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晋王府的马车缓缓驶向皇宫。

沈知楠靠在车壁上，指尖轻轻着隐隐作痛的额角。

"小姐，你没事吧？"霜降担忧地着。

沈知楠摇了摇头，勉强一笑："无碍。"

不想人看出异样。

宫门外，太子府的马车恰好停下。

楚明澜一袭绯红宫装，利落地跃下马车，发间金簪在阳下熠熠生辉。转时，正巧看见沈知楠从车上下来。

"脸怎么这么差？"

楚明澜眉头一蹙，几步上前，直接手扶住。

沈知楠一怔，下意识了自己的脸，轻声道："可能昨夜没休息好。"

楚明澜打量着，见眼下些许青影，也淡，以为是回府后劳过度，不由无奈道："你呀，刚回来就不用急着管府里那些琐事了，先休整几天也不碍事的。"

语气稔，带着几分嗔怪，又着关切，让沈知楠心头微暖。

"嗯，我记下了。"沈知楠温一笑，点了点头。

楚明澜这才满意，手挽住的手臂："走吧，母后还等着呢。"

两人并肩而行，一个飒爽如风，一个温婉似水，却莫名和谐。

沈知楠着手臂上传来的温度，紧绷的心绪稍稍放松。

仪宫近在眼前，楚明澜忽然凑近耳边，压低声音笑道：

"待会儿见完母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沈知楠微怔："什么地方？"

楚明澜眨了眨眼，神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阳洒在两人叠的袖上，映出一片暖意。

仪宫内，金炉吐香，珠帘微动。

皇后端坐于上首，见楚明澜与沈知楠携手而，眉眼间顿时盈满笑意。

“儿臣请母后安。”

两人齐声行礼，一个嗓音清亮如莺，一个声线似春水。

“好好好，快起来吧。”

皇后抬手虚扶，目慈爱地在两个儿媳之间流连。

对于这两个儿媳是相当满意的——楚明澜虽子跳脱，但在外从不失太子妃的威仪；沈知楠温婉端庄，是亲自为萧珩挑选的王妃，自是千般满意。只是……

皇后眸微黯，想起萧珩那子，忍不住在心中轻叹。

罢了，慢慢来吧。

“明澜子可大好了？”

收回思绪，关切地向楚明澜。

楚明澜粲然一笑：“母后放心，儿臣早无碍了。”说着，亲昵地挽住沈知楠的手臂，“此番能化险为夷，可多亏了知楠。”

“哦？”

皇后讶然挑眉，目转向沈知楠。

“快与母后说说，这一路都发生了什么？”

楚明澜眸亮起，当即绘声绘地将沿途历道来——尤其是最后关头，沈知楠为护药王谷，是将昏睡的护的毫发无伤……

楚明澜说到激动，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皇后听得心惊跳，待楚明澜言罢，再看向沈知楠时，眼底已盈满疼惜。

“你这孩子……”

手握住沈知楠微凉的指尖，声音微哽。

沈知楠却只是一笑：“母后别听嫂嫂夸大，其实没那么凶险。”

语气轻描淡写，仿佛那些危险时刻，不过是寻常琐事。

皇后凝视着温的笑靥，心头酸涩更甚。

"母后，是不是两位嫂嫂来了？"

人还未至，清亮如银铃的嗓音已先一步传殿中。皇后几人转头去，只见一抹鹅黄的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萧翎提着摆过门槛，发间珠钗随着的动作欢快摇晃，像只灵动的雀儿。

"冒冒失失的，没点公主的样子。"

皇后笑骂，眼底却漾着宠溺，哪有半分责备之意。

怡和公主吐了吐舌尖，三步并作两步扑到皇后边，抱着的手臂撒娇："母后~翎儿这不是听说二位嫂嫂宫，一时高兴忘了规矩嘛！"

"你呀，就只会这一招。"

皇后无奈地点了点的额头，语气纵容。

萧翎得逞般地嘿嘿一笑，转便朝楚明澜和沈知楠奔去——

"澜姐姐，你子全好了吗？"

凑到楚明澜跟前，眼睛亮晶晶的。

楚明澜冲眨眨眼："全好了。"

"太好了！"

萧翎欢呼一声，又立刻转向沈知楠，小一嘟，故作委屈："二嫂嫂，你答应我的杏仁呢？说好回京就给我做的！"

沈知楠失笑，手替理了理跑乱的鬓发："好，待会儿回府就做，做好了让人给你送来。"

"二嫂嫂对我最好了！"

萧翎欢呼雀跃，一把抱住沈知楠的手臂不肯撒手，像只黏人的小猫。

楚明澜在一旁故作伤心："唉，怡和有了二嫂，就忘了澜姐姐咯。"

萧翎一听，立刻出另一只手挽住楚明澜的胳膊，急急反驳："才没有！两位嫂嫂我都喜欢的！"

左拥右抱，笑得灿烂，发间珠钗随着的动作轻晃，在阳下折出细碎的晕。

皇后坐在上首，笑着们三人闹作一团，眼底满是欣——

楚明澜飒爽，沈知楠温，萧翎活泼，三个孩子各有各的好，如今这般亲昵，倒真像是嫡亲的姐妹。

深宫寂寥，能有这般温，实属难得。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汉白玉阶反着刺目的白。

萧珩大步出书房，脸在炽阳下竟出几分冷冽。他径直朝宫门方向走去。

"二弟不去接弟妹一起回去？"

萧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明显的诧异。萧珩猛地顿住脚步，锦靴在石板上磨出细微的声响。

转时，他眼底的郁让萧景挑了挑眉："你不知道今日明澜邀弟妹去母后那了？"

刺目的阳晃得萧珩眯起眼。从昨夜书房不欢而散后，他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遇见的时辰。此刻被兄长点破，间突然泛起一阵苦涩。

"昨日不是还急着回府..."萧景话未说完，就见弟弟骤然抿紧的，立即识趣地住了口。

天际的日头忽然刺目起来。

萧景叹了口气，鎏金冠冕下的眉眼染上无奈。他一把拽住弟弟的手臂往仪宫方向带："你呀...既是男儿，就该多让着些。整日冷着张脸，换作我是弟妹..."

"不会在意。"

萧珩突然出声，嗓音有些沙哑。阳将他拔的影投在朱墙上，明明该是温暖的剪影，却莫名着孤绝。

他挣开兄长的手，却朝着仪宫迈步。袖在空中划过，像一柄出鞘的剑。

萧景着弟弟固执的背影，摇头失笑。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晋王，此刻竟为儿长如此别扭。

正午的阳穿过朱红宫门，在仪宫前的青石板上投下斑驳树影。

萧珩随萧景踏宫院时，一阵带着桂花香的秋风恰好拂过，卷起他袍的袖角。殿内的笑声清亮传来，他抬眼去——

沈知楠正执着手帕为怡和拭去额角的薄汗，边漾着温笑意。日过雕花窗棂洒在月白的衫子上，整个人像是浸在暖里，连发间玉簪都映出和的。

这样的笑……

从未给过他。

间突然发紧，萧珩猛地别开脸，却见一片枯叶正巧飘落在靴尖。边缘已蜷曲发黄。

"太子哥哥！二哥！"怡和雀跃的声音打破凝滞。

沈知楠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借着整理袖的动作，将突然僵的指尖藏进绀青袖口，再抬首时已是得体的浅笑。

"儿臣参见母后。"

兄弟二人行礼时，皇后注意到萧珩绷紧的脸，又瞥见沈知楠微微发白的指节，在心里叹了口气。

怡和蹦到萧景跟前："你们是来接两位嫂嫂回去的吗？"日把鹅黄的裾照得亮，像只欢快的黄鹂。

萧景点头承认时，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来。松开挽着沈知楠的手，指尖还不舍地勾着对方绀青的袖角，在阳下泛着细碎的流。

"怎么才待了这么一会儿就要走呀……"小声嘟囔着，杏眼里盈满失落，连发间那支累丝蝴蝶簪的翅膀都似乎耷拉了下来。

萧景笑着发顶："过几日带你去西山看红叶。"

"上次说带我去跑马也没兑现！"怡和揪住他腰间玉佩不依不饶，璎珞穗子缠了满手。

萧景手忙脚乱去解，惹得楚明澜笑出声。一片闹腾中，唯有萧珩与沈知楠静立两端。

有风吹过，沈知楠耳后的碎发轻轻飘起。萧珩盯着那缕青丝看了片刻，发现似乎又清减了些。

心口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好了，该走了。"

萧景一句话让怡和停了玩闹，小姑娘扁着松开楚明澜的袖，眼底还漾着未散尽的不舍。

"好吧……"

四人沿着铺满落叶的宫道缓行，怡和站在廊下目送，秋风卷起鹅黄裾，像片伶仃的银杏叶。

"之前说带你去个地方，今日是去了不了，明日我来寻你。"

临上马车前，楚明澜突然握住沈知楠的手了。沈知楠颔首浅笑，边梨涡还未完全漾开，余就瞥见萧珩的角从朱车辕掠过——他未等，径自掀帘了车厢。

锦凳有些高，提着裾踏上去时，阳将车帷上的云纹映在月白衫子上，一晃便隐昏暗。

车厢里弥漫着檀香的气息，混着萧珩上惯有的松木味。沈知楠贴着厢壁坐下，指尖挲着袖口的云纹。

"哒、哒"

马蹄声敲着青石板，车帘隙进的斑在萧珩侧脸游移。他着窗外不断后退的宫墙，薄抿得发白，脸紧绷。

沈知楠悄悄抬眼。

逆里他的廓格外锋利，眉骨投下的影掩住了那双总是幽深的眼睛。看见他结动了动，领上金线绣的螭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

垂眸，没有发现萧珩转回的视线，耳坠上的珍珠悬在纤细的颈侧摇晃，每晃一下都在他眼底激起更深暗的漩涡。

萧珩右手猛地攥紧。

檀木扶手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响，惊得沈知楠抬眸。可当疑抬头时，只看见他收回的指尖和再度转向窗外的侧脸。

车外忽有谣飘来：

"八月桂花，九月簪……"

忽的，马车猛地一震，沈知楠还未来得及抓住厢壁，整个人便向前栽去。

"——！"

腰间骤然一紧，萧珩的手臂如铁箍般将往后一带。后背撞上坚的膛，松木气息混着几分未散的檀香瞬间侵占了所有。

"怎么了。"

萧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冷沉如冰，可箍在腰间的掌心却烫得惊人。沈知楠能清晰到他膛的起伏，甚至过层层料传来的心跳——

咚、咚

竟比这个惊之人还要急促。

"王爷，前面酒有人闹事，路中围满了人。"车夫慌忙解释。

沈知楠这才回神，发现自己整个人都陷在萧珩怀里。他袍的广袖笼在前，像张不风的网。耳尖后知后觉地烧了起来，下意识想退开，却被那只大手更用力地按回原。

"别动。"

萧珩的下几乎抵住发顶，结随着说话在鬓边轻蹭。沈知楠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看见自己月白的袖口与他玄襟叠，在昏暗车厢里白得刺目。

车外喧闹声渐近，有人高喊着"我是云府的人"。萧珩突然收紧手臂将往窗边带了带，用自己子挡住可能飞溅的尘灰。这个动作让沈知楠鼻尖过他锁骨的螭纹刺绣，金线刮得肤微微发痒。

"…王爷…"

终于忍不住轻声唤他，尾音却有些发颤。萧珩垂眸，看见怀中睫乱颤，珍珠耳坠早晃了风中铃兰。那点莹白缀在绯红耳垂旁，间一阵发紧。

萧珩瞬间松开了对的钳制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