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鈺已經從盛怒中恢復理智，緩緩著手上的跡，冷冷瞥了一眼徐鵬舉。

“你最好能拿出鐵證，否則小爺讓你有如此磚。”

蘇南附和：“徐世子，既然你口口聲聲說他們通，還有人證證，還請拿出來，我們當面理論清楚。”

徐鵬舉這會兒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能讓人把人證證帶上來。

韓秀芬放松了繃的，往椅背上悄悄靠了靠，不聲地打量堂上眾人。

狗咬狗，咬得越激烈越好！

蘇晚晚敗名裂，嫁妝就得全留在魏國公府。

徐鵬舉今天大大得罪了顧子鈺和安國公府，只怕也蹦跶不了多久。

笑到最后的會是韓秀芬，還有小孫兒徐邦瑞！

帶上來的證人是徐鵬安的長隨鄧忠，二十多歲的伶俐青年。

他直跪在地上，手捧著一封書信和一方舊帕子，涕淚橫流：

“還請國公爺給我們大公子做主，冤雪恨！”

徐鵬舉當上世子爺后，府里對徐鵬安的稱呼就變了大公子，想到這個，鄧忠就覺得憋屈。

我們大公子死得太不值了！為了振興家族苦學多年上了戰場，結果白白丟掉命。

徐城璧眼眶微紅，還是鎮定地說：“你且說說，鵬安有什麼冤，什麼恨？”

徐鵬安是他心培養寄予厚的嫡長子，沒想到年紀輕輕就沒了。

喪子之痛，太刻骨銘心。

如果鵬安還活著，哪里需要面對今日的尷尬局面。

鄧忠慷慨激昂：

“大公子婚后一月便去獨石營擔任游擊將軍，先士卒，率軍追擊來犯的韃靼，本來馬上就要立功。”

說著，他目眥裂地指著顧子鈺，

“是顧小將軍領兵阻攔，以致我們功虧一簣！他不僅不道歉，還毆打大公子，導致他傷臥床！”

對于鄧忠的指責，顧子鈺只是輕輕抿著，角勾起淡淡的譏嘲。

徐城璧重重地拍了拍桌子：“豈有此理！”

“顧二，我兒鵬安與你無冤無仇，你實在欺人太甚！”

顧子鈺這才看向鄧忠，語氣帶著不屑和漫不經心：“蠢貨。”

“魏國公，你也是領過兵的人，徐鵬安第一次上戰場就孤軍深草原，是去送死的還是立功的，你心里沒點兒數？”

“如果不是擔心晚晚姐剛嫁人就變寡婦，小爺才不會多事去救他！”

徐城璧頓了頓。

鄧忠急了，“你居然顛倒黑白，敵軍就在前頭不遠，輜重馬匹扔了一路，怎麼可能是送死？！”

“怎麼，三十六計的‘請君甕’，孫子兵法的‘利而之’，這個小小長隨不懂，魏國公您也不知道？”

魏國公臉難看地沉。

顧子鈺翻了個白眼，自言自語，聲音卻大得在場每個人都能聽到：“好歹是傳承百年的武將世家，子孫一代不如一代。”

鄧忠有些慌，把手里的信件和手帕往前遞了遞：

“這些證可以證明顧小將軍的不軌之心！”

徐城璧被顧子鈺一個小輩當面奚落，面上掛不住，怒氣沖沖地指著鄧忠：“把信念出來！”

鄧忠當即取出信紙，聲音清晰地讀起了信。

“晚晚吾妻，見信如唔……顧二與你有舊，得贈汝帕……想來你腹中胎兒，亦是姓顧……特此休書一封，依據前諾，就此和離，一別兩寬……”

另外一張是徐鵬安親手寫的和離書。

蘇晚晚面有些蒼白，不知道徐鵬安給寫過信。

與徐鵬安也就見過三次。

第三次最長，就是新婚夜兩個人的徹夜長談，兩個人約定好只做表面夫妻，一年后悄悄和離。

之后兩個人再無聯系。

曾寫信托人捎東西給徐鵬安，卻從未獲得半分回復。

正因如此，才松了口氣。

沒有最好，到時候和離斷得更干凈徹底。

卻沒想到，一年還沒到，徐鵬安就死了。

和徐鵬安雖然沒什麼男之，可畢竟夫妻一場，徐鵬安并未曾難為過。

說到底，還是虧欠他多一些。

本來想拉扯徐邦瑞平安長大幾歲再離開魏國公府，讓徐鵬安不至于斷了香火傳承。

沒想到，魏國公府如今已經容不下到這個地步。

徐城璧氣得腮幫子上的一抖一抖的，瞪著顧子鈺道：“顧二，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顧子鈺找把椅子正襟危坐，挑眉：“就這？”

“信上日期是弘化二十一年六月。小爺從弘化二十年便駐守宣府邊鎮，非詔不得回京，與晚晚姐數年不曾見過。敢問魏國公，晚晚姐腹中胎兒如何能姓顧？”

鄧忠眼珠子轉，：“或許是你返回京城與私會！”

蘇南忍不住了：“荒唐！”

“晚晚嫁人之前長住宮中，不曾出宮門，連我這個父親都數年不曾見過，如何與外男私會？”

“按你這個說法，戒備森嚴的皇宮如同菜市場，任由邊軍將領自由出穢宮闈，置太皇太后、太后、皇后的清白于何地？！”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鄧忠也不敢說話了。

徐鵬舉指著鄧忠手里的帕子說道：“他們有舊，卻是推諉不的！”

這會兒要捶死蘇晚晚與顧子鈺的私通是沒戲了，可只要咬死他們有舊，蘇晚晚就算不得冤枉。

一直沉默的蘇晚晚說話了，

“顧二公子，妾的那方舊帕，是何時到你手上的？”

顧子鈺語氣和了不：

“是那年我在宮后苑柿子，從樹上摔下來，晚晚姐把帕子借我鼻的。”

他頓了頓，有點傷地說，

“那次皇后差點打死我，是晚晚姐保住我的命，倒害得您臥床半年。”

蘇晚晚臉更白了，想起刻意忘記的許多舊事。

那是清寧宮大火后的一個月，太皇太后周氏圣旦節，宮里來賀壽的人很多。

顧子鈺才十歲，淘氣地跑到坤寧宮北邊的宮后苑摘柿子，自己摔下來不說，還惹怒了張皇后。

秀宜小公主剛死一個來月。

樹上的柿子是秀宜小公主生前說過，留著作畫用的，居然被不知的顧子鈺毀掉了。

懷著孕的張皇后怒不可遏，把滿腔的悲痛全發泄在顧子鈺上，下令打他一百大板。

一百大板下來，十歲的小男孩哪里還有命在？

蘇晚晚自懂事，知道安國公府在朝廷中舉足輕重的地位，哪里能眼睜睜看著顧子鈺喪命？

當即下跪，說顧子鈺是被攛掇才想摘柿子，該替他分擔罪責。

此舉也只是想拖延時間，也想讓皇后清醒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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