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晚安

◎就是睡了你也一點問題都沒有。◎

倪音好像是低估了自己的脆皮程度, 還沒有折騰幾天，便給自己作出病了。

期末考試結束，寒假開始, 倪音就像是青春期躁的一般，整日往外面跑, 一天到晚都見不著人, 完全不是曾經隨時跟在周程遠邊乖巧聽話的模樣。

若是讓周程遠律所的同事看到，肯定會驚到大張。

紋之後沒幾日, 冬季雨天, 周雨珊在外面跑業務，服被淋，中午回家了一趟，進門時注意到玄關的鞋子, 發現倪音竟然沒有出門。

兩人的關系也就那樣，本沒有表面客套, 倪音自然不會迎接。

直到周雨珊換過服離開, 倪音都沒有從臥室出來, 倪音最近都廝混到三更半夜才回來, 周雨珊估計著這會兒應該是在睡覺, 便沒有在意。

到晚上, 周雨珊結束工作回家, 發現倪音仍然沒有出門。

家裏格外安靜, 倪音今天竟然沒有作妖？

周雨珊驚奇不已，敲了敲倪音的臥室門, 準備兩句。

但是, 無人回應。

周雨珊皺眉, 回頭了眼玄關, 的的確確擺放著倪音的鞋子。

倪音不管是外出廝混，還是費盡心思做壞事，都極盡囂張，用力在和周程遠的雷點上蹦跶，好讓事事都向周程遠告狀。

“倪音，我進去了。”

說完，周雨珊推開臥室門。

只見倪音蜷一團，在被子下面，出來的小半張臉泛著不正常的紅暈，眼睛閉，看起來脆弱極了。

周雨珊心裏“咯噔”了聲，忙過去，手背上前，滾燙滾燙。

毋庸置疑，倪音肯定是發燒了，至于燒了多久不確定，可能半天，可能一天，還可能一天一夜。

這小鬼，不舒服都不知道吱一聲。

不過也怪，沒有早些發現。

但這個念頭剛冒出沒幾秒，周雨珊快速將其揮散，凡事不能從自己上找原因，倪音發燒關什麽事？就倆這塑料關系，一整天不說話不面多正常，還是怪倪音自己。

周雨珊起，去客廳翻出醫藥箱，又折回到倪音旁邊，認命地照顧起倪音。

作幹脆利落，上也不饒人，罵罵咧咧道：“最煩你這種不聽話的小崽子了，明知道昨天降溫，還非要穿得花裏胡哨出門，多加件服能怎麽？現在好了，直接涼發燒，你說你生病活該不？”

倪音已經燒得神志模糊，本聽不到周雨珊的念叨，更別提回應了。

又念叨了幾句，溫度計的測量時間到了，周雨珊從腋下拿出，對著影，仔細讀數，這時倪音忽然出聲，周雨珊停下作。

聲音很小，完全聽不出說的是什麽，周雨珊耐著脾氣問：“你說什麽？”

倪音仍閉著眼睛，應是下意識的行為。

片刻，倪音再一次出聲，周雨珊側湊近。

然後聽到，倪音在喊“周叔叔”，還說自己很難。

“……”

周雨珊默了瞬，又有點無語。

“就為了一個周程遠，值得嗎？”周雨珊難以理解，慨地搖搖頭，順勢將倪音扶起，又嘀咕了句，“周程遠到底哪兒好了？”

倪音整個人都燒迷糊了。

周雨珊自然聽不到答案。

甚至于，周雨珊給倪音喂退燒藥，倪音也吃不下，強地塞進去，沒幾秒便被吐出來，反複了幾次，本喂不進去。

倪音的胡話也多了起來，一會兒喊周程遠的名字，一會兒喊爸爸媽媽。

臉頰比之剛才更紅了，也都在發燙，而且溫度計上的數字已經接近四十，沒辦法再耽擱下去，周雨珊隨便撈了件羽絨服，套在倪音上。

而後費了很大一番力氣，才把倪音送去醫院。

看到急診科醫生給倪音打上退燒針，周雨珊半懸的心髒才落地。

沒多久，周程遠也趕了過來。

他接到周雨珊電話時正在辦公室加班，來不及細聊，只問了一個地址，匆匆下樓，傘都沒有帶，披著一凜冽冬雨。

周程遠神焦急：“倪音怎麽樣了？”

本就工作一天，這一番折騰，周雨珊語氣染了幾分疲憊，如實：“剛打過退燒針，現在還在觀察。”

周程遠點頭，但不放心，他親自去病房看倪音。

倪音這會兒倒是乖巧，躺在病床上，闔著眼，漆黑濃的眼睫如小扇般垂在下眼瞼，不正常的紅暈褪去，瓣蒼白，像易碎的琉璃制品般脆弱。

看了幾眼，周程遠退出病房。

走廊裏亮著冷白燈，雪白的牆壁，濃郁的消毒水的味道，在這冬夜裏不帶一熱度，不遠的急診大廳吵吵鬧鬧。

他們走至盡頭，狂野的風拍打著玻璃窗。

周雨珊開口：“你把倪音接回去吧。”

周程遠愣了下，垂眼看，語速很慢，顯然是臨時思考出的答案：“過陣子吧。”

“過陣子是過多久？過陣子就過年了！”周雨珊搶白道，扯了下角，“怎麽，這小鬼還要跟著我過年不？”

周程遠沉默不語，因為他也沒有確切的答案。

周雨珊嘆了口氣，認真道：“這小鬼不容易的，現在也就只能依靠你，你又這種態度，都沒有安全了，能不折騰嗎？”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這小鬼喜歡你。”周雨珊極其平靜，將周程遠拼命下并試圖磨滅的事講了出來。

周程遠沒想過會瞞過周雨珊，只看了一眼，也很平靜。

周雨珊頓了下，繼續道：“就是喜歡你又怎麽樣？你真把自己當親叔叔了？周程遠，你們沒有緣關系。別說只是喜歡你，就是睡了你也一點問題都沒有。”

周雨珊：“我看你就是仗著年紀小好糊弄，但凡再膽大一點，要真一不做二不休睡了你，你還能不負責任？還用得著像現在這樣折騰？”

“周雨珊！”

周程遠太xue直跳，他攥了攥手指，出聲制止。

“放心，那小鬼聽不到，這招用不到你上。”周雨珊略微諷刺道，“而且，我又沒有說錯。你不是想報恩？他們家對你的恩，搭上一個你，好像也沒什麽。而且倪音哪裏不好了？又年輕又漂亮還有錢，你人老珠黃凰男，你倆誰配不上誰了？”

“……”

周雨珊又補充：“哦不，沒有見過世面，眼神不太好。”

“……”

拐彎抹角的罵人，周程遠聽懂了，他無從反駁，周雨珊并沒有說錯。

許久，周程遠說：“我是長輩，我年長九歲。”

這段時間周雨珊被折騰得不清，也確實對倪音心了，哼笑了聲：“那你可得記清楚，別玩什麽他逃追他們翅難飛的游戲，我還不想為你們play的一環。”

周程遠：“……”

打完針，沒過多久倪音就退燒了，急診科病床有限，又觀察了會兒，確定不會反複後，周程遠便把倪音帶了回去。

倪音是在清晨七八點的時候醒過來，窗外仍飄著冬雪，灰霾天空，低低沉沉，像是沒有天亮一樣，睜開眼，目是的床、幾乎將包圍的絨玩、悉的布置，未有毫改變，回到了在周程遠家裏的那個房間。

倪音有點驚喜，又有點驚慌，坐起，下意識喊了聲“周叔叔”。

為了方便照顧倪音，臥室門虛掩著，聽到裏面傳出的靜，很快周程遠走了進來，他一只手拿著藥，另只手端著水杯。

倪音仰著頭，眼地看著周程遠朝而來的影，眨眨眼，微微酸，有點想哭，沒有自討沒趣地問周程遠是否不再趕離開了。

“周叔叔。”

“嗯。”

周程遠垂眸看：“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倪音：“哪都不舒服。”

周程遠又看了一眼，沒接腔。

倪音老實回答：“渾都疼，沒力氣，還有點。”

周程遠點頭，不似以往那般，會趁機說些教訓的話，他俯，把水杯放在床頭櫃上，又細心把藥片拆好放在旁邊，催促道：“先吃藥吧，等會兒給你做飯。”

語氣溫和，但很陌生，帶著刻意的疏離。

倪音更想哭了。

以前周程遠會把水杯遞到手中，偶爾撒不願接，周程遠也會縱容，任由倪音湊到杯前順著他的手來喝水。

而如今，這種被刻意撇開的距離，像是在時時刻刻提醒著。

倪音抿，直勾勾看著周程遠。

這時，懶懶順著門溜進來，它一個起跳，躍到倪音前，大概是許久未見倪音，小腦袋親昵地蹭來蹭去，更是開心的“喵喵”不停。

周程遠斂眸，淡淡道：“你好好休息。”

他轉，離開房間。

周程遠又和以前一樣，因為倪音生病，他把倪音放在工作之前，他沒有去律所。

但存在于細微之的疏遠和距離，以及他的沉默，讓倪音覺像是一個被完的任務一般，溫與親都不再存在，炙熱跳的心髒如同浸在冰桶。

這是折騰數日求來的結果。

但還不如仍舊留在周雨珊的家中，仍舊不再見面。

至還心存幻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