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好奇：“小姐，世子爺送的是什麼書呀，您怎麼一副活見鬼的表？小姐的臉好紅呀，是不是胭脂搽多啦！”

聞星落繃著小臉，默默把書放回錦盒。

謝觀瀾送的是什麼書？

他送的是一本《春宮辟火圖》！

他居然還記得當初在王府書齋里的對話：

——沒想到，聞姑娘喜看這種書。

——容彩，我極其喜，心向往之。

聞星落啞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得擺擺手：“鎖進書櫥里，不許拿出來。”

翠翠把書鎖起來，又懵懂問道：“對了，昨夜二公子送小姐的生辰禮，可要拿出來用？”

聞星落沉默。

謝厭臣送一張用聞家兄妹的頭發編織的坐墊。

瞧著就瘆得慌，怎麼可能拿出來用。

吩咐：“悄悄燒了，別給人瞧見。”

梳妝妥當，聞星落去萬松院給老太妃請安。

過來的時候，陳嬤嬤正帶著丫鬟們往桌上擺早膳：“姑娘來得正好，世子爺也才剛到。”

謝觀瀾坐在窗邊的帽椅上吃茶。

他今日休沐，穿了一暗紅緞面常服，腰扣玉帶，寬肩窄腰，頎長的雙隨意出來，姿態慵懶又矜貴。

聞星落看著他的腰，腦海中浮現出今晨翻開的《春宮辟火圖》。

那一頁有兩張圖，畫的男樣式是什麼“貂蟬拜月”、“游龍戲”，似乎考驗男子的腰力的。

想必謝觀瀾卸去之后，那腰比書中描畫的男子更加能耐……

“星落。”

老太妃從里間出來，慈地喚了一聲。

聞星落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剛剛在想什麼，不深深吸了一口氣。

走過去扶住老太妃：“祖母。”

“臉怎麼這樣紅？”老太妃關切，“是不是發燒了？雖是春天，可早晚溫差大，你要記得及時添。”

聞星落臉頰發燙，低垂眼簾：“多謝祖母關心，星落會照顧好自己的。”

老太妃從陳嬤嬤手里接過錦盒，塞進懷里：“你前兩天過生辰，怎麼也不和祖母說一聲？這是祖母補給你的生辰禮，你瞧瞧喜不喜歡。”

錦盒里面是一整套黃金琺瑯花頭面，華璀璨，價值連城。

聞星落起謝恩，卻被老太妃按住：“不許見外！早上起來的時候，聽說子衡也派人往屑金院送了東西，不知送的是什麼？”

謝觀瀾溫聲：“祖母，我送的是一本畫冊，妹妹很喜歡看，常常輾轉反側心向往之。”

聞星落：“……”

沒有心向往之！

老太妃來了興致：“哦？什麼畫冊這麼吸引人？星落啊，等你看完了，不妨拿來給我也瞧瞧。”

聞星落：“……”

瞧不了一點。

謝觀瀾吃了口茶，“星落”二字在齒間打了個轉，念出來總覺生疏。

他突然提起：“妹妹可有小字？”

老太妃嗔怪：“聞家那些人，一個個都是自私鬼，只知道把你妹妹當奴婢使喚，又怎麼會有心給取小字？子衡若是愿意，不妨給你妹妹取一個。”

謝觀瀾注視聞星落。

宛如春夏之尚未紅的蘋果，髻邊簪著兩朵深紅淺的鮮海棠，藏在發間的銀蝴蝶輕靈俏巧奪天工，卻遠遠不及眼波流轉間的瀲滟靈。

陪伴在祖母邊的姿態，也著實稱得上乖巧。

往后，就是王府的人了。

謝觀瀾挲著茶盞，道：“秋綏冬禧，永樂安寧。妹妹的小字，不妨取‘寧寧’二字。”

“這個好。”老太妃欣喜慈地向懷里的，“你可喜歡？”

聞星落腹誹：連小字都取了，回頭出門的時候人家一問，得知的小字是謝觀瀾取的，不得好好歌頌一番和謝觀瀾兄妹極好？

到時候說不知道謝觀瀾要謀反，都沒人信！

著頭皮，甜甜笑道：“祖母，我很喜歡。多謝長兄賜名。”

謝觀瀾又道：“給你上族譜的事，我也已經著手安排。”

聞星落：“……”

聽說誅九族是按照族譜來的。

謝觀瀾是真不想放過啊！

謝觀瀾微笑：“妹妹開心嗎？”

聞星落：“呵呵。”

謝觀瀾的辦事效率很高，早上才說要給上族譜，下午就請鎮北王和宗族親眷到了王府祠堂。

就在聞星落絕之際，衛姒突然出現了。

不許聞星落上謝家族譜。

謝靖心疼地拿過斗篷，仔細裹在的肩頭：“王妃為何不肯？”

衛姒冷淡道：“你我的姻緣，未必能走到頭，不過是過一日算一日罷了，又何必折騰這些？”

一骨欺霜賽雪，云鬟霧鬢清冷絕塵，雖然生過五個孩子，卻依舊貌傾國，好似從巫山里走出來的神仙妃子。

即便謝家人都不喜，卻也忍不住悄悄多看了幾眼。

謝靖生得人高馬大虎背熊腰，是手握西南三十萬重兵的諸侯王。

可他在衛姒面前，卻莫名矮了幾分氣焰。

他賠著笑臉：“我對姒姒深種不可自拔，是要做一輩子夫妻的，咱們的姻緣怎麼就不能走到頭了呢？好姒姒，你就給我一個疼閨的機會吧！”

謝拾安瞧著自家父王這沒出息的樣兒，忍不住對聞星落咬耳朵：“我父王好像那狗。多大年紀了還‘姒姒’，也不嫌麻！”

面對謝靖的獻殷勤，衛姒無于衷：“如果王爺非要把的名字寫在族譜上，恕我今日就要與王爺和離。”

謝靖猛然瞪圓了眼睛：“不行！姒姒，我死也不要與你和離！”

衛姒不理他，轉就走。

“姒姒！姒姒！”

謝靖痛不生，顧不得聞星落，連忙去追衛姒。

鬧了一場，不必再被寫進謝家族譜，聞星落悄悄松了口氣。

向謝觀瀾，他正翻看族譜。

他翻到了謝靖那一頁。

聞星落的名字沒有出現在族譜上也就罷了，連衛姒的名字也沒有出現。

謝拾安茫然：“星落，你娘不是和我爹拜過堂了嗎？為何族譜上沒有的名字？難道不僅不希你王府族譜，連自己也不想？不是吧，難道你娘本不喜歡我爹？雖然我爹邋遢、野、年紀大、不洗澡、不解風，但也沒有那麼糟糕吧……好吧，他確實糟糕的，如果我是人我也不喜歡他，而且你娘長得跟仙似的……”

聞星落和謝觀瀾的目，不約而同地落在祠堂外。

祠堂外，謝靖追著衛姒漸行漸遠。

衛姒……

為何不想王府族譜？

是單純不喜歡謝靖，還是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