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海城的火車每天有三趟，姜唐和林橙坐中午那班，三個多小時，到海城的時候差不多中午。

姜唐糾纏了兩個小時，林橙最終答應一起去找李，兩人單獨行。

李跟王式安四年了，比林橙來恒通晚一點，他這人聰明勤快，又甜，能力也不錯，深王式安重，基本哪個項目他都參與過，幾人常在一起，因此互相了解一些。

巧的是，前一天晚上，林橙托打聽李消息的朋友給了信。李家住在海城一個嶺的小縣城，父母在縣城開了家小吃店，位置不詳。能打聽到的就這些，信息有限。

下火車，兩人在車站附近隨便吃了點東西，之后找到一家汽車租賃公司，租了輛黑桑塔納，開車往嶺走。

其實兩人心里都沒底，但姜唐覺得在李家里蹲守，總能蹲到人，兩人也是打著這樣的主意去的。

嶺是沿海縣城，出了國道沒多久，海風順車窗隙飄進來，腥腥咸咸，殘留著冬天冷冽的氣息，全然沒有初春的暖意。

林橙把暖風開大了點，車里溫度適宜，姜唐在顛簸中睡了會兒。

到嶺已經是下午的事了。

林橙建議先找個小旅館，定好休息地方再說。姜唐比較心急，說先找李家的店，然后在附近找住的地方。兩人最終按照姜唐的計劃進行。

嶺雖不大，但街道錯綜復雜，人流集，小吃店更比比皆是，找起來頗費功夫。姜唐和林橙幾乎是挨家打聽，最終花了三個多小時才找到地方，彼時天已經暗下來。

小吃店鋪面不大，窩在胡同角，并不顯眼。正值晚飯，店里客人不，本就仄的地方更顯得擁。

姜唐正好了，和林橙一起在店里等了半小時，陸續有一批客人吃完離開，店里逐漸空下來，兩人找了個相對干凈的桌子坐。

店鋪環境一般，菜品也不多，主要賣面條和炒飯，主打一個量大實惠，價廉。

姜唐要了招牌的榨菜面，林橙要的蔥花炒飯。

等飯的功夫，林橙借機跟老板搭上話，是李父母，五十多歲，都是不善言談的那種人。

林橙幾句話跟兩人套上近乎，笑說：“我們從港城來的，找個朋友。”

李父親不說話，只忙活。

李母親要熱絡一些，見們是孩，更沒什麼戒備心，說：“港城來的？我兒子也在港城工作，還是個上市的大公司。”

林橙笑笑：“那出息。”

李母親笑的合不攏：“是出息的，也孝順。”尾音笑意淡了，聲音也低了幾分：“就是忙，不常回來，這都有兩年沒見了。”

李父親此時也不由嘆息了聲，然后責備妻子：“說這些干什麼？”

林橙看著李母親布滿老繭的糙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起那句“可憐天下父母心”，不由看了眼姜唐。

姜唐順勢道：“那你們可以去找他。”

李母親說：“是這樣想的，可前一段他來電話說忙完手上的事會請假回來一趟，可到現在也沒個信。”

“估計是有事耽誤了。”林橙笑著安一句，但為防李父母起疑沒再問下去。

經此一問，兩人更有信心了，因為李至今還沒回來過，說不定真能蹲到人。

吃完后，姜唐和林橙在附近找了間干凈的酒店，訂了一間房。林橙本來說訂兩間，姜唐說不敢一個人睡，只好訂一間了。

奔波一天，兩人都累了。

姜唐先去洗澡。

林橙坐在床上發呆，始終憂心這事，也猶豫是否要告訴王式安，著電話，思緒一直不停。

姜唐洗完出來裹了件浴巾，頭發答答散在肩上，跟平時有些不大一樣，看著乖巧極了，林橙第一眼差點沒認出來。

姜唐把浴巾扔到椅子上，套著里面穿的長袖T恤鉆進被窩，“你去洗嗎？”

林橙搖搖頭，想起剛剛在李家小吃店與母親閑聊的那幾句，不由出口：“今天聽李他媽說的話，怎麼覺他們好像不知道李出事了？”

姜唐點頭：“所以我才說在他家里蹲著等他，他要是打算跑，肯定會回家一趟的。”

林橙恍然：“你還聰明。”

“我以前老干這事。”姜唐一副同的樣子。

林橙疑問了聲，打量著姜唐：“老干這事？什麼意思？”

姜唐擺擺手，“哎喲”了聲，提起舊事有些煩了：“你趕去洗，明天我們還有大事辦呢。”

林橙想想也是，于是笑著去了衛生間，大概二十多分鐘，裹著浴巾出來，半香肩。

不是雪白那種，而是亞洲人常見的米白，但卻細膩，因沾著水霧的緣故，在燈下泛出澤。

姜唐屈肘躺著看向林橙：“你材真好。”

林橙正頭發，巾在發間發出細碎的沙沙聲，掩蓋了姜唐的說話聲，等完才問：“你剛剛說什麼？”

“你材真好。”姜唐從床上坐起來，眼睛再度打量到林橙上，發現前翹，尺寸足有一掌之大。

林橙心里滋滋的，瞥了一眼：“你的也不錯。”

經過這些天相，兩人關系親近不，因而也沒避諱這些。

姜唐跳下床，起服給林橙看，有些得意：“我的比你大呢。”

林橙沒料到會這麼開放，雖說同為，因而眼還沒來及挪開，恰好落在那地方。

“比你大吧？”姜唐得意昂著頭。

林橙幫拉下服，嘟著，有些俏：“可別傷我自尊了。”

姜唐哧了聲：“要我說，王式安本配不上你，你這麼好的條件閉著眼睛都能找到比他好的。”

林橙臉上笑容減淡。

的事，哪里是說變就變得？

姜唐爬上床，拿遙控打開電視，轉到電影頻道放著，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起閑話。

周衍行彼時還在公司，剛應付完旭和資本的張宣斌，有些疲憊，靠在椅子上休息間歇，想起姜唐的叮囑，便給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姜唐也沒避諱林橙，笑嘻嘻接了：“怎麼了？”

“慣例問候一聲。”那邊笑。

“哦。”姜唐翻了，把電話開啟免提，屈肘躺著，面向林橙那邊，方才說：“我今天不回家了，跟我爸爸說過了，現在也跟你說一聲。”

那邊靜了有幾秒：“去哪兒了？”

“海城。”

“好端端去海城干什麼？”

“不告訴你。”姜唐神兮兮，“等我回來再細說。”

“跟誰去的總能告訴我？”

“林橙。”姜唐誠實道。

周衍行沒有追問細則，笑道：“好吧，你不想說我也不多問了，不過至要讓我知道你的行蹤，以免擔心。”

“這不正跟你說呢嗎？”

那邊低聲笑了一陣。

姜唐問：“那你在哪兒？”

“公司，晚點和郭平陪城建局的黃主任吃個飯，上次你見過。”

姜唐“哦”了聲，掃向林橙，順帶問了句：“王式安去嗎？”

“他有別的事做。”

姜唐拽了下林橙，給使個眼，語：你還有什麼想問的？

林橙半晌才懂，搖搖頭，沒出聲。

周衍行見姜唐許久不說話，想來是該問的問完了，便說：“好了，我的電話也如約打過了，你可以安心睡覺了吧？”

姜唐嬉皮笑臉看著林橙，對手機里說：“行，那你忙吧，但也別太晚了。”

那邊“嗯”了聲，代句“一定要注意安全”，方才掛斷。

姜唐把手機扔到一邊，心徹底踏實了，滋滋抻起腰，卻發覺林橙的目正打探，似笑非笑，于是也投個同樣的目過去。

林橙不由嘆句：“人不可貌相～”

姜唐沒懂話里深意，正想問個清楚，結果林橙關了那側的臺燈，“睡吧，攢足神，希明天有個好運。”

次日，兩人按照計劃在李家附近守著。

李家的小吃店雖窩在胡同里，但好在胡同也就十幾米深，臨街又是個十字口，視野開闊。正巧，街對角有一家小書吧，帶咖啡店，適合長久蝸居，也不會被懷疑。

書吧里多是年輕人，閑來無事消遣放松，喝喝咖啡，看看書，氣氛溫馨愜意。

姜唐喜歡這地方，從進去一直是神澎湃的，蹲守在這兒也有了點心里安，總歸不是太難熬。

兩人約定好，吃飯流換班，蹲守到晚上回酒店休息。

可好運氣并沒有如約眷顧，一連三天，李都沒出現。

姜唐信心有些挫，信了林橙那句，茫茫人海，找個人可不好找。林橙也一樣，但比姜唐要耐心一點。

第四天晚上回到酒店，兩人累的連氣的勁兒都沒了。畢竟蹲守這種事，無聊就罷了，也耗人心神。

第五天等到中午，姜唐開始打退堂鼓，提議回去。

林橙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想著要不還是先回去，找王式安他們想個更好的對策，總好過這樣干等，于是答應了姜唐第二天返程，但還是決定多等一上午，到第二天晚上再走。

老天還算眷他們，李在最后一天下午終于面。

因為即將返程，姜唐沒什麼耐心，一上午拿著本書隨意翻著，無所事事。

林橙其實也沒什麼信心了，但本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還是時不時會朝小吃店看看。

李的出現很突兀，他是刻意喬裝過的，林橙起初沒認出來。恰巧十字街口一個過路的水果攤販和一個騎自行車的孩了下，正起爭執，林橙本是為看熱鬧掃了一眼，卻注意到一個穿連帽衫的男人，形消瘦，跟李背影神似。

人的第六有時候準的可怕。

林橙當時第一反應那人一定是李，只是不敢確認，于是了姜唐去看。

姜唐也覺得背影像。

兩人互視一眼，默契跟上去，直到胡同口，發現李沒進自家小吃店，反倒去了隔壁。

二十多分鐘，人沒出來，也沒靜。

林橙讓姜唐原地待命，自己進去打聽。

姜唐乖乖聽話蹲守在胡同口，待林橙進去一晌，才覺出一不安，不知是電影幻想癥犯了還是怎麼，突然冒出種大膽的猜想，覺得李可能是使個障眼法，沒準早跑了。

這時，林橙從隔壁店里出來，朝姜唐搖了搖手，示意沒發現人。

姜唐打個手勢，林橙瞬間明白了的意思，兩人又默契分工，由林橙去李家打探況，姜唐則繞到小吃店后門等人。

林橙進去時，李父母神異常，看見時竟慌了一瞬，便篤定那人肯定是李，于是說明自己的份，并且坦白來意。

不等李父母說話，小吃店后門掀起一陣靜，接著聽見姜唐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