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醒來天已大亮，燒退了，只是子還有些虛乏。

忽的想起什麼，猛的坐起四下打量，屋子里除了再無旁人。

風秀端了兩只碗進來，一見主子坐著，忙湊過來道：“小姐醒了，可還有哪里不適？”

“無礙，巫醫的藥麼？”

“是。不過昨晚來不及煎，用的是端王送來的藥，巫醫看了說可以吃。”

“白白讓他得了個人。”

梅爻說著，想到昨晚的混，又問：“昨晚這屋里，可有異常？”

風秀突然跪了下去，滿是愧疚道：“是奴婢大意了，外面天寒，屋里的后窗想是夜里被風吹開，奴婢不察才讓小姐著了涼，請小姐責罰！”

既這麼講，當是未見房里有人。

梅爻抬頭向那扇高高的窗戶，已經關得嚴嚴實實，還上了栓。

垂眸道：“起來吧，既是風吹的便不是你的錯。”

風秀謝過小姐，端來粥道：“小姐先用些粥再吃藥吧。”

梅爻吃了兩口，又問：“昨夜端王爺要抓的那個刺客，可抓到了？”

風秀提心吊膽地照顧了主子一晚上，哪有心思留意別人的刺客抓沒抓到？但見主子問，只好答道：“一早聽舞說，院外的兵撤了，是不是抓住了不曉得，奴婢遣人去打聽一下。”

“不必了。”

喝了藥躺好，倒是不困，視線掃到床頭那盞燈，突然道：“風秀，那盞桃花燈……”

風秀看過去，也覺得那燈有點怪，又看了兩眼道：“了底下的絡子。”

“我拿回來的時候有麼？”

“奴婢記得是有的，的一條，還系了個如意結。”

梅爻不吱聲了。

風秀不準主子心思：“小姐，這燈……”

“拿去丟了吧。”頓了頓又補充，“就丟在聽風樓外顯眼的地方。”

覺得這刺客還真是大膽，干著掉腦袋的活，還有閑逸致摘人家花燈的絡子！

又記起那刺客一雙眼睛像極了小玉，這會想來便覺荒誕。八是自己發燒燒懵了，再加做了個讓人臉紅心跳的夢，鬼使神差的便被蠱了，竟對一個刺客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好像還心酸難過地親了他，果然人在虛弱的時候又傻又癡。

那賊子定然笑死了，輕易便撿了條命，艷福還不淺呢！

越想越氣，恨不得抓他回來砍了！

可氣歸氣，是真的好想小玉啊。

出頸間掛著的一枚骨哨，那是小玉生前訓用的，兩寸大小，通瑩潤，是盤磨久了的樣子。當時抖著手，從他面目全非、殘損不全的尸上拾起了這枚東西。

握著那枚骨哨，終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親了親。

許是因為這一病傷，又許是因為意外闖來的賊人傷神，梅爻在客棧兩日沒出門，這期間端王倒是來探過兩次病，臨行還曾邀一起回京，婉拒了。

此番是應召上京，圣人旨意要為其擇婿，天家臉皮子厚，留人質的事說天大的恩典。

可擔了這個名頭，也不好與一個未賜婚的皇子同行，且對這位王爺的印象并不好，大哥梅敇在世時，對這位皇子的評價是就倆字，和狠，因此他越是周全，越是不喜。

到京已是十幾日后。

京中梅府，是陛下賜給父王梅安的府邸。前幾年大哥梅敇住在里頭，后來他隨軍東擊海寇時不幸罹難，這宅院便空置了。如今到了，自是提前收拾了一番。陛下和太后為表關，不僅賜了山石擺件裝點門面，還賜了人，無論丫鬟小廝，那一個伶俐。

好在管家梅閶是自己人，忠心又得力，不用太心。

一切安排停當，梅爻進宮去謝了恩。給陛下遞上了父王頌圣的折子后，老皇帝當場便紅了眼睛，梅爻不暗嘆天家真是好演技！

太后禮佛，文山產玉，梅爻給太后獻了一尊極品翡翠佛像，見慣了奇珍異寶的老太后喜得贊不絕口，立刻便命人請去了佛堂供奉。

各宮娘娘、公主們的禮送完，帶來的兩車東西已散了個七七八八，當然后宮的禮也是收了個滿滿當當。從這一來一往，大能到主子們對或者說對父王的態度。

從宮宴回來累的要死，只這一場，便深當年他大哥梅敇在京時有多不易。

接下來的小半月也都未得清閑，先是去拜會了梅安和梅敇的幾位故舊，向長輩請了安，后面七公主扶竟來看，還帶了幾位世家貴。

這位扶公主名李彤，便是那位對大哥深種的天之驕。單憑“扶”的封號，便知極為得寵，子確也不好惹，只是被梅敇這一蹉跎，已到了桃李之年。倒也不急，似是打定主意此生便這樣過了。

扶公主打了樣，便陸續有貴登門結，盡管心思各異，但蕭條了許久的梅府倒又熱鬧了起來。

接下來便到了一年一度的桃花宴。

端王李晟和皇后有拉攏文山之意，梅爻原以為扶公主是來打友牌的，卻不料先把自己的親大哥批了個不堪：“我四哥李晟你見過的，樣貌倒是一等一的，可他這個人心狠薄，于男之事上又不節制，不是良配！”

梅爻挑眉，一母同胞的親大哥都看不上，還真是率真。

率真的公主繼續講：“我五哥、九弟也都沒指婚，可五哥李茂弱，是個泡在藥罐子里長大的，嫁不得。九弟李才倒還不錯，只年紀小貪玩，累人，且你若選了他，便是與我母后四哥為敵了！”

“世家里頭，嚴平王世子嚴瑢、相府的二公子吳仲儀、大將軍府嫡子李牧，才秉都還不錯，可以挑挑，旁的便看緣分吧。”

李彤掰著手指頭把天潢貴胄和世家子弟都捋了一遍，梅爻見講得慎重又認真，起正正經經施了一禮道：“多謝扶公主如此細致地提點，只是……不管嫁誰，都是陛下恩典，公主這份恩，梅爻銘記于心！”

李彤扶起，心知文山郡主的婚事干系甚多，多半容不得挑挑揀揀。

嘆口氣道：“我聽聞文山王妻如命，幾十年邊只王妃一人，便是王妃薨逝后邊也無任何人。想來王爺定不愿你委屈，我與你說這些，也是盼你能有個好歸宿。”

梅爻福再謝，卻聽李彤又道：“前些年的桃花宴，都是母后和皇祖母為我攢的局，可我……我十四歲認識你大哥梅敇，年年盼著父皇賜婚，盼了一年又一年，卻等來了……終究是我無福。我今日見了你，便覺親切，想你大哥也是希我能照拂你一二的。”

梅爻見黯然神傷，安道：“公主莫要太過傷懷，是我大哥無福，沒能娶到你這麼好的妻子做我大嫂。”

一聲“大嫂”，竟李彤紅了眼眶。緩了緩心神，繼續道：“好在今年的桃花宴，母后和祖母對我已不做強求。適齡的千金貴們也無需顧忌什麼。在外的年輕皇子、將軍、貴子們也已陸續回京，屆時應是相當熱鬧，你不妨接看看，事在人為。”

梅爻只笑著應了，心下卻無甚期待。

這世間再無那冷玉般的人，為人事，也不過都是功利。

第4章

好皮囊加爛子，不知要惹多……

桃花宴那日，風秀捧出了時下京中最流行的裝扮，勢要讓自家小姐拔個頭籌，卻被府中梅敇留下的楊嬤嬤回絕了：“小姐已經很了，不需要出這個風頭。”

梅爻最后是一妃又加了件白狐披風，搭配上中規中矩，只細看做工用料都極為講究，楊嬤嬤的妝發也是細節見功夫，一番打扮下來，明艷大氣又不失，極好地展現出了文山郡主的端莊俏麗。

梅爻與扶公主同乘抵達，遠遠便瞧見一片釵鬢影爭相斗艷，紅飛翠舞地穿來穿去，倒是比桃花還要艷上幾分。

李彤道：“前幾年被我著，都知收斂，今年放開了，一個個像開了屏的孔雀！”

梅爻笑道：“便是如此也沒人及得上公主天姿國！”

這話倒也不全是恭維，李氏皇族這一脈都生得極好，李彤確實，加上天家貴氣，梅爻覺得大哥梅敇是過心的。

見到們，一眾貴紛紛朝著李彤施禮，眼神卻都往梅爻上瞟。

見過文山郡主的千金貴畢竟還是數，更多人只是聽聞蠻王梅安的掌上明珠進京了。梅敇承襲了梅安七分俊朗，便讓扶公主“守了寡”，如今見了梅爻，更覺驚艷，明艷中著，中又帶幾分清雅，矛盾又和諧地在上，看得眾人又妒又羨。

李彤引著眾人與梅爻見禮后方道：“方才瞧你們聊得熱鬧，在說什麼？”

“回扶公主，姐姐們在說我二哥嚴彧！”講話的是嚴平王的庶芾棠，今年剛及笄，生得靈可，一群人里數最小。

李彤見小姑娘言談間著驕傲，顯然是因為那二哥，讓雖為庶，倒也了一次眾星捧月般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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