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告白

沈樞也沒想到, 自己後半夜還能有這麽富彩的經歷。

淩晨三點，他驅車抵達custom酒吧，剛上二樓，便看見包下一整層的容總對著一杯馬天尼發呆。

男人西裝革履, 打眼一看就知道剛從哪個工作場合結束。

“這個點把我喊出來, 你最好有大事。”

他走近後落座, 不遠的侍應生很懂事地奉上酒水單。

華麗的酒水單看都沒看，他隨口點了杯“莫吉托”。

容淨程溢出一笑：“真稀罕，你居然會喝這個。”

沈樞哂笑，幽幽道：“比不得你稀罕。”

人局的好便是不需要過多的迂回, 三兩句話就能自然而然地將話題籠絡到正軌。

更何況像他們這樣，已經認識了兩位數的年歲，對彼此的格與經歷過分了然于心，很多時候已經沒有打啞迷的必要了, 開門見山合適得多。

用食指談了下馬天尼的杯壁，清脆的撞擊聲趁勢而生, 伴著容淨程的聲音一共響起：“我查過了，那個t孩子確實是顧星婭的。”

不冷不熱地“嗯”了聲，沈樞并不驚詫：“我覺得你沒有搞懂最重要的一件事。”

“什麽？”

“你喜歡的到底是顧星婭這個人, 還是當年救你時，經過時間在你腦海中不斷化的覺？”

容淨程沒應，指腹挲在玻璃杯的外側，時不時有作。

見他猶豫不答，沈樞也不著急催促答案, 這時候侍應生將莫吉托送上。

青白的酒彌著朗姆酒獨有的馥郁, 青檸角與薄荷葉點綴，在視覺效果上還算提神。

他慢條斯理道：“怎麽說也失蹤了七年, 可能很多事已經和當年完全不一樣了，你只顧著滿足七年前的容淨程，有沒有想過變了，你也變了。”

變了嗎……

容淨程斂眉，有關七年前的以及悄然浮現。

對于青春期的年來說，那樣的人確實稱得上是“白月”了，三番兩次地幫他，他記住了的好，晦難言的愫不控，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開始認真地喜歡。

只是這份喜歡還沒來得及開口，便率先聽到“失蹤”的消息。

將剩下的半杯酒一口飲盡，間涼而燙，過載的酒充斥上大腦，引發一陣神經發麻的錯覺。

他笑笑，將話題叉開：“不說我了，聊聊你吧？”

沈樞抿了口酒，神冷淡：“我沒什麽好聊的。”

容淨程溫潤清朗的五比例在酒後出一混不吝：“沈總，結婚的覺怎麽樣？還是和一個比自己小六歲的大學生？”

杯中酒的口比他想象得要好很多，足以試出調酒師功力可見一斑。

不聲地將酒杯放回木質桌面，他說得含糊：“比我想象得要有趣。”

“有趣？”

容淨程樂了，覺得他這個形容倒是相當有趣，慢悠悠道：“你確實變了很多。”

“什麽？”

“你沒發現嗎？”容淨程笑了下，說得：“你開始變回曾經那個很有人味的樣子了，開始變回……沈伽藍了。”

他又問：“是因為喬知懿嗎？”

這次到沈樞不應了。

將他的眼神變化盡收眼底，容淨程笑瞇瞇道：“你喜歡吧？我指的是男人對人的那種喜歡。”

沈樞總算開口，只是口吻比平時更沉更冷：“未必會喜歡我這種人。”

容淨程說得模棱兩可：“如果你不邁出那一步，那我猜永遠不會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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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妤飛往意大利的飛機在三天後。

前一天正式走完所有手續，將綴在“妤”字前面的姓氏改回了“馮”。

滯後好久才得到消息的顧星格也來送別，還抱了一大束鳶尾，象征著自由，祝福迎來新生。

三人都默契地沒有提到那件事，離別的悲傷彩被降到最低。

臨上飛機，馮妤還是沒忍住，小步跑回來抱了一下喬知懿。

吸了吸鼻子，已然存了哭腔：“等我變很厲害的人就回來。”

喬知懿擡起手臂，加深了這個擁抱：“嗯，我等著。”

擁抱結束，再次道出“再見”。

從機場大廳出來後和顧星格分別，喬知懿沒走幾步就看見一道頗為意料之外的影。

是容淨程。

還沒開口，前者就先一步道：“幫我保，不要讓知道我來過了。”

他說得隨意又認真，溫和儒雅的笑意一如既往，好像永遠都是這副姿態。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人分辨不出他真正上心時的表究竟是什麽樣。

抿，稍不適：“淨程哥，其實我覺得你渣的。”

頭一回聽見這樣的形容詞落在自己上，容淨程一愣。

喬知懿繼續道：“你已經有未婚妻了，最普遍的劇本應該就是正兒八經地對未婚妻好，給足安全，可你偏不幹，依舊對小妤那麽好惹得未婚妻心理不平衡。”

“我不想替顧星婭說好話，畢竟做了很壞的事，可小妤之所以遭遇上次的事，你可擇不幹淨。”

說完，舒開不知道什麽時候因為心疼朋友而蹙起的眉頭，簡單又禮貌地說了兩句客套話就側離開。

沒有反駁小姑娘對自己的數落，容淨程當然知道自己擇不幹淨。

想著確實得盡快做個了斷，他拿出手機給某個人發去消息。

容淨程：【我們得談談】

顧星婭幾乎是秒回：【你是要為了容妤和我分手嗎？】

看著那行字，容淨程覺得好笑般嗤出一截氣音。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開始看不懂這個青梅竹馬了。

容淨程：【與無關，是我終于意識到，我們并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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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特地從舞團請了一整天的假，結束了正事行程，喬知懿突然覺得悶悶無聊起來。

坐上出租車，原本報的地址是汀蘭天灣，但還沒兩秒就立刻開口，將地址改了星渚集團的總部大樓。

說起來矯，居然有點想他了。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連自己都嫌棄不已地翻了個白眼，渾的皮疙瘩有點多。

照例和超級靠譜的金書聯系，得知沈某人還在開會，便輕車路地先前往總裁辦。

剛進辦公室沒一會兒，有過一面之緣的小助理就將蛋糕和茶送過來。

喬知懿略顯驚訝，小助理解釋得很快：“沈總代過了，只要您來，這些東西就要準備好，還特地說您喜歡吃芋泥味的。”

不自然地了鼻子，將那點小孩心思藏得嚴實。

看了眼那塊四四方方的巧克力慕斯，著小叉子托著半邊腮，調調松弛拉長：“那我以後可真不敢來了，這一趟不得胖個兩三斤。”

眼看著姿態優雅地蛋糕上的櫻桃送進，小助理忍俊不。

因為還有別的事要理，小助理很快就從辦公室離開。

蛋糕吃了一半及時住，喬知懿不斷再心裏默念自己可是要上臺跳舞的得保持材，不能老是這麽罪惡。

抱著無糖版本的茶在辦公室晃悠一圈，沒走兩步就駐足在一整面的書架前。

隨手出一本稍微興趣的英國文學，懶洋洋地翻了幾頁，作陡然停住。

怔怔地看著那只長方形的書簽，不由得驚訝。

這枚書簽的款式和排版有印象，是祈業寺文創小鋪裏的頭部商品之一，當時買了兩個，分給他的那個是“心想事”。

而眼前這個，和那只的每一個字都對不上。

指肚上，輕喃念出：“佳偶天。”

所以，這是沈樞後來又去祈業寺買的嗎？

為了他們之間買的？

萬千思緒皆被收攏進神經線條，剪不斷理還，一時間，瓣被咬了又松，松了又咬，好一陣折騰。

曾經問出口的那個問題再次縈繞在腦袋周圍，名為“喜歡”的沉重秤砣墜上心口，得呼吸停滯，心跳全部掉。

就在這時候，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打來。

條件反扭頭，眼的正是書簽的主人家。

看清手裏的作，沈樞稍顯意外，卻并不抗拒，不疾不徐地走近，似往常一般。

耳邊浮現不久前容淨程曾說過的話。

他說他應該主，不然他們之間注定沒有結果。

的倔強，的自尊心，的驕傲。

他從來不舍得折斷。

他們之間，理應他來主。

看見他的那刻，喬知懿也了。

曾經被他一句“無聊”打散的勇氣再次聚攏，深吸一口氣，許久不見的張湧上心頭。

巍巍道：“沈樞，你是不是喜——”

“知懿。”

那個字眼還沒咬結實，後面的話便被這兩個字輕飄飄打斷。

看著那雙眼睛，喬知懿的心跳更快了，攥著書簽的指腹下意識用力，可又覺得不舍得。

男人的薄輕啓，不疾不徐：“有些話，好像并不太適用‘士優先’，這次讓讓我？”

心口似被掐，不由自主地抖起來。

那點不服管教的惡劣因子突然作祟，吸了吸鼻子，好像猜到了他的意圖，故意唱反調：“那要是我不讓呢？”

沈樞笑了，依舊八風不，從容浸潤四肢百骸，往這裏那裏一站就知是最頂尖的那個。

他垂眸，澄澈的琥珀倒映出的面龐，似也在映照心底所想。

“知懿，先說‘喜歡’的這個機會，我恐怕很難拱手相讓。”

他一字一句地說著，每個字都被遞了足t夠的力道，半點詞不達意都不存：“我想我是騙不住自己了，再不坦率也不甘心繼續假模假式。”

“不是沈先生喜歡沈太太，只是沈樞喜歡喬知懿。”

耳廓泛起酸之意，的視線順著暗紅領帶悄悄挪，最後定格在男人別在前的銀針。

小小一只，靠近心髒躍的位置。

看到，那是只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