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nbsp;nbsp; 第40章

◎沐浴◎

祝無執的話狎昵意味甚濃, 讓溫幸妤心慌不已。

一路被抱至浴房，裏水霧氤氳，屏風上的百花圖映著燭火, 澤豔麗。

祝無執將放在屏風前，手解的帶。

溫幸妤按住他的手，好聲好氣道：“我沒做好準備，可以等下次嗎？”

俗話說, 留得青山在, 不怕沒柴燒。早就想通了, 一直反抗是沒用的, 這樣只會讓祝無執對更加戒備。只有曲意逢迎, 假裝順從，才能讓他慢慢卸下防備, 放松控制。

可制好的避子香還未幹, 今日決計不能跟他行房, 起碼要拖過這一天。

祝無執作一頓，盯著的臉看了半晌, 直看得溫幸妤心裏發怵。

正當以為祝無執又怒了時, 他忽然輕笑一聲，步步：“那你要什麽時候才做好準備？明日，後日，下個月，亦或者……”

“永遠不？”

後幾個字咬得略重, 溫幸妤心跟著一點點沉下去。

被得連連後退，直到後背到屏風。

屏風被撞得一晃, 祝無執擡手扶住邊沿, 將人半圈在懷裏, 笑看著。

浴房水霧濃重，又又熱，溫幸妤額頭出了層細汗，不像從前那般躲避他的目，而是忍著畏懼回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

“大人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見不似過去那般抗拒，而是打起了啞謎，祝無執興味盎然，盯著道：“假話如何，真話又當如何？”

溫幸妤道：“假話，自然是明日或者後日。”

“至于真話……”擡眼看著祝無執笑，只是笑容裏有迷茫與苦：“我也不知道何時能真的準備好。”

胡謅一個時間給祝無執，他也不會信，反而會覺得又想“耍花樣”。

倒不如模棱兩可的回答。

四目相對，唯餘安靜。

俄而，祝無執嗤笑一聲，眼神冷了下來：“言之無，似是而非。你莫不是又想把我當傻子戲耍？”

溫幸妤心裏一突，趕忙道：“并非此意，這都是我的真心話。”

祝無執若有所思：“真心話啊……”

溫幸妤點頭。

祝無執眼神忽然變得有些奇怪，兩顆烏黑的眼珠，像是粘稠冷的泥潭，引著人深陷。

溫幸妤忽然覺得有些不過氣，終于頂不住力，側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祝無執角勾起，俯近的耳畔，溫熱瓣過耳廓，聲音輕飄飄的：“既不知道何時準備好，那讓我幫幫你罷。”

“妤娘…阿鶯。”

耳畔吐息熱，兩個名字從他裏吐出來，莫名就變了味道。溫幸妤只覺得一麻竄上脊背。

偏頭躲開他的，結結：“什……什麽？”

祝無執直起子，看著慌張發紅的臉，心愉悅：“自然是你…愉悅的、心甘願的，接我。”

溫幸妤沒明白，正要問，就被祝無執扣住兩只手腕，接著不由分說解的帶。

愕然瞪圓了眼，旋即反應過來，一面掙紮，憤怒的罵道：“什麽幫，你說得聽，還不是要強迫我！”

祝無執也不生氣，三兩下褪了的衫，又解了自己的，抱著進了浴桶。

浴房的浴桶在十天前，就被換個大的，三四個人泡澡都綽綽有餘。

溫幸妤不免又想起那夜發生的事，心中恐懼，著浴桶邊緣就要起逃跑，卻他被拉住了胳膊，一把拽到懷裏。

踉蹌坐倒，後背著他的膛，甚至得到下異樣的廓。

明白那是什麽，臉通紅，又又憤，掙紮著要起：“你放開我，登徒子！”

祝無執摟著的腰，錮著，嗓音低啞：“別，不然就不是沐浴這般簡單了。”

溫幸妤一僵，卻也不敢再了。思索著他方才的話，慢慢冷靜下來，狐疑道：“真的只是沐浴？”

祝無執輕笑：“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麽？”

“我堂堂皇城司指揮使，伺候你沐浴，可高興？”

溫幸妤心中暗啐了一聲下流。

扯了扯角，諷刺道：“大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心。”

祝無執被嗆聲，也不惱，把溫幸妤翻過來按在浴桶邊，左手按著，右手拿起桃花熏蕊澡豆，化開塗抹在後背上。

掌下膩，他順著肩頸一點點抹開。

脊背，，又從腰線至前，一路緩慢輕向上。

掌下軀抖不止，浴桶水面波紋振搖晃，星點濺出桶外。

祝無執眸漸深，有那麽好幾次，都想直接行事。

可到底還是忍下來了。

溫幸妤只覺得麻順著尾骨炸開，那只手好似帶了火星，灼熱滾燙，每過一，都帶來不可控制的栗。

掙紮不開，只好咬著，不讓自己發出異樣的嗓音。

良久，祝無執才大發慈悲的放開。

溫幸妤被折騰的渾發，臉頰上也漉漉的，不知道是水珠還是淚珠。

祝無執將抱出來，幹水和漉漉的頭發，裹好裳，橫抱回了間。

屋燈火昏黃，把自己裹在被子裏，警惕的看著祝無執，生怕他又像方才那樣胡來。

祝無執看到的作，輕笑拂下紗帳，扯開被子，俯向下。

微涼的發 垂落在肩頸，溫幸妤推他的膛，卻紋不。

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既心慌又惱：“你，你又想幹什麽？我不需要你幫助，我現在只想睡覺！”

祝無執目垂下，盯著的臉瞧，卻并不回答，一條強勢進雙膝，右手攥住的雙腕在頭頂。

玉指溫，靈游如蛇。

溫幸妤子一僵，有麻竄上脊梁，控制不住抖起來，想要掙紮抗拒，卻被桎梏的死死的。

庭院風漸起，吹得草木搖，雨珠敲窗，海棠濃花瘦。

屋燈火搖紅，祝無執直直盯著。

人臉頰緋紅，細頸後仰，薄薄的皮下，出淡青管。下卷在貝齒之下，倔強的一聲不吭，烏發沾了汗水，如同水藻堆疊在肩頸和起伏之上，額頭和鼻尖上都是細汗，眼瞼下的小痣沾的不知是淚，還是汗。

看著難耐的臉，祝無執語氣哄：“喜歡這樣嗎？”

溫幸妤覺自己快要溺斃，聞聲張開迷蒙的眼，對上了青年的眼睛。

紗簾被風吹開個隙，燈墜他那雙烏沉的眸，凝一團火，帶著令人心的溫度。

祝無執看著水霧蒙蒙的眼睛，結輕滾。

眉眼半闔含春，汗點，鬢發，玉趾輕蜷柳腰擺，多斂躬。

檀口微張吐蘭息，黛眉顰，紅，淚眼瑩瑩香晃，婉轉低鶯囀。

魂魄離無力。

祝無執的目黏在/紅的臉上。

溫幸妤剛恢複神智，就見祝無執一雪白，整整齊齊，除了眼尾有些發紅外，其餘看起來再正經不過。

而……低頭一看，臉紅，立馬拉起被子蓋嚴實。

正要罵祝無執，就見他盯著自己，然後無比自然的，把水淋漓的指尖，放在邊了一下。

“……！！！”

瞪圓了眼睛，被驚得忘記了對他的畏懼，罵道：“你，你怎能如此？簡直無恥下流！”

祝無執心好，也不計較，笑道：“怎麽還罵人呢，難不…我伺候的你不舒坦？”

溫幸妤臉一下僵了，臉紅了又白，心裏哽著一口氣，氣憤又委屈。

說是不強迫，可這難道就不是另一種強迫嗎？

想罵，又怕他再說出什麽輕佻下流的話，最後只翻背對他，閉眼不搭理。

聽到他輕笑了一聲，然後下了床。

過了一小會，又聽到腳步聲。

祝無執端著一盆水，把水放在旁邊的腳踏上，擰半幹布子，掀開被子，強行把掰正，笑道：“清理一下再睡。”

溫幸妤瞪了他一眼，一把搶過他手裏的帕子，惱怒道：“我自己來！”

祝無執挑眉笑道：“好吧。”

收拾完，溫幸妤渾疲乏，/心難的厲害。

躺在裏側，對方才發生的一切氣惱愧，心中難的。怎麽事就發展這樣了呢？雖然逃過一劫，又好像沒逃過……

他果真傲慢無禮，自以為是極了。

月涼如水，疏星綴空。

許是這段時日做香太累，方才又經歷了那樣的事，溫幸妤想著想著、氣著氣著，就沉沉睡去。

祝無執摟著，聽這均勻清淺的呼吸聲，遲遲無法睡。

良久，他借著月，目游弋過的臉頰，肩頸，最後到錦被上搭著的細手指。

他的指尖過的藕臂，輕輕撈起的雪白細腕，掌心覆蓋著的手背手指，一點點合攏，然後緩慢閉上了眼睛，想象著什麽。

可能是他作沒控制好，有點重，溫幸妤皺眉囈語了兩聲，回手翻過了。

祝無執睜開眼，悵然若失的看著自己的手心，最後輕嘆一聲，下床去了浴房。

不多時，他帶著一冰涼水汽，躺回了邊，把摟進懷中。

他知道的抗拒，也知道還想逃。

今夜所為，也不過是因他并不喜強人所難，迫其與他歡/好。

他想得了意趣，而後心甘願。

日後，同他虛與委蛇也好，假意逢迎也罷，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已經是他的人了。

已經得到了，心也就不遠了。

人都是有習慣的。只要日後習慣了他的存在，習慣了和他雲雨，那久而久之，厭惡會減，假意也能變真，最後…懷上他的孩子，徹底心甘願留下。

*

自打那日以後，溫幸妤不聲，慢慢開始對祝無執小意溫。

之前想過，如果態度變太快，那祝無執肯定會懷疑，但如果借著那日親的契機，就能順理章的了態度。

事實證明，的做法是對的，經過一段時日的假意逢迎，祝無執慢慢放松了對的管控，不再把圈宅院，同意出門。

不過還是得帶著婢。

猜測他那幾個親衛定也在暗監視。

溫幸妤按捺下急切逃跑的心，準備趁此機會，暗中打聽觀瀾哥骨灰的位置。

日子一晃而過，到了六月底。

祝無執已經升到了皇城司指揮使，除了白日忙碌，也經常在深夜換一夜行，悄無聲息離開，前往周士元的宅邸，同他商事。

說起來，周士元此人比皇帝和林維楨都要謹慎，祝無執告知他皇帝要拿假死藥試探他的忠心，周士面上信了，背地裏卻又差人查。

直到十天前，才確定下來祝無執所言為真。

周士元為人謹慎，也有“舍得一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破釜沉舟的果決。

他不僅不收手，還命祝無執找機會把藥換真毒藥，想到時候直接毒殺皇帝，嫁禍給林維楨，而後帶兵宮，以清君側為名，殺林維楨等敵黨，最後立假詔，廢太子，扶五歲的小皇孫上位，竊權攝政。

至于其他三個皇子，都是酒囊飯袋，不足為懼，圈起來，慢慢讓他們病逝、暴斃即可。

說起來，也是趙迥育兒無方，四個兒子，就太子還聰明些，不過也不如趙迥年輕那會。或許是父親太強勢，太子的子從小就有些優寡斷。

這也是趙迥著急在死前為太子掃清障礙的原因。

也是周士元不願在等下去的原因。

這廂如此謀劃，那廂老皇帝趙迥，也不是簡單人。

他表面同意了林維楨的建議，但背地裏，卻命祝無執尋能工巧匠制兩個人皮面，準備等事發當日，找個形符合，即將病故老人假扮他，而他則扮侍從，站在角落。

等假皇帝一死，周士元帶兵宮，趙迥既能以謀害天子的罪名殺林維楨，又能以叛之罪殺周士元。等最後用完了祝無執，過段時日後，隨便安個罪名問斬就是。所謂一箭三雕。

祝無執對他們的想法，心知肚明。

這三人都認為祝無執不過是個著急複仇，子暴戾，且毫無靠山的年輕人。

經過一段時日的利用，三人都確定了祝無執的確忠心做事。又因查到他對一個出低微的農沉溺癡迷，覺得他著實不堪大用，遂愈發輕視，減了部分警惕心。

棋盤之上，不到最後一刻，無人知曉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執棋者。

朝堂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醞釀著清洗萬的風暴。

*

七月五，臨近七夕，員開始休沐。

祝無執是皇城司的指揮使，休沐也未歇下來，故而二人每日見面的時辰，并沒有多。

溫幸妤偶爾出門逛逛，和婢買些七夕吃的用的。

從七夕前幾日開始，汴京車馬盈市，羅綺滿街，百姓旋折未開荷花，做雙頭蓮，取玩一時，提攜而歸。會特地換新，競誇鮮麗。[1]

七月初六，溫幸妤和婢們在庭院裏搭建小彩樓，謂之“乞巧樓”，樓棚裏擺上花瓜、酒菜、筆硯、針線等，準備七夕當夜，念誦詩句、對著彎月穿針引線，以及焚香行禮，這就是“乞巧”。[2]

雖說已經立了秋，但暑熱尤在，搭完了彩樓，已夕西下，霞萬丈，衆人熱得滿頭大汗。

溫幸妤回到主屋淨面洗手，又倒了冷茶喝，靜月和芳瀾也去打水洗臉。

在羅漢榻上靜坐了一會，待熱氣散了，忽發現香爐中的香餅燃完了，于是去西廂房取了新的“玉春新科”香餅。

揭開香爐鼎蓋，才發現裏頭的香灰有些多了，且還有結塊，于是拿起香鏟，把結塊的搗碎。

正鏟出多餘的，就聽道背後冷不丁傳來一道低沉嗓音：

“妤娘，在做什麽？”

溫幸妤嚇了一大跳，轉過，就見祝無執穿著朱袍，站在背後。

兩人離得極近，祝無執量高，將人的形遮得七七八八，連窗外暗淡的天也一同擋住了。

他眸微垂，視線漫不經心的，落在毫無防備的面容上，又移到那香爐邊放著的香餅上。

“添的什麽香？”

青年的影子籠罩著，嗓音不疾不徐，溫幸妤卻霎時張起來。

【作者有話說】

[1][2]皆引自或化用《東京夢華錄》卷八七夕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