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太守笑道：“真是巧了，謝四公子也在這里。”

“我來看我妹妹的字！”謝拾安滿臉驕傲，沖四周的文人墨客們炫耀，“你們家妹妹的字，可曾在羲和廊展示過？沒有吧？！”

年像一條得意搖尾的大狗，而聞星落是他珍藏的寶貝。

聞星落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悄悄拉了拉他的袖角。

沒想到那群狐朋狗友也跟著嚷嚷：“聞妹妹的字最好了，我們是專程過來欣賞的字的！”

聞星落臉紅如滴，恨不能找個地鉆進去。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況且羲和廊的書法名家太多了，年紀尚小，字也十分稚，哪敢稱是最好的？

謝觀瀾看著聞星落。

今日依舊穿著碧青紗上襦和青金齊腰褶，只外面換了蓮紫繡桃花半臂，都是恬靜溫婉的，卻被那張芍藥寒般的面容，生生襯出了鮮俏麗之。

被那群年眾星捧月，他看得清楚，其中幾個男孩子的眼睛里已然生出了對的慕。

不知是他們自己生出來的愫，還是被勾引出來的。

謝觀瀾負著手，似笑非笑：“你們說的字是最好的，不妨仔細說說，的字好在哪里？”

好在哪里……

一群紈绔面面相覷。

他們又不喜歡讀書，哪里知道好在哪里！

頭接耳了半晌，最后由謝拾安站出來，理直氣壯地說道：“的筆畫很直，你們瞧這一橫這一豎的，多直呀！”

話音落地，羲和廊寂靜了很久。

聞星落：“……”

夸不出來倒也不必夸。

場面正陷詭異的尷尬，一道不屑的聲音忽然傳來：“我也很想知道，聞星落的書法好在哪里！”

眾人去，說話的是聞如雷。

他后還跟著聞家另外兩兄弟和聞月引。

聞月引眼圈紅紅的，手里還攥著一幅字。

不理解，為什麼最后被選上的是聞星落的字，而不是的。

畢竟，按照前世的軌跡，和大哥的字都應當被掛在羲和廊展示。

猜測興許是聞星落用了鎮北王府的權勢，這才導致和大哥被白鶴書院排落選。

可不服氣。

要當眾揭聞星落的丑惡臉，大家看清楚這丫頭是怎麼以權謀私的！

聞如雷冷笑道：“聞星落在聞家的時候本就沒有好好練過字，的字怎麼可能出現在名家云集的羲和廊？！而我妹妹月引自苦練書法，卻被比了下去！正好幾位大人都在這里，我聞如雷實名檢舉白鶴書院徇私舞弊，以劣逐優！”

“哦？”杜太守來了興致，捻著八字胡須笑了起來，“左右在場的不乏文人墨客書法名家，不如就請諸位來點評點評兩位聞姑娘的字？”

聞月引輕輕啜泣一聲，把手里的那幅字呈給杜太守：“請大人過目。”

杜太守示意手底下的人把聞月引和聞星落的字放在一起。

謝拾安看也不看，率先道：“我宣布，我們投星落一票！”

聞如雷忍不住譏諷：“謝四公子懂書法嘛你就投票？”

“你——”

謝拾安看見他就拳難耐，想手卻被謝觀瀾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幾位頗有名氣的書法家被請上前。

他們觀了片刻，紛紛道：“聞大姑娘的字雖然娟秀卻過于弱，而聞二姑娘的字盡管稱不上是頂尖的書法，卻呈現出恣意蓬的生命力，整幅作品著生生不息的力量，值得看客細品斟酌。因此，我們選聞二姑娘的字。”

杜太守微微頷首：“本也認為，聞二姑娘的字更勝一籌。謝指揮使以為呢？”

謝觀瀾沒作點評，只淡淡道：“某與杜大人所見相同。”

聞月引雙膝一，踉蹌著往后退了一步。

直到此時此刻，才拿正眼向聞星落的字。

原本沒把聞星落的字當一回事，只以為這些人是看在鎮北王府的權勢上睜著眼睛說瞎話。

沒想到這隨意的一眼，卻令聞月引徹底移不開目。

聞星落……

何時練出的這一手簪花小楷？

乍一眼去，仿佛滿紙盛開桃花，葳蕤熱鬧，令人目不暇接心曠神怡。

而自己的字，在旁邊顯得如此呆板無趣。

們在字形上不相上下，可是在意境上卻是云泥之別。

就連聞如風也看出來了，蹙眉道：“怎麼會這樣？”

“不可能……”聞月引咬了咬牙，“不可能會寫這麼漂亮的字！也許，也許是旁人代寫的也未可知……”

聞如風點了點頭，聲音不大，卻足以令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聞星落自就沒讀過書，的書法比起月引要差遠了，如今進王府也才不過小半年景，一個人的字，是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練出來的。”

聞如云冷笑：“聞星落，你長本事了，為了沽名釣譽，還學會找人代筆了！你趕向大家道歉，再把那幅代筆扔了，把你姐姐的作品掛上去！”

他們畢竟是聞星落的親哥哥。

聽見他們這麼說，周圍的文人墨客紛紛懷疑地向聞星落，私語聲彌漫在四面八方，仿佛要把的脊梁出一個窟窿來。

聞星落面不改，問道：“如果這幅作品是我親筆所書，二位兄長能否向我道歉？”

聞如風不悅：“星落，你現在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你的字寫得怎麼樣，別人不知道，難道我為親哥還能不知道嗎？！我曉得你嫉妒月引字寫得漂亮，因此用王府權勢搶了的名額，可不是你的東西終究不是你的。為了博取名聲，而犧牲掉誠實的品質，這是錯的！”

他一臉恨鐵不鋼的表，臉紅脖子的，語調也極其嚴厲，仿佛聞星落犯了什麼大罪一般。

周圍人議論道：“這位聞家大公子，倒是個老實本分之人！只可惜妹妹長歪了，小小年紀就學會了沽名釣譽、以權謀私。”

聞星落不在乎周圍人的指指點點。

平靜道：“大哥還沒有回答我剛剛的問題。如果這幅字確實是我親筆所寫，你們能否向我道歉？”

“自然！”聞如風直脊背，“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們要是錯了，不會不道歉的。但問題在于，我們本不會冤枉你。”

“我有人證。”

聞星落吐出四個字。

聞如云怪笑一聲：“你說的人證，該不會是謝四公子吧？蓉城誰不知道謝四公子與你好，他出來作證，我們可不信！”

“嘿我這暴脾氣！”

謝拾安惱了，卷起袖子想揍人，卻又怕給聞星落丟臉。

聞星落沉默地向人群中最招眼的緋袍青年。

不知道謝觀瀾是否愿意幫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