉悅：“算了吧，你都已經帶這麼多東西了……”

一邊說一邊手提了提許朝背上的琴盒，難以置信道：“我去，這麼重？！”

“電吉他都是這樣的。”

“你手上拎的是什麼？”

“效果。”許朝說，“這個輕點。”

王曉悅心疼纖瘦的小板：“你要帶這麼多東西走多遠啊？怎麼不你發小過來幫你拿？”

指的是賀星訣，許朝暫時沒和們提有別的發小。

“橘子今天下午滿課，這會兒估計還沒下課。”

“好吧。”

進人滿為患的水果店，許朝買了兩盒鮮切拼盤，掛在肘彎上，出店門時看到門口擺著青瓜雪梨，這玩意兒潤嗓，主唱大人實在沒忍住，又買了兩瓶，掛在另一只肘彎上。

走到外邊，人似乎更多了，許朝站在路牙子上，婉拒了王曉悅幫拿東西的好意：“不麻煩啦，我自己能行。”

就在這時，人群突然起來。

周圍好幾個孩子驚呼出聲，王曉悅和張藝晴也突然抱作一團：“我沒看錯吧，那個是不是校草？怎麼突然來我們北園了？”

“沒錯沒錯。”張藝晴說，“好牛的一張臉，靠，這麼帥的到底誰在談啊！”

“怎麼沒人上去搭訕？”王曉悅推張藝晴，“你去試試，加到微信記得分給我。”

“我可不敢，要去你去。”

……

許朝杵在旁邊，安安靜靜的，仿佛置事外。

池列嶼是騎車過來的，這會兒才剛停下。

黑山地自行車斜支著地，他漫不經心站在車旁，單手抄兜，抬眸往對面的人群里瞭。

四周更嘈雜了，孩們的私語像點點星火，繚繞在空氣里，熱度直線上升。

因為離得并不近，許朝也不確定他看沒看見。

就算看見了，如果他這陣拽病沒過去，估計還會對視而不見。

正猶豫著。

手突然有點酸，掛在肘彎的東西往下，許朝忙不迭伏把它撈起來。

街對面的年似乎皺了皺眉。

接著轉過，推著車子往前走了幾步。

朝水果店這個方向。

這一次，兩人的視線準確無誤地對上。

“愣著干嘛？”池列嶼看著許朝，目坦，著不耐煩，“還不過來？”

第16章 暗涌“沒人和你搶。”

周圍似乎安靜了一瞬，數不清的視線投向許朝這個方向，包括王曉悅和張藝晴，五秒前還在興低呼“校草朝這邊走過來了”，這會兒就噤了聲，恍恍惚惚地轉頭看許朝。

許朝有些無奈，為什麼水果店偏在今天搞開業酬賓，平時門可羅雀的地方，今天熱火朝天了一堆人……這下好了，很清楚任何沾上“池列嶼”三個字的流言就像決了堤的洪水，不出一天，全世界都會知道和池大校草關系匪淺。

天幾乎全黑了，路燈揮灑著昏緲的，池列嶼站在那兒，像自發的宇宙中心，眉眼清晰深刻得不像話。

還是很拽，神冷冷淡淡，但是至沒有疏遠的覺了。

許朝朝他走過去。

沒多話，池列嶼直接把肩上的琴盒取下來，掛自己肩上，接著又拿走了的效果、剛買的水果和果，一件件掛上車把手，作極其散漫，又自然。

許朝盯著他，角止不住翹起：“吃草，你人真好。”

池列嶼懶得理。

東西放置好后，他長一，坐上自行車座，擰了下手腕抓住車把手，瞥眼：“藝教三樓樂房，知道怎麼走吧？”

聽見這話，許朝有些茫然：“我自己過去嗎？”

直到這時，才發現池列嶼這輛車不是他初高中常騎的那輛，看起來是新買的，車座更高，車也更重更大。

最重要的是——

沒有后座。

“不然？”池列嶼睨著，涼浸浸地扯了下角，“吉他沒長腳，你也沒長？”

許朝：“……”

話落，年收回目，側張揚鋒利，車轉起

來，就這麼從跟前絕塵而去。

許朝站在原地，看著幾片落葉被風卷著離開樹梢，搖搖晃晃地墜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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