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醉酒告白 酒後方能吐真言！

芳嬤嬤就這麽站在一邊, 把一切都盡收眼底。

小姑娘眼中的噬魂絕，將也看得心、心痛。

有那麽一瞬間，恍惚, 或許自己應該全這一點小小的心願呢？被這個可怕的想法嚇到, 迅速擺了擺頭。

這怎麽能呢？！章大人算是寧姐兒半個養父, 又是老爺的摯友，老爺將寧姐兒托付到他手上、又托付給自己, 這就是對他們的信任。這種了綱常的事, 可萬萬做不得。

“這事兒，你倒是記得清楚。”章淩之苦笑，拍著的肩，像兒時哄那樣，“我沒去, 你這幾日昏迷, 我哪兒還有什麽心思同什麽羅小姐相看？都要照看著你呢。”

冬寧瞬間瞪大了眼, 把眼淚鼻涕一抹, 直起看他，“你沒去 ？！”

“嗯。”

“真的？！”心中陡生狂喜, 覺得什麽痛都沒了，甚至恨不能掀開被子，下地手舞足蹈一番。

見高興得要從床上跳起，章淩之無奈彎, 按住的肩膀，“行了, 瞧你高興的這樣，有這麽開心嗎？”

“嗯嗯！”用力點頭，綻開一個大大的笑, 彎彎的眼睛瞇起，著一傻氣。

“小叔叔，你知道這什麽嗎？”指了指自己包紮起來的頭，“這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又胡說！”他眉一下豎起來，厲聲道：“這俗語是你這麽用的嗎？”

芳嬤嬤聽了也生氣，聽這語氣，倒還慶幸自己摔了這一下。“寧姐兒！幸好我把那個該死的秋千拆了，你可真是能胡來！”

面對兩個大人的指責，撅撅，不服氣道：“本來就是嘛，反正……算我這一下沒白挨……”說完，也怕又挨訓似的，把頭低下去，摳摳自己的手指。

章淩之看這樣，心中生起一異樣的覺，他說不出那是什麽，只覺一顆心像是被浸在腌著糖漬的青梅裏，脹脹的，酸酸的。

他嘆氣，低低沉：“傻孩子……”

芳嬤嬤眼神在兩個人之間來回，心中不確定，章淩之究竟覺出了多。

*

冬寧這一次暈倒，可謂慘烈。

頭上摔的那個包太大，這幾日睡覺總要側著才是，可又天生是個好的，晚上睡著睡著覺就又滾回了平躺的姿勢，這一下挨著腦後那個大包，疼得齜牙咧，半夜就給弄醒了。

哎，真是好痛苦哦，嚶嚶嚶(╥╯^╰╥)。

可也正因為這次意外，又激發了前所未有的創作熱。

心中有一些故事，想要迫不及待地寫出來，生怕哪日眼一閉一暈，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這種顧慮，可不敢跟芳嬤嬤直說，生怕又是一頓斥責，還要著“呸呸呸”！說要把這種不吉利的話趕吐出去。

算了，他們大人永遠都不會懂的，或者說，那些健康的人永遠也不會懂的。以前還小時，還會忍不住跟芳嬤嬤憂傷幾句，可現在，索地也不說了，懶得去費那個口舌，只是自顧自地寫啊寫、廢寢忘食地寫啊寫……

經常地在小書屋裏，一坐就是一下午。

靈來得洶湧時，甚至連覺也不願睡了，覺得那也是一種對生命的浪費，晚上便點起燈，趴在被窩裏又繼續寫啊寫。

有一次被起夜的芳嬤嬤發現，唰地掀開被子，盛怒之下，芳嬤嬤幹脆搶過那沓稿紙，唰唰撕掉。

“我寫！我讓你寫！寫這麽些鬼玩意兒做什麽？命都被你耗沒了，要這麽個東西有什麽用？！”

“啊！！！！你還給我！還給我！”

冬寧尖著去撲抓手中四分五裂的稿子，那是辛辛苦苦半個多月的心，凝結著全部的與夢想，是關于一個冬寧的人在世上活過的痕跡……

冬寧去奪，但是病弱的哪裏是高大威猛的芳嬤嬤的對手，不多時就敗下陣來。

兩個人正歪纏間，屋子裏燃起一焦味，再轉頭去看，二人皆駭然作。

帷帳被撞倒的燭火燒起來了！

那一夜，整個章府都被折騰了個通宵。

還好發現得及時，在造更重大的損傷之前便撲滅了火，但冬寧躲在被窩裏寫話本子的事，還是不可避免地敗了。

“大人，就是這個東西。”

芳嬤嬤將那已經被撕得稀爛的“罪證”遞到章淩之手上。

端坐上首的男人俊臉繃，掃過前面垂頭罰站的，鋒利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嚴厲。

他接過那沓“廢紙”，隨手翻了幾下，因為太過散，又有一些佚失，拼拼湊湊才能勉強讀懂幾個故事。

大概是寫山裏的怪和人間的男。

冬寧兩手握在前，低頭不說一個字。

“你躲在被窩裏，就為了寫這個？”

“嗯……”點頭，“小叔叔……對不起……”對不起把他的屋子燒了，真的真的很危險，連自己想想都覺得後怕。

“我……我會賠錢的……”

“這個不重要。”他打斷，目沉沉，在滿臉愧疚的小姑娘上。

“為什麽非要夜裏都點著燈寫？這樣真的很危險。”

咬了咬，不知要怎麽說與他明白，索放棄，只開口道：“我只是想快點寫完……想再快點……”

他語氣中有輕微的嘆息聲，不易被人聽去。

“就這麽著急嗎？”

“嗯……”點點頭，淚水順下落，啪嗒一下，掉一滴在地磚上。

沉重的眼淚，也好似砸在了他心間，蔓延出無邊的哀傷。

*

疊彩園，又架起了一張新的架子床，更大，也更漂亮。連帷帳都是雙層的海棠輕紗刺繡，足夠滿足任何一個小孩兒的夢幻想象。

看到新床落地的剎那，連芳嬤嬤都忍不住嘆，章大人真是把冬寧當親閨養了，若以後真當了爹，怕也不過如此吧。

可是這麽漂亮的新床，冬寧卻高興不起來。

因著手稿的事，和芳嬤嬤好幾天都沒有說過話了。冷靜下來後，芳嬤嬤也懊悔自己當時的沖，不該說撕就撕了，于是連著幾日，都在換著花樣地給冬寧做好吃的。可冬寧只是不領，連個眼神都不想給。

們之間從未生過這麽大的嫌隙。

章淩之察覺到了冬寧的失落，吃飯的時候尤其，平常嘰嘰喳喳纏著他說個不停的小姑娘，如今一個字都沒有，這讓飯桌一下冷清下來。

事的轉機在一個清晨。

那是再平凡不過的一個早晨，冬寧從睡夢中醒來，照例想賴會兒床。懶懶翻過，手到枕頭邊一個邦邦的東西。

睜眼，微微撐著子擡起，是一本裝訂的書。疑地打開，呆愣了片刻，慌忙去一頁頁翻，又一頁頁來回翻……

越翻，眼前的字跡越模糊，不小心一眨眼，一滴淚啪嗒洇了紙面。

慌忙把書蓋上，生怕淚水髒污了這本書，擁到懷裏，任淚水肆意洶湧。

是的故事，是他的字。

那力紙背的蒼勁筆法，太悉，因為三年多以來不厭其煩地教導，欣賞他的字，模仿他的字，連自己的字也越寫越像他的。

所以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把那被“五馬分”的手稿又重新拼湊起來，規規整整，謄抄了一版新的給。

這背後所花費的時間和力，不敢估算，尤其他還需為了朝堂之事日理萬機。

就想啊，他這麽好，自己這輩子還怎麽喜歡上別人呢？

委托芳嬤嬤將那本書放在床頭的當日，章淩之回府便換了常服，去疊彩園尋。

“怎麽樣？這下高興了沒？”他期待地問，仔細去探的神，狹長的眼閃著細碎的，菲薄的紅微揚，那總是染著冷的眸子此刻卻在眼尾挑出一抹溫的弧度。

忽然就想吻他，想撬開他的齒關，尋他最近的溫度。

如果這輩子都沒能得到他，那將是多麽憾的一件事。

冬寧陷了苦苦地掙紮。

章淩之的兩次相看都被“意外”攪合，可接下來呢？不能每一次都這麽幸運，能夠屢次破壞掉他的親事。

孃孃說得對，他耗到這個年紀，總歸是要家的。心裏越發著急，甚至破罐破摔地想，那就跟他坦白好了，即使最後的結果是他對自己退避三舍了，那也好過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迎娶別人，然後把這個埋在心裏一輩子。

沒錯！

握拳頭，給自己鼓了鼓氣。

冬寧，你要勇敢，你要出息，為沖沖沖！

可白日裏給自己鼓足了勁兒，真到晚上一面對他，就又啞了火。

“你看看你這個課業！腦子裏又在琢磨些什麽？字也寫得馬虎，文章還有還有好幾錯。”他手指在冬寧的課業上敲得邦邦響，鎖著眉頭圈幾個朱批，一一給講解一遍。

“自己好好腦子，再把文章改一遍，一會兒拿來我檢查。”

“哦。”拿過那課業，灰溜溜地回了小書屋。

哎！

下嗑在書桌上，長嘆一口氣。有氣無力地拿起筆，只好又強迫自己元神歸位，集中神思考著他剛剛圈出的問題。

可時不時的，他那迷醉的吻的模樣就會闖進腦子裏，甚至連他蹙眉訓斥時的嚴肅都會令小鹿撞，進而胡思想……

修改後的課業過去，著頭皮站在一邊，果然，他繃著角，將課業啪地往桌上一拍，聽得冬寧下意識一個哆嗦。

簡直不像話！

章淩之擡頭，方要開口訓話，卻見小姑娘咬著，一副楚楚可憐模樣，心唰地就了下去。想想自己是不是嚴厲太過？忽略了的。

“雪兒，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可以告訴叔叔嗎？”他語氣溫，循循善，眼裏的關切分明。

“我……我是……”冬寧抖著。

我只是喜歡你呀。

可這句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我……不太舒服……”

章淩之心慌，立刻起，手輕輕蓋上的後腦勺，“上次摔到的地方還沒好嗎？”

冬寧心虛地搖搖頭。

章淩之立馬作罷，也不著做功課了，放回疊彩園歇息。

又一次無功而返，冬寧對自己徹底失了。

夜裏悶在被子裏，氣得直捶床。

啊啊啊啊啊！！冬寧！你能不能支棱一點！

思來想去，腦子裏冒出了一個“好主意”：酒。

是的，都說酒後吐真言、酒壯慫人膽，可以把自己灌醉，然後再去找他呀！到時候，就能一腦地把心裏話都倒出來了。

可這個要實施起來也很麻煩，這首先，要躲過芳嬤嬤的看管還灌下這麽多酒，就屬實不易。

從小，家人把寶貝得，自己很有能離開家仆視線的時候，而今跟著芳嬤嬤寄住章府，這位嚴肅較真的老仆婦更是生怕出事，恨不能寸步不離。就上次秋千的意外之後，芳嬤嬤就差沒把眼珠子粘上了。

哎，真是煩人！這種時候，真是痛恨死自己這個病懨懨的子了。

又是一陣頭腦風暴，終于又琢磨出了一個“好法子”。

閑來閣。

戴著冪籬步雅間，看到坐在窗邊人的那一刻，激地摘下帷帽，“照照！”

被喚為“照照”的熱地迎過去，拽著往桌邊坐下，“快！看看要吃點什麽，趕點上！”

照照大名胡照心，是和過去住同一條巷子的手帕，子向來奔放，比還能鬧騰。以前兩個人住一條街時，因被家裏人圈得，都是照照翻過牆來，帶溜出去“使壞”。

別的小孩兒不敢做的事兒，們兩個都敢，用母的話來說，那簡直就是“臭味相投”。照照更是從小便顯出了“街霸”潛質，是能把小男孩都欺負哭的存在。然而不同的是，冬寧每次鬧過後，都能憑著哭唧唧呼喊子不舒服從心的父母手下逃過一劫，照照那可是實打實被父親按著揍過。

二人堅固的友誼就此形。

冬寧看了眼菜單，隨便點了碗冰糖雪梨元子，轉頭朝芳嬤嬤撒，“孃孃，我想吃西街口的那家驢火燒，你幫我和照照帶兩個過來吧。”

芳嬤嬤又掃了眼胡照心，小巧的腳在馬面下晃，手托腮，細長的眼吊著，一副悠游自在的模樣。

姑娘小時候是能胡鬧，現在到底也長大了不，況且自冬寧搬去章府後，倆也難得見上一面，想著也該是讓們小姐妹好好說會兒話了。

“，我去，你倆就給我安安心心待在這兒，都是十六歲的人了，再不許來。”

不放心地叮囑，冬寧一邊應著，將打發走了。

“說吧，你找我什麽事兒。”胡照心丟一顆油炸花生米放裏，漫不經心地咀嚼。

冬寧趴在窗臺邊，目送芳嬤嬤的影出了閑來閣的大門，立馬又坐回對面，“快！什麽酒喝了能醉得最快？”

胡照心的花生米卡在了牙齒間，“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