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的眼睛充滿了死寂，說：“直到死前我才知道，原來我家人的死并不是意外，是方玉一手促的。那個殺了我全家的怪，是養的活尸。最后，我也被那頭活尸咬死了。”

阿纏聽完了陳慧的故事，莫名覺得心里發悶。

似乎，能夠理解經歷過這一切的陳慧，有多麼絕。

“那麼，嚴立儒在這個故事里，扮演著什麼樣的角？”阿纏問。

陳慧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幫兇。”

“我死前，他來了。我被活尸咬斷脖子的時候其實還沒有死，我聽到他說，找個風水好的地方，把我埋了，哈哈哈哈……”

陳慧不可抑制的笑了起來，臉上卻做不出微笑的表。

笑到想要流淚，但已經流不出眼淚了。

“你今夜來尋我，是為了什麼？”

“我只是聞到了香味，循著味道找了過來。抱歉，我沒有想要打擾你。”

“香味？”阿纏疑。

“你送我的那枚香丸，我被抓過去的時候實在太，被我吃掉了。不知道為什麼，那味道很吸引我。”

阿纏起，去博古架上取了一枚摻了龍骨的熏香丸：“你說的是這個？”

“是。”見到這枚熏香玩，陳娘子眼睛死死盯著它，似乎隨時會撲過去。

但克制了自己，一沒有。

阿纏將熏香丸遞給了，陳娘子毫不遲疑地將熏香丸塞進了里，沒有嚼就吞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總覺，陳娘子臉上的一塊腐爛斑塊似乎變小了點。

阿纏湊近去看，發現并不是自己的錯覺。

“怎麼會這樣呢？”喃喃自語。

這種熏香丸除了龍骨之外，沒用什麼特殊的材料，除了味道好聞，還有個小小的作用，如果用它熏服，下雨的時候服不沾水。

這種奇怪的作用，對人沒有任何影響，只是有些好玩。

陳娘子在為活尸之后，會極度這個香丸，很有可能是因為龍骨的緣故。

生前吞了含有龍骨的香丸，又被活尸咬死，死后化為活尸卻并未完全尸化，可能不是一個意外。

或許，是龍骨在機緣巧合之下被吸收了，阻止了完全尸化的過程。

龍族的力量之強大，充斥全各，包括它們的骨頭。

四境龍族的骨頭，蘊含著強大的力量，但那是無法被吸收的，活人不行，死人呢？

沒有人試過。

沒有誰會把珍貴的龍骨喂給瀕死的人，再讓活尸去咬死他。

在阿纏思考問題的短暫時間里，陳娘子臉上的一個小些的斑塊已經消失不見了。

“還真的被吸收了。”阿纏有些驚喜，同樣也很煩惱。

驚喜的是，的猜測是對的，陳娘子果然能吸收龍骨的能量，如果有足夠的龍骨，說不定能變得像正常人一樣。

煩惱的是，沒有那麼多龍骨。

四境的龍，即使還是狐妖的時候，都沒敢想去一。

現在嘛，龍和擁有龍骨的白休命，危險一樣高。

白休命才剛把監視的探子撤了，如果知道家里有活尸，第一件事絕對不是聽解釋。

當初懷疑是妖的時候，對的態度已經說明了很多事，他對妖魔鬼怪絕對不會心慈手。

阿纏從不覺得，白休命現在對態度溫和，就可以什麼都對他說。

那是取死有道。

陳娘子在阿纏驚喜的目下，手了自己的臉，手出來的時候，發現手指上的一塊腐爛的黑斑竟然不見了。

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是真的消失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

“香丸里有龍骨，龍骨的力量或許會暫時讓你的恢復正常，但是……”

“但是什麼？”

“需要維持正常的狀態，可能需要一直吃龍骨，那東西太罕見了。”阿纏語氣為難。

“這樣啊……那就算了吧。”

陳慧低頭看著自己手上如正常人一般的皮，努力想要做出一個微笑的表：“能再見到你，與你說這些話，就已經夠了，我本來已經是個死人了。”

“如果不管，繼續放任下去，你還會再死一次。不會覺得不甘心嗎？”阿纏問。

陳慧幽幽地說：“當然不甘心啊，我全家都被害死了，他們一家人卻活得逍遙快活，太不公平了。”

“可人有時候，要認命。強求不來的，就不要強求了。”

阿纏看著說不要強求的陳慧，并不是真的不想強求，只是，不想為難自己。

不想起在山上的時候，祖母罵固執，說強求永遠都得不到的東西。

只是想見爹娘而已。

直到長大，直到死去，直到再一次復生，這個念頭始終沒有變過。

或許永遠都改變不了了，強求不該強求的東西。

“我有一個辦法，或許能幫到你。”阿纏說。

第32章 你還欠我一個天大的恩……

陳娘子充滿希冀地看向阿纏：“什麼辦法？”

“有一種熏香，可以讓尸維持在生前狀態最好的時候。”

“真的？”

什麼樣的熏香會有這樣的效果？

在陳慧的認知中，這是本不可能的。可一個死人都能坐在這里，好像也沒什麼是不能的。

“真的。”

阿纏沒有告訴陳慧，那方子是用來熏制祭品的，有一個族群很奇怪，他們每年要祭祀先祖，將獵來的最好的獵供奉給先祖。

但在供奉之前，要將祭品收拾得漂亮一些，便研究出這種熏香來。

保證上了祭臺的祭品還是最鮮活的樣子。

聽起來有些奇怪，也確實很怪。

阿纏沒有見過，卻又像是能通過那些書中的記載，看到自己母親族群的過往，那樣的鮮活有趣。

“只是……”

隨即阿纏的語氣有些遲疑，算了一下那種熏一個人需要的材料，頓時眼前一黑，掰了兩遍手指，錢還是不夠。

“只是什麼？”

“我手上銀子不夠買材料的。”阿纏略微有些赧，這種事說出來有點丟人。

陳娘子扯著僵的臉，想要做出微笑的表：“沒有關系，我在家里存了五百兩銀子。”

那還是與前夫和離的時候，前夫被嚴立儒著賠給的嫁妝銀子，買下了一家店鋪，余下的銀子都放了起來。

本以為從此生活會越來越好，命運卻和開了這樣的玩笑。

“那好，等拿到銀子，我們兩個分頭去買材料。”

兩人說話的時候，陳娘子臉上的黑斑已經淡的只剩下一塊了。

阿纏又取出了一枚香丸，陳娘子吃下之后，臉上和上的潰爛都長好了。

看起來和生前沒有什麼不同，只是沒有心跳。

阿纏對說：“雖然你不需要呼吸，但這樣太容易被人察覺到異常。你應該習慣呼吸，也該讓自己有心跳，這些，你都可以做到。”

這只是最基本的控，為活尸后，陳娘子應該備這樣的能力。

陳娘子點點頭，按照阿纏說的，開始呼吸，讓腔起伏，又模擬出心跳。

一開始并不容易，不時呼吸停滯，心跳速度慢的嚇人，漸漸的，開始得心應手。

阿纏心想，陳娘子果然是個聰慧的人，一點就通。

第二日過了晌午，雖然天依舊著，但總算不下雨了。

阿纏從陳娘子手中拿到了放在家中的銀錢，兩人各自去了不同的市場買材料。

阿纏依舊去了西市，有兩種特殊的材料，骨藤和虎蛟皮只有西市的獵鋪有賣。

不過這一次換了一家獵鋪，易還是和前一家一樣，因為加急，第二日就要，所以略貴了些，骨藤還好，一斤只要五十兩，干虎蛟皮三塊要了二百兩。

阿纏又開始懷念當初一爪子能拍死一池子虎蛟的自己了，浪費了好多銀子。

訂好了貨回到家，陳娘子也將阿纏點名要的材料買齊了。

陳娘子買的多是各種香草和木枝，尋常一些的還好，去賣草料和柴火的攤位就能找到，有一些特殊功用的，就只能去大通坊買。

大通坊匯聚了三教九流，以前陳慧也只聽人說過，從來不敢自己過去。

如今披著斗篷，掰斷了兩個人想要扯斗篷的手，再也沒人敢對指指點點了。

除了這些之外，又買了口大缸，最后花銀子雇了輛推車將東西送到阿纏家里。

這時已經到了傍晚，天不好，路上來往行人都，周圍的店鋪一天都沒幾個客人，早早都關門了。

只有阿纏家還開著門，似乎在等回去。

將貨在門口卸下之后，與送貨的人結了錢，陳娘子開始往屋子里搬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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