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酌幾口，周衍行放下酒杯，想起姜唐，眉不由皺起來，“其實是杪杪，我有些猜測，但不敢確定。”

“怎麼回事？”

“我發現有自殘傾向。”周衍行坦言，腦中再次浮現起在那個無名網站上發布的照片，心里涼意四起。

“親眼所見？”

“沒有，是在一個社網站上，我不清楚那是個怎樣的網站，國能查到的信息不多，上面都是一些神病患者的自視頻，在上面發布過自己的照片，我看見腰上有煙頭燙過的痕跡，很多。”

賀寒輕蹙眉：“從回來還有哪些異常？”

“怕黑，怕人多的地方，喜歡躲在柜子里。”

賀寒輕點頭，思索一陣：“在德國的時候，有沒有一些特殊經歷？比如說被人待？”

“我不清楚。”周衍行著酒杯，“一開始我也這樣想過，可能是唐琳阿姨待，但是從在那個網站上的互來看，這些傷又像是自己弄的，我拿不準，所以想來問問你。”

“躁郁癥？抑郁癥？都有可能？恰巧我最近在研究這些課題，不過我必須要知道過去的生活環境才能給你更準確的判斷，或者跟本人聊聊？自己知道嗎？”

“應該不知道，我試探過。”

“的朋友那邊呢？”

“我知道的，僅有的兩個朋友都在德國，鞭長莫及。”

“那就不太好辦了。”賀寒輕說，“你知道心理疾病的定義過于寬泛，在每個個上的差異也尤為嚴重，有些時候看起來正常的人，反倒比那些天悲觀尋死的人心里問題更嚴重，所以任何一個病人，想要完全推測他心理問題的嚴重程度，需要結合這個人的生活經歷來看，還要跟進他的生活模式，接的人，他的喜好，興趣等等，在此之前，我沒辦法給你出一份標準的診斷書。”

“我德國那邊有個朋友，我讓他幫忙打聽唐琳阿姨的事，但還沒有音信，這種事，查起來總會慢一點。”

周衍行的手指在桌子上來回敲擊，敲不曲的聲音一下一下傳到他耳朵里，他原本制在心里的煩躁也隨之起，迫使他不得不皺起眉。

賀寒輕打斷了他的敲擊：“我記得上次姜叔做手，你也是這樣。”

他控椅過去，抬手在周衍行胳膊上拍了拍以作安，輕言：“你也沒必要每次都把況想到最壞。”

“原本以為回來了，姜叔的心愿就可以了了，我的罪孽也能輕點，但現在看來，我欠的，有點還不起了。”

“與你無關。”賀寒輕拍拍周衍行胳膊，“阿行，這個心結糾纏你太久了，你該放下了。事實上，這些都與你無關，是上一輩的事了，姜叔從來沒怪過你，唐琳阿姨離開，也不是你造的。”

“我也是這樣勸自己的。”周衍行苦一笑，“但你也知道，事請講因果報應，當初不是為了收養我，他們不會鬧到要離婚這一步，唐琳阿姨也不會剛生完孩子才兩個月就離開，二十年沒音信——多米諾骨牌效應——我雖不是推倒的那張牌，但是我推倒了第一張牌，連帶造空缺二十年的父，以及可能的神病，和經歷的我目前并不確定的悲慘人生，原本可以有個幸福健全的家。”

“是嗎？”賀寒輕著他的肩膀，微微欠：“照你這麼說，姜叔當初不該你母親，也不該跟你父親一塊辦公司，更不該得罪盛宣地產以至于他們拿著這件事大做文章。源頭無盡，你只是其中一環。”

“但我欠了杪杪，實實在在霸占了父親二十年。”周衍行笑了，眸底有點紅，“當初姜叔提出收養我的時候我可以反對的，這樣一來我跟他們就再無瓜葛，可是我沒有反對，而且我心里很慶幸，這些年我每次想到這件事的時候我都覺得慶幸，直到現在。”

他的聲音抖，緒難得失控：“因為我不想當個孤兒。”

小秦送周衍行回來，人醉的重心不穩。

老話說喝酒與心有關，心好了千杯不醉，心不好一杯就倒，這話其實有幾分可信度。

這份罪惡的心思藏在周衍行心底很多年，今日借著酒意托出，心里似乎坦然不，一下子就醉了。

小秦扶著人往家里走，邊喊人。

方姐聞聲出來，還沒見人先聞到濃烈的酒氣，跑來幫忙：“小周怎麼喝了這麼多？”

“不知道。”小秦說，也不想打聽太多。

姜唐還沒睡，約聽到樓下有靜，下樓去看，上小秦扶人進來，方姐在一邊幫忙，里念叨：“慢點，看著路。”

姜唐上去：“這是咋啦？”

“喝多了。”小秦無奈，“以前應酬也沒喝這樣。”

姜唐嘆口氣：“估計是失了難，也正常。”

想幫忙搭手，可又幫不上，見小秦費力不小，干脆說：“要不拖著走。”

小秦笑笑：“我還想多干兩年呢。”

幾番折騰，終于把人送到臥室床上。

小秦雖說練家子，力氣也不小，但周衍行怎麼說也是個一米八幾的大高個，板，加上自己本沒多意識，完全靠小秦出力，累得夠嗆。

安置好人后，方姐下去煮醒酒湯。

姜唐瞥了一眼床上人，跟小秦說：“算了，你走吧，我跟阿姨能照顧他。”

“要不我還是留下吧，有個男人在也方便，別打擾姜叔了。”小秦想，畢竟要個服個子的，姜唐和方姐都不合適。

誰知姜唐急了：“你不是說你老婆懷孕了嗎？孕婦需要陪伴，你走就行，我管他——難不你還怕我占他便宜？”

小秦擺擺手，其實自己本沒老婆，單漢一個，當時那番說辭也只是為了敷衍姜唐，卻不想還記得，怕被拆穿，只好先走一步。

方姐煮了醒酒湯端上來，給周衍行喂，但是人有些昏沉，半晌喂不進去。

姜唐在一邊看得著急：“要不還是我來吧。”

方姐覺得沒照顧過人，肯定沒經驗，一開始沒同意。姜唐不依不饒，方姐只好讓試。

姜唐讓方姐幫忙把人墊高一點，拿勺子舀了一點湯喂他喝進去，幫他抬抬下，就見他結滾了滾，把湯咽下去了。

方姐一驚：“你還會？”

“我媽媽經常喝酒，我七歲就會照顧了。”

“啊？”方姐驚訝。

姜唐不耐煩了：“你先睡吧，我一個人在這兒就行。”

方姐為難，主要還是擔心姜唐應付不了。

姜唐推往外走：“睡吧睡吧，我一個人能行。”

“要是吐了你別臟手，我上來打掃。”

“知道了。”

“那阿姨先回房，有事你吱聲。”

送走方姐，姜唐又喂了點醒酒湯，怕他太撐，沒敢多喂，只喝了三分之一。

好在周衍行酒品不錯，除了意識有點模糊，其他還好。

姜唐幫忙了外套，繼而解領帶，可領帶打結方式復雜，姜唐搞了半天也沒解開，最后沒耐心了干脆生拽，差點沒把人勒死。

周衍行咳了幾聲，清醒了點：“你在干嘛？”

“你這領帶也太難解了。”姜唐抱怨句，抬手：“你自己弄一下。”

醒酒湯發揮了點作用，周衍行有了意識，輕松扯掉領帶扔到一邊，著眉心躺下。

“你就這麼睡？”姜唐問。

周衍行眼沒睜，“睡在椅子里，幫我拿一下。”

“哦。”姜唐找出他之前穿的那套，過來幫忙換。

周衍行由著，主要也是腦袋里太過昏沉了。

換好上，姜唐沒再作：“剩下的你自己來，我看了也不好。”

周衍行“嗯”了聲，“去睡吧。”

姜唐扭頭走。

周衍行艱難起，打算去衛生間清理一下，結果眼前突然發暈，重心不穩，東倒西歪走了兩步撞到柜子上。

姜唐還沒出去，聽靜又跑進來，攔腰扶著周衍行：“你不睡覺起來干嘛？跳舞啊？”

周衍行借力靠在上，鼻息酒氣濃烈：“想洗一下。”

“你可別吵著我爸爸了。”姜唐嘟噥，“差不多就行了，不就是失嗎？大不了再找一個，也不至于這樣吧？”

周衍行笑了，半闔眼睨著：“知道孝順了？”

姜唐看他難，也不計較：“算了，我幫你吧。”

扶著人到衛生間，安排坐在馬桶上：“你這樣子怎麼洗？行嗎？”

周衍行勾著，笑里有幾分氣：“你總算懂事了，知道照顧人了。”

“我一直都很懂事，本來就是故意裝的。”

“欺負大哥？”

姜唐哼一聲，拿了塊巾，在熱水里浸，擰半干狀態，“你把睡了，我幫你。”

周衍行笑著攤開胳膊：“你幫幫大哥。”

許是酒氣浸潤嗓音的緣故，他的聲音意外低醇，整個人慵懶松散，雖沒平時那個正經勁兒了，可卻有種說不明的魅力。

姜唐放下巾，幫他把扣子解開，掉服扔到一邊，拿巾在他上輕輕，聲音不覺溫乖巧：“這樣行嗎？”

“可以。”周衍行反撐著胳膊看。

姜唐細心幫他拭。

他的材不錯，穿修長板正，了線條優朗。

姜唐手里作緩了，抬頭看見周衍行盯著自己，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氣氛似乎不對，姜唐察覺，只好瞪周衍行一眼：“看什麼看？”

“乖的時候像個小貓，壞的時候也壞？”

姜唐不答，咬著繼續。

一通下來，被伺候的那人沒怎樣，自己反倒赧起來，臉蛋紅撲撲的，呼吸微。

兩人近在咫尺，姜唐盡量避開周衍行，埋頭著巾，完一遍后，回頭去洗巾，全程沒說話。

第二遍悉很多，姜唐很快完，準備走，周衍行拽著胳膊：“今天辛苦你了，大哥都記得，算是欠你的。”

“我怎麼可能忘。”姜唐甩開他的手，警告：“別跟我耍流氓。”

周衍行哈哈笑起來，因仰頭緣故，結線條異常明顯，在暈下來回滾，笑一陣，才說：“腦容量就這麼點，別想些有的沒的。”

姜唐把手里巾扔進洗手池，水花四濺，心也莫名不爽：“我告訴你，喜歡我的人可多了去了，你看不上，那是你沒眼。”

周衍行笑聲停了，但笑意依舊勾在角，沉默許久，眼神落在姜唐上：“沒說看不上你。”

姜唐心一拍，擺擺手：“趕洗洗睡吧。”

衛生間笑聲又起。

周衍行睡到次日八點多才醒。

姜致遠一早起來不見人下樓，問了方姐才知道人昨晚喝醉了，估是失鬧的，跟好友喝酒傾訴，也是好事，便沒多想。

姜唐從周衍行房里回去，輾轉難眠，是折騰到凌晨三點多才迷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