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人帶上了船。海風獨有的腥咸氣飄鼻腔，嘶嘶聲的詭異聲響傳耳中。

顧裊瞬間意識到了什麼，頭皮一麻，塵封在記憶深的恐懼襲來，還沒等反應，忽然有人扯下眼前的黑布。

刺眼的亮瞬間襲來，一個長相俊的年輕男人正坐在對面，昂貴的鉆石紐扣折出耀眼銀，視線下移，冷白修長的指間也纏繞著一條黑蛇，幽幽吐著信子。

男人瞳仁極黑，瞳徑很寬，直勾勾地盯住，像野生一般漆黑的眸中倒映出的影子。

看清男人的臉，顧裊的心里松下一口氣，一時間忘了其他近在咫尺的恐懼。

不是他。

腳邊也傳來聲響，距離差不多一米遠的位置，還放置著一個巨大的蛇籠。

“嘖。我記得你不是最怕這個了？”

像是對的反應并不滿意，男人眼里失去興味，擺了擺手，讓保鏢把籠子拿走。

顧裊收回視線，被綁在背后的手悄無聲息地攥，修剪整齊的指甲深陷進掌心，傳來的刺痛反而讓的目更加清明冷靜。

“你只有這點把戲？”

顧遲慢悠悠地從椅子上起，繞在手里的小蛇立刻順著袖爬了下去。

男人似笑非笑地盯著：“連聲二哥都不了，真讓哥哥寒心。”

十五歲那年，顧裊剛跟著顧宴朝來到顧家，顧遲厭惡他們，尤其是。他會把拔了牙的蛇放進的房間里，毫無防備，打開柜子看見的時候嚇了一跳，甚至嚇得病了幾天。

后來，顧宴朝用更為慘烈的手段替報復回去，那之后顧遲再不敢對做出什麼。

他半蹲下來，視線與平齊，一只手勾起散在肩上的發，笑地問：“就不怕我對你做點什麼？”

那陌生的男氣息近，顧裊不適地擰眉，抬睫和他對視：“你敢嗎？”

見背脊得筆直，弱，卻不怯懦。

靜默半晌，顧遲忽而笑了，角勾起譏誚的弧度：“果然翅膀了，不是以前那個只會跪在雪地里哭的小鳥了。”

男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他扣住的后腦，眼里開始閃爍著興詭異的：“你說，當年顧宴朝那麼把你當個寶似的供著，為了你和老爺子翻臉，結果你還捅他一刀自己跑了，要是現在落回他手里，他會不會直接弄死你？”

聽見那個名字，顧裊形一晃，臉一寸寸白下去。

顧老爺子當年有多溺顧遲，都看在眼里。沒了顧宴朝的庇護，在燕城，顧遲想手毀了，輕而易舉。

瘋子。

心底忍不住罵了一句，顧裊強迫自己穩住心神，嗓音有些沙啞：“你想怎麼樣？”

被帶來的路上一路顛簸，的頭發已不如晚上那會兒致，發凌地在纖白脆弱的頸側，一雙清亮的眼睛正瞪著他。

明明害怕，卻強撐著不怯。

顧遲笑意更深，半真半假的語氣：“別這麼看著我，我可和他不一樣。這麼盯著我看，我會心的。”

就在呼吸收時，他卻直起子，將地上的蛇一腳踢開，角勾起。

“走吧，帶你去找他。”

-

游走廊兩側懸掛著鎏金壁燈，時不時有侍者端著托盤經過，看見顧裊后眼震驚，不看多看，很快恭敬低下頭避開二人。

穿過布滿地毯的悠長走廊，盡頭的包廂里，門打開了一條隙，談話聲瀉出。

“朝哥，這麼多年都不舍得回來，還得是國佬的錢好賺吧？”

有人玩笑呵斥：“怎麼呢，得顧總。”

“洋妞滋味也帶勁啊，溫鄉，誰舍得回來。”

顧裊渾一震，步伐在一瞬間變得千斤重，甚至連邁進這道門的勇氣都沒有。

可顧遲在邊，無視的抗拒，扣著肩膀將帶進了門。

包廂頂部的水晶吊燈傾灑下線，奇楠沉香的味道淺淺鉆鼻腔。裝修十分奢靡，坐的人來有幾個曾經和顧遲好的二代富二代圍坐在牌桌旁打牌，邊都坐著麗妖嬈的伴。

見進來，有幾道目毫不掩飾地打量。停留在在外的上，劃過上的曲線，黏膩而令人作嘔。

顧裊僵，被他摁坐在旁。

微微扭過頭，只見牌桌旁明亮熱鬧，越往深線越幽暗。立著兩扇中式屏風，遮擋住后面沙發上坐著的影。

那人長疊，靠在沙發上，看不清面容。

顧裊心臟一跳，像是整個人被定在那里，目不自覺盯著那個方向。

他的姿勢，每一線條，都太過悉。

本不需要看清他的臉，都能確定他是誰。

明明有屏風遮擋，那迫似乎也能毫無阻擋地穿過來，令的神經繃，呼吸滯。

“還是搞金融好啊，多面，哪比前些年在燕城要死要活喊打喊殺呢。把頭別在腰帶上也就賺這麼點。”

說話的寸頭男人脖子上一側布滿龍形紋，另一側是一條長達十公分的猙獰刀疤，拿著牌的無名指缺了半截，更顯詭異可怖。渾都是駭人戾氣。

沒人搭腔，準確來說，沒人敢。

氣氛詭異地靜默下來，眾人的余都注意屏風那頭的向，那邊卻沒有毫靜。

看清他的臉后，顧裊擰眉，說話的人龐七，同樣是顧裊眼的，是父親曾經的下屬之一。

只聽說，那年父親去世后，龐七獄了。

就在這時，坐在男人邊的一個伴似乎因為害怕，不慎將手邊的酒杯打翻，打破了包廂的平靜。

下一刻，男人忽然臉一變，帶著掌風的一掌落在臉上。

巨大的力道，人被一下扇倒在地上，原本清秀致的臉瞬時高高腫起，驚恐地看著男人，嚇得渾發抖。

“他媽的臭婊子，存心惹老子是不是？”

見桌上有燃到一半的雪茄，他直接順手拿起。

見狀，顧裊目一驚，下意識起，纖瘦的擋在了人前面。

男人作一停，冷笑出聲：“給老子滾開。當你爸還活著呢，大小姐？”

四周沒人阻止，眾人不約而同地關注著屏風那側的向。

包廂里沒了剛才的氣氛，靜得連針落地都能聽見。

顧裊的眼睫了下，沒有說話，依然固執地擋在人前，纖瘦的形和面前男人高大的軀形強烈對比。

僵持不下間，面前冒著火星的雪茄就要落在上，旁邊卻忽然出一只手臂。

顧遲瞇了瞇眼睛，不聲道：“好了，火氣那麼大做什麼。”

他拽著顧裊起，語調親昵：“我妹妹不舒服，我先讓回去，免得掃興。”

顧裊躲開他的手，扶著地上的人起來，走出包廂前，下意識又看了一眼那個方向。

從頭至尾，角落里坐著的那道影一言不發，仿佛發生的事都與他無關。

心底像是被什麼輕刺了下，顧裊垂下眼睫，把地上瑟瑟發抖的人扶了起來，出了包廂。

穿過走廊，進到衛生間里，人忽然推開的手，瞬間沒了剛才弱可憐的樣子。

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人出聲：“里面坐著的那個人，你不認識？”

顧裊抿瓣，沒有回答。

大概是因為剛才包廂里顧裊舍命相護

，看的目里了些戒備，更多的是打量。

人靠在洗手臺旁，打開水龍頭，用水流遮掩住談話聲。

不知從哪出一煙，用火機點燃放到紅邊，直白道：“我看你一直在看他。”

顧裊僵了一下，還沒等說話，人又叼著煙開口：“他就是顧宴朝。”

“當年秦海生死了，燕城差點落在他手里。”

人語氣忌憚，眼底藏著畏懼。

不過片刻，又譏諷扯：“顧遲爭不過他，他可比屋里那群只知道靠老子吃喝嫖賭的狠多了，不會管我們這種人的。別上來就想著撿最高的攀。”

說完，把過手的紙巾扔進垃圾桶，轉離開。

顧裊怔住，隨后才反應過來話里的意思。

人不知道和顧宴朝的關系，以為剛才一直盯著那個方向，是想借機攀附，所以好心給一句忠告。

當然比誰都清楚，他和那些人不同。

從衛生間里出來，門外的保鏢又把顧裊帶到一間套房里，把門關上。

并不反抗，安靜坐在沙發上，散落的長發微微遮掩住此刻的神。

不一會兒，有人從外面推門進來。

顧裊看著進來的人，一雙瑩亮的眼里并無慌恐懼，率先開口：“你們剛才都看到了，他不會管我。”

話落，龐七的神變了，一雙沉可怖的眼盯著。

聲線鎮靜，一字一句：“拿我來作餌，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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