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沉淪【正文完】

隔年六月份。

學校那邊已經通知了回校拿畢業證的時間, 班級群裏頓時熱鬧起來，約著等畢業典禮和拍照環節結束，要再一起吃頓真正的散夥飯。

喬知懿剛結束巡演回到北城, 看了眼畢業典禮的時間，心來，示意司機轉道。

星渚集團的前臺早就得不得了，看見來，也一個個甜地喊上兩句漂亮話。

喬知懿也不擺架子，笑地一一回應。

取出特地讓某人給自己準備的工牌，刷了直通總裁辦的電梯，想著去給他一個驚喜。

剛推開辦公室的門，就看見沈樞正站在書架前，逆而立, 寬肩窄腰被影和線恰到好得勾勒型，一雙筆直的大長簡直不要太吸睛。

哪怕看過這麽多次，依舊覺得這老混蛋的材比例過分有看點。

視線對上，沈樞揚眉：“不是說明天才回來？”

被問的人理直氣壯：“提前回來查查崗不行呀？萬一你地在辦公室藏了個貌如花的書呢？”

沈樞笑了下：“那查得還滿意嗎？”

喬知懿輕哼, 故意不給他好臉：“勉強滿意吧，頂多六十一分。”

輕慨還是這副不好說話的模樣，沈樞樂在其中地勾了勾角, 又轉頭給金書打了線, 讓人送份甜品過來，還特意吩咐要糖版本。

剛將電話放下, 便看見小姑娘手裏多了張四四方方的卡片。

他走近, 發現上面用好幾種的彩筆落下很大的三個字, 是“邀請函”。

手繪的一次邀請函，看著糙不正式, 卻顯得誠意滿滿。

他揚眉，接過後打開看。

“畢業典禮？”

喬知懿“嗯”了聲，整個人坐在沙發上，托著臉頰：“就在下周一，你要不要來看？”

“下周一啊，”沈樞略顯憾地皺了下眉，面容掛上歉意：“明天要出差去趟深城，可能得四五天才能回來。”

四五天？

那畢業典禮早就過了。

如是想著，喬知懿不由自主地撇撇，再次給某人的頭上丟了個高帽子。

雖然失，但也不想表現得太明顯，便佯裝隨意道：“那你還是先忙工作吧，反正你去不去都一樣，也不會影響什麽。”

將邀請函蓋在腦袋上晃了兩下，沈樞彎了彎角，誠意十足道：“我讓金書給你準備畢業禮，Osilia家的當季新款？你不是很喜歡他們家的手提包？”

喬知懿沒所謂道：“隨你咯。”

越是這個反應，沈樞越是看得出來大小姐不太高興。

還在指腹間的特質邀請函薄薄一紙，沒有急著還回去，反而不聲地被他在辦公桌的幾分重要文件下。

像是在給自己下什麽不知名的Deadline（截止日期）。

畢業典禮當天。

作為北城乃至全國都最有名氣的舞校，學校正門從一大早開始便車流不斷。

從六位數到七位數，車牌號一個賽一個的飽含深意。

其中不乏一些在名流圈頗有名氣的數字排列。

假裝沒有看到那幾張圈子裏的臉，喬知懿一邊調整學士服的帽子，一邊背稿。

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待會兒還需要上臺演講。

旁邊的尹昭昭笑嘻嘻地拍了拍手裏的相機，小聲道：“等會你一上去我就咔咔咔地拍，放心，絕對圖直出！”

喬知懿樂道：“都用來拍我，你存還夠不夠啊？”

尹昭昭“嗐”道：“128G的存呢，妥妥的！”

與此同時，臺上的院長西裝革履，正滔滔不絕，雪白發被攏大背頭，鼻梁上架著一幅細框眼鏡，舉手投足間皆是文人儒雅。

就著那堆模板化的發言聽了會兒，喬知懿忍不住分心，更忍不住心想，將來沈樞老了，大概也是院長這般的從容斯文吧。

就跟走了時機的安全通道一樣，那些大腹便便、油膩猥瑣通通片葉不沾，往那裏一站，便是獨樹一幟的風雅至極。

很快，幾位校領導結束發言，幾位畢業生代表準備上臺。

喬知懿是古典舞專業，排序在倒數第二位，倒是占了個“軸”的好彩頭。

因為在大四實習期間就三度登過央視的節目，剛一上臺，除了本專業的同學外也多的是熱烈掌聲，其中不乏有膽子大的，直接高呼“好”。

喬知懿抿一笑，習慣地挽了下耳邊碎發，開始稿致辭。

將語速控制在三分鐘以，每講一句，都在心底算著剩餘部分需要掐點的秒數。

就在只差最後兩句話時，小幅度地擡眸，視線就這樣毫無征兆地落在天觀衆席之外的方向。

并且，準確無誤地定格在那道拔清雋的影。

與那琥淵潭撞在一。

灰襯配黑長，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搭配，卻就是毫無道理的貴氣橫生。

但轉念一想，以他的氣質，撐不起來這樣的服才有鬼吧？

意識到被老狐貍騙了也不生氣，眼睛尖，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他口別著的那只小小的蝴蝶針，與一年前的款不同，是兩個月讓設計人私人訂制，上周才得到實的。

據說設計稿就推翻了七八個版本。

角不留痕跡地添上一抹弧度，眼底藏笑，利落地將僅剩的發言腹稿講幹淨。

畢業典禮正式結束的那一刻，掌聲絡繹不絕，所有人都在為這場畢業典禮鼓掌，為這四年的大學生活鼓掌，為老師、為學校鼓掌，更是為經過時洗禮，終于真正要邁社會的自己鼓掌。

目送大人們離開，各個班的學生立刻招呼著到拍畢業照。

有哭聲有笑聲，又祝福又埋怨。

這一刻，連眼淚都有了最最複雜的分。

人間枝柳，各有所流，好在有命中注定的人會在不遠的將來殊途同歸。

喬知懿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理的人，可真當在尹昭昭相機裏看到全班同學的最後一張照片，還是忍不住酸起了鼻子。

集照拍完，所有人開始三五群地和幾個要好的人拍照。

喬知懿不只是在自家專業有名氣，連隔壁芭蕾舞專業的也來喊著拍照留念。

餘瞥見那道影一直在等自己，笑意加深，被問起只說這種環節適合笑。

終于得了空，的注意力總算有機會全副家地落在他上。

也是這才發現，這人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多了束朝氣蓬的薔薇。

接過花束，故意問：“某人不是說後天才能回北城嗎？”

擡手幫理了理學士帽，沈樞慢條斯理道：“這麽重要的一天，不敢缺席。”

抿，扭頭看向正站在一旁看的尹昭昭，問：“相機還有存嗎？”

尹昭昭立刻道：“有！還能單獨給你們拍三百張的那種！”

手裏的花抱的更，鼻尖縈繞著馥郁的甜氣，久久不散。

人造與自然織相融，影影綽綽的線灑在肩頭，影晦又緩慢地移著，最後屈指可數。

站在他一側，腦袋朝他的方向更靠近一點：“一張就可以。”

尹昭昭得令，“哎”了聲立刻開始找角度。

“三，二，一！茄子！”

最後兩個字還沒落幹淨，喬知懿就突然扭頭，一個清脆的吻落在男人角，將突然襲擊貫徹到底。

沈樞也沒想到還有這一招，怔落怔神，角勾起。

負責拍照的尹昭昭激壞了，差點尖：“要不要換個別的kiss姿勢多來幾張？”

臉頰開始冒熱氣，喬知懿恨不得用手裏的花擋臉，嘟嘟囔囔道：“那就再拍張普通版的吧。”

“得嘞！”

兩人再次靠近，頭頂是盛夏時分的太，燥熱非常，熱浪幾乎越過口，裹挾著蓬的心髒一同躁。

口深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頭橫沖直撞的小鹿，每一下都頂在心窩最脆弱的地方。

突然想起什麽，又二度擡眸，黑的睫羽就這樣張揚跋扈地掀著，一張一合，煞有其事地警告道：“這次要拍正經的，你不許反攻！”

沈樞啞然，揚眉道：“嗯，聽你的。”

拍完照，尹昭昭沖晃了晃相機，這時候，又有別的人來找們拍照。

微卷的碎發被一貫理到耳後，依舊將那束玫瑰抱得結實，對他落下句“我馬上回來”便雀躍著步伐離開。

短促的五個字轉瞬即逝，沈樞淡淡地應了聲，順著的方向，送視線黏上。

哪怕上套著是舞院學生千篇一律的學士服，可就是最與衆不同的那個，整個人閃閃發，讓人一度挪不開眼。

前腳剛離開，後腳就有校報的記者走上前。

生顯然是躍躍試很久了，手裏拿著一本正經的采訪話筒，表明了自己的份後，直接道：“請問您有什麽話想對作為畢業生的喬知懿說嗎？”

沈樞淡笑，看向的方向：“祝我太太，前程似錦。”

其實他的聲音并不大，可就跟有心靈應似的，明明已經走出去七八步的喬知懿毫無征兆地回頭。

隔著空氣，隔著獨屬于這個時節的澎湃，兩人視線相撞。

周遭人熙攘，沸反盈天，可他眼裏只有，再也容不下別的。

蝴蝶飛舞荒野，隆冬宣告終結。

是他絕無僅有的春。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