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樣問,但祝箏可沒忘記自己想讓太傅大人高興的初衷,于是趕忙乖乖賠上個笑臉。
“行啊!”
容衍的眼神晃了晃,一眨不眨地盯著祝箏。
“咱們就留在這兒天天堆雪人吃雪花,據說住在冷的地方人會長壽呢。”祝箏一本正經,“大人,你聽沒聽過?”
容衍好半晌才接話,“沒聽過。”
“我在北疆通史上看到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祝箏思忖了一下,向眼前這個存疑的北疆人求證道,“你說不會是北疆人寫,為了把人都騙過來吧?”
“……”
容衍沉不語,慢慢直起,眼神漸漸黯淡下去。
這一番怎麼看也不像被哄高興了的樣子,祝箏納悶,方才明明覺他是在期待一個肯定的答復,怎麼順著他說也不高興?
難不這其實是一個測驗,為的是測還有沒有心系盛京?
“大人?”祝箏試探地了他一聲,直白道,“請給小一個明示,您到底是想我說行還是不行啊?”
容衍角勾起個無奈的弧度,忽然手在額頭上輕彈了一下。
“喂……”祝箏吃痛。
“走吧。”容衍轉,示意祝箏跟上。
這次他們去的是山莊外面。
地點自然是容衍挑的,畢竟祝箏人生地不。
不同于盛京落在青瓦上的雪,須山的雪霸道又蠻橫,將天地之間全覆滿了蒼茫壯闊的白,渾渾然毫無邊際。
一路走走停停,雪玩冰,終于到了一橋亭。
站在橋亭中往北,是山與山之間連的一片斷崖,在無邊雪中巍峨的撼人心魄。
人立于中,仿佛一個小小的墨點,渺小到所有的憂慮苦痛都微不足道了。
崖邊立著一棵老松,其上掛滿了彩的麻繩,滿滿當當的,被風一吹,翻滾著彩的波濤。
“為什麼掛了這麼多彩繩?”祝箏好奇。
“這里眾生橋。”容衍解釋道,“須山的傳說中,山神視眾生為子民,北疆人一貫把這里當作神山,常在此結繩許愿。”
“這樣啊。”祝箏向那棵無言的崖松,迎著風雪飛揚著無數沉甸甸的愿。
人面對壯闊之境時難免覺得無可自容,一覽天地之寬時,借此風許下自己的心愿,幾乎是本能。
橋亭下紫的郎君和白帽的人相向而立,風卷起檐角上的浮雪,沾了兩人的發。
容衍執起祝箏的手,遞過來一一樣的五彩繩。
祝箏卻沒接,“大人許吧。”
容衍:“這是給你準備的。”
“我不用。”祝箏搖頭,“我從來不許愿。”
容衍:“為什麼?”
“許了愿,就會被老天爺知道了我最在乎什麼,最后都會被拿走的。”
祝箏面對著容衍,仰著臉看他,北風吹歪了帽子上的白兔,將的笑臉遮去了一半。
總是在笑,眼睛在笑,也在笑,開心的時候笑,不開心的時候也會出個笑來。
好像只要這樣,就真的不會傷心了。
容衍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忽然松了手,風攜著那細細的五彩繩飛進了崖谷之中。
祝箏愣了愣,“大人也沒愿嗎?”
蒼茫群山下,容衍淡然遠目,“有。”
祝箏:“那您怎麼不試試?”
容衍過來,雪襯托的日有些晃眼,他半瞇著眼睛,那神顯得有幾分慵散。
“無來求不得,有后無須求。”
看來他們二人在此事上倒是一致的出奇,只不過一個消極,一個通。
既然兩人都不準備結繩許愿,便下了橋亭,亭下有一方小溪,流水潺潺,冒著白白的熱氣穿過雪原。
祝箏俯下把手進水中,驚奇道,“大人,這里的水居然是熱的!”
容衍亦蹲低下來,虛虛扶著的腰以免掉進溪中,“山頂有個熱泉。”
聞言祝箏有些興,眼睛都瞪的圓圓的。
容衍像是看出在打什麼主意,清俊的臉上浮出笑意。
“可惜臘月初十就是枯水期了,要想洗澡,得爬去山頂了。”
“臘月?”祝箏微微凝眉,捕捉到容衍話里一閃而過的重點。
容衍臉上淡淡的笑意漸無,直到角繃,臉又嚴肅下去。
祝箏不確信自己有沒有聽錯,追問道,“現在是臘月?”
“是。”容衍點了頭。
“也就是說中箭后,我睡了五個月?”祝箏如五雷轟頂,一般的箭傷失,昏迷十日已是無力回天,既然能醒過來,以為距離秋獵頂多過去月余。
居然是五個月,盛京也是冬天了。
祝箏不可置信,“大人為什麼從來沒向我提過?”
發覺自己語氣有些責難之意,祝箏定了定神,找補了一句,“當然,我沒有怪大人的意思,大人為我勞過多,定然是一時疏忽才會忘記同我說了……”
容衍著,瞳孔映著水面上粼粼的波,目晦暗不清。
“沒有忘。”他語氣平平,“本就沒打算告訴你。”
“為什麼?!”祝箏終于不淡定了。
容衍似乎不愿多言,轉道,“該回去了。”
“大人!”祝箏了一聲,著急地站起來追他。
該死的雪盲癥卻偏偏在這會子發作。
眼前的景忽地一暗,祝箏不知踩到了什麼,腳下猛然一空,直接倒了下去。
再睜眼時已經是傍晚了,不知如何回到的山莊,躺在了那張再悉不過的榻上。
很快,眼前湊過來一張再悉不過的臉。
“祝箏。”
還沒來得及應聲,手腕就被容衍握住聽脈,接著便自顧自地問:“視不清的狀況有多久了?”
祝箏被他問的發懵,誠實道:“上次出門就看不清楚了。”
容衍臉一沉:“為什麼沒告訴我?”
一直以來,祝箏都以為是犯了雪盲,如今聽容衍這樣一問,不免心生狐疑:“難道大人一早知道我會視不清?”
窗外寒風簌簌,風雪肆。
容衍握著的手力道收,久久未語。
在這長久的沉默中,祝箏的心懸在空中,漸漸染上一層寒意。
這幾日放任自流的相,讓幾乎對容衍有了毫不設防的信任,如今卻接連發現他瞞許多,周遭的一切似他心編織的黃粱一夢,傻傻沉醉其中,從來沒想過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大人還瞞了我什麼?”祝箏問。
容衍的回避太過明顯,等了一會兒,忍不住掀笑了一聲。
“太傅大人若是不想說,我就先睡了。”
容衍卻不肯走,握著祝箏的手腕直視著的臉,也一并承著越來越冷淡的視線。
良久,他閉了閉眼,終于開了口。
“那只箭上有毒。”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樣問,但祝箏可沒忘記自己想讓太傅大人高興的初衷,于是趕忙乖乖賠上個笑臉。
“行啊!”
容衍的眼神晃了晃,一眨不眨地盯著祝箏。
“咱們就留在這兒天天堆雪人吃雪花,據說住在冷的地方人會長壽呢。”祝箏一本正經,“大人,你聽沒聽過?”
容衍好半晌才接話,“沒聽過。”
“我在北疆通史上看到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祝箏思忖了一下,向眼前這個存疑的北疆人求證道,“你說不會是北疆人寫,為了把人都騙過來吧?”
“……”
容衍沉不語,慢慢直起,眼神漸漸黯淡下去。
這一番怎麼看也不像被哄高興了的樣子,祝箏納悶,方才明明覺他是在期待一個肯定的答復,怎麼順著他說也不高興?
難不這其實是一個測驗,為的是測還有沒有心系盛京?
“大人?”祝箏試探地了他一聲,直白道,“請給小一個明示,您到底是想我說行還是不行啊?”
容衍角勾起個無奈的弧度,忽然手在額頭上輕彈了一下。
“喂……”祝箏吃痛。
“走吧。”容衍轉,示意祝箏跟上。
這次他們去的是山莊外面。
地點自然是容衍挑的,畢竟祝箏人生地不。
不同于盛京落在青瓦上的雪,須山的雪霸道又蠻橫,將天地之間全覆滿了蒼茫壯闊的白,渾渾然毫無邊際。
一路走走停停,雪玩冰,終于到了一橋亭。
站在橋亭中往北,是山與山之間連的一片斷崖,在無邊雪中巍峨的撼人心魄。
人立于中,仿佛一個小小的墨點,渺小到所有的憂慮苦痛都微不足道了。
崖邊立著一棵老松,其上掛滿了彩的麻繩,滿滿當當的,被風一吹,翻滾著彩的波濤。
“為什麼掛了這麼多彩繩?”祝箏好奇。
“這里眾生橋。”容衍解釋道,“須山的傳說中,山神視眾生為子民,北疆人一貫把這里當作神山,常在此結繩許愿。”
“這樣啊。”祝箏向那棵無言的崖松,迎著風雪飛揚著無數沉甸甸的愿。
人面對壯闊之境時難免覺得無可自容,一覽天地之寬時,借此風許下自己的心愿,幾乎是本能。
橋亭下紫的郎君和白帽的人相向而立,風卷起檐角上的浮雪,沾了兩人的發。
容衍執起祝箏的手,遞過來一一樣的五彩繩。
祝箏卻沒接,“大人許吧。”
容衍:“這是給你準備的。”
“我不用。”祝箏搖頭,“我從來不許愿。”
容衍:“為什麼?”
“許了愿,就會被老天爺知道了我最在乎什麼,最后都會被拿走的。”
祝箏面對著容衍,仰著臉看他,北風吹歪了帽子上的白兔,將的笑臉遮去了一半。
總是在笑,眼睛在笑,也在笑,開心的時候笑,不開心的時候也會出個笑來。
好像只要這樣,就真的不會傷心了。
容衍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忽然松了手,風攜著那細細的五彩繩飛進了崖谷之中。
祝箏愣了愣,“大人也沒愿嗎?”
蒼茫群山下,容衍淡然遠目,“有。”
祝箏:“那您怎麼不試試?”
容衍過來,雪襯托的日有些晃眼,他半瞇著眼睛,那神顯得有幾分慵散。
“無來求不得,有后無須求。”
看來他們二人在此事上倒是一致的出奇,只不過一個消極,一個通。
既然兩人都不準備結繩許愿,便下了橋亭,亭下有一方小溪,流水潺潺,冒著白白的熱氣穿過雪原。
祝箏俯下把手進水中,驚奇道,“大人,這里的水居然是熱的!”
容衍亦蹲低下來,虛虛扶著的腰以免掉進溪中,“山頂有個熱泉。”
聞言祝箏有些興,眼睛都瞪的圓圓的。
容衍像是看出在打什麼主意,清俊的臉上浮出笑意。
“可惜臘月初十就是枯水期了,要想洗澡,得爬去山頂了。”
“臘月?”祝箏微微凝眉,捕捉到容衍話里一閃而過的重點。
容衍臉上淡淡的笑意漸無,直到角繃,臉又嚴肅下去。
祝箏不確信自己有沒有聽錯,追問道,“現在是臘月?”
“是。”容衍點了頭。
“也就是說中箭后,我睡了五個月?”祝箏如五雷轟頂,一般的箭傷失,昏迷十日已是無力回天,既然能醒過來,以為距離秋獵頂多過去月余。
居然是五個月,盛京也是冬天了。
祝箏不可置信,“大人為什麼從來沒向我提過?”
發覺自己語氣有些責難之意,祝箏定了定神,找補了一句,“當然,我沒有怪大人的意思,大人為我勞過多,定然是一時疏忽才會忘記同我說了……”
容衍著,瞳孔映著水面上粼粼的波,目晦暗不清。
“沒有忘。”他語氣平平,“本就沒打算告訴你。”
“為什麼?!”祝箏終于不淡定了。
容衍似乎不愿多言,轉道,“該回去了。”
“大人!”祝箏了一聲,著急地站起來追他。
該死的雪盲癥卻偏偏在這會子發作。
眼前的景忽地一暗,祝箏不知踩到了什麼,腳下猛然一空,直接倒了下去。
再睜眼時已經是傍晚了,不知如何回到的山莊,躺在了那張再悉不過的榻上。
很快,眼前湊過來一張再悉不過的臉。
“祝箏。”
還沒來得及應聲,手腕就被容衍握住聽脈,接著便自顧自地問:“視不清的狀況有多久了?”
祝箏被他問的發懵,誠實道:“上次出門就看不清楚了。”
容衍臉一沉:“為什麼沒告訴我?”
一直以來,祝箏都以為是犯了雪盲,如今聽容衍這樣一問,不免心生狐疑:“難道大人一早知道我會視不清?”
窗外寒風簌簌,風雪肆。
容衍握著的手力道收,久久未語。
在這長久的沉默中,祝箏的心懸在空中,漸漸染上一層寒意。
這幾日放任自流的相,讓幾乎對容衍有了毫不設防的信任,如今卻接連發現他瞞許多,周遭的一切似他心編織的黃粱一夢,傻傻沉醉其中,從來沒想過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大人還瞞了我什麼?”祝箏問。
容衍的回避太過明顯,等了一會兒,忍不住掀笑了一聲。
“太傅大人若是不想說,我就先睡了。”
容衍卻不肯走,握著祝箏的手腕直視著的臉,也一并承著越來越冷淡的視線。
良久,他閉了閉眼,終于開了口。
“那只箭上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