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小作，佩蘭無暇關心，一直在看刻香。

阮含璋倒是好奇：“姑姑這是怎麼了？”

佩蘭下意識攥手里的袖，干笑道：“無事，就是不知今日德妃娘娘壽辰宴席如何，南音閣的新戲肯定很好聽。”

“是啊，肯定熱鬧至極。”

兩人說著話，外面忽然傳來熱鬧聲，佩蘭一愣，朗聲道：“青黛，怎麼回事？”

青黛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面上有些焦急：“仿佛是靈心宮忽然出事，壽康宮的彭姑姑親臨聽雪宮，請了慕容婕妤和衛寶林。”

阮含璋不由有些焦急：“到底是什麼事？”

青黛搖了搖頭，道：“前頭的姐姐不肯說，奴婢不敢多問。”

阮含璋立即著急起來，站起來回踱步，忽然，好似腹中一痛，整個人跌回羅漢床上。

“娘娘。”

佩蘭慌張上前，扶住阮含璋：“娘娘，您怎麼了？”

阮含璋滿臉是汗：“我腹痛。”

佩蘭似乎也顧不上徐德妃生辰，轉頭就道：“青黛，你拿了棠梨閣的腰牌，親自去一趟太醫院，好歹請位醫正過來。”

青黛雖然憂心，也很是驚慌，到底在宮中多年，還是有些算的。

忙道：“是，娘娘您等著，青黛去去就回。”

很快，整個聽雪宮就走了大半人。

棠梨閣甚至只剩下阮含璋和佩蘭兩人。

佩蘭直接*送青黛離開，待回來時，整個人已經安定下來。

手里端著一顆藥丸，踏寢殿后轉關上房門。

阮含璋靠在羅漢床上，已經起不來了。

“娘娘，這是暖星丸，您先緩解腹痛。”

阮含璋瞇著眼睛頷首，佩蘭便上前，親自把那顆藥喂進口中。

等親眼所見吃下，佩蘭整個人便放松下來。

一屁坐在羅漢床上，臉上瞬間揚起惡意的笑。

阮含璋低著頭，沒能看到佩蘭的表，只說：“姑姑忙了一天，喝口水吧，等太醫到了就好了。”

桌上那杯茶，還是佩蘭自己倒的。

想起之后的忙碌，便直接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茶有些冷了，泛著濃重的苦。

“娘娘，你可覺得好些了？”

佩蘭的聲音都有些扭曲。

帶著快意，惡念，帶著癲狂的喜悅。

阮含璋慢慢抬起頭。

此刻的眼神清明，臉頰紅潤，哪里有一病弱模樣，也哪里有任何痛苦。

佩蘭心中一驚，剛要起，就覺自己渾無力，腰上一，整個人就如爛泥一般癱在羅漢床上。

“啊，啊。”

滿臉驚恐，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就連舌頭都不聽使喚，隨著的驚呼，口涎順著角狼狽落。

阮含璋俯看向狼狽不堪的，挑眉一笑：“姑姑，靜思的味道如何？好吃嗎？”

第28章 而阮家滿門，都要為我娘陪葬。【三更】

佩蘭驚駭萬分。

雖自視甚高，傲慢無禮，卻并不過分愚蠢，不過轉瞬功夫，便已經回過神來。

被阮含璋算計，著了的道。

然越是清醒，佩蘭便越是恐懼，眼眸中瞬間充斥鮮紅，滿眼都是驚恐。

自從進南安伯府，為大小姐的一等丫鬟，還從未這般失態過。

齒大張，口涎橫流，努力想要發出聲音求饒。

可靜思毒巨大，只要沾染分毫，便能讓人渾無力，甚至舌頭都不能彈分毫，只能如同死人那般癱在地，就連聲音都無法發出了。

平生第一次，佩蘭到了絕。

因為清楚地明白，沒有人能救，最后一個能救的青黛，也被打發出宮了。

自己把自己坑了。

阮含璋巧笑倩兮，出手，慢慢解開了佩蘭姑姑的衫。

“姑姑，你是不是想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我又因何提前謀劃，讓你著了我的道？”

佩蘭眼睛瞪得大大的，驚恐清晰可見。

阮含璋手中不停，收斂起笑容，手上作不停，很快就幫更換上自己的衫。

繼續道：“你以為，阮含珍因何生病？而我為何又恰好被阮家的下人瞧見，同阮含珍面貌相似？”

佩蘭呼吸一滯。

阮含璋嘆了口氣，語氣里甚至帶著憐憫：“是否滿起疹子，紅痕不消，無論看了多大夫都沒能治好？”

佩蘭：“……”

佩蘭用盡最后一口氣，努力發出聲音：“是你！”

阮含璋笑瞇瞇地道：“對，是我。”

嘆了口氣：“多余的話不提，本來要想貍貓換太子，還需我費上一番功夫，畢竟炙炎石十分珍貴，這幾月來我遍尋不著，本來已經了去云頂閣高價拍得的心思，結果我的好父親母親，到底心疼我，把這價值百金的東西送宮中。”

“我當然不能白費他們二人的慈，肯定是要笑納的，真是好激他們啊。”

佩蘭脯劇烈起伏，顯然驚懼加，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緒了。

甚至還有一憤恨。

被人如同蠢豬那般戲耍三月，卻自覺事，最后被人反將一軍，一敗涂地。

阮含璋此刻已經給佩蘭換好衫，然后便拆開佩蘭的發髻，一不茍給梳發。

做事非常仔細，之間也沒有任何嫌棄，不過一刻，便把佩蘭重新打扮妥當。

此刻佩蘭頭上佩戴的發簪同阮含璋的一般無二，腰間所掛的香囊玉佩，也是景華琰賜，從頭到腳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紕。

此事阮含璋心中早已過了百遍，即便是第一次做，也毫不生疏，反而利落嫻，一看便知有竹，早就籌謀在心。

阮含璋最后摘下手上的蘇采給做的五彩繩，又把日日戴在腕子上的羊脂白玉貴妃鐲摘下，仔細給佩蘭戴上。

“姑姑，你這一打扮，還風韻猶存的。”

阮含璋笑著說道，彎腰一把抱起佩蘭，非常輕松走到了床榻邊，把整個人放在床榻前的矮榻上。

甚至給擺了一個向前爬的姿勢，仿佛阮莊嬪娘娘夜淺眠，忽然火起，驚醒之下摔倒在地，無法起。

就是這麼湊巧，今日棠梨閣所有宮人都不在，無人能救阮莊嬪，求助無門，最后孤苦無依地被燒死。

這本來是阮家給阮含璋安排的劇本，但此時，卻了佩蘭的獨角戲。

趴在地上的佩蘭此刻才發現，竟有這麼大的力氣。

這一切，從未表現過，待及今日佩蘭才知曉。

然為時已晚。

這賤人太擅長偽裝，騙過了所有人，如今佩蘭全部都明白，要反手殺了，讓代替，為被燒死的阮莊嬪。

阮氏、老爺夫人和布局數月，最后摘了桃子的，卻是他們早就以為的甕中之鱉。

為什麼？為什麼？

代替之后呢？又想做什麼？

佩蘭心澎湃，一時間已經心神劇震。

的臉在冰冷的地毯上，眼淚順著的眼角落。

但還是努力蠕著，想要掙扎求生。

猶如瀕死的魚，離開水之后，只能在泥濘之中無用掙扎，丑陋扭曲。

不想死，不想死啊！

阮含璋開始換宮裳。

“姑姑，別哭啊？”含笑道，“當年你刺瞎別人眼眸時，可是那麼歡喜呢。”

“我記得你當時說，留賤人一條命，是你們的仁慈。”

佩蘭猛地睜大眼眸。

，！

阮含璋換上青黛日常所穿的竹青宮裝，重新梳好宮的垂鬟分肖髻，另外換了一對銀耳鐺，又把一只銀簪發間。

這是宮中三等宮的標準打扮，除了發髻上的簪環有些特殊，其余皆一般無二。

打扮停當，在梳妝盒中取出一枚腰牌，直接掛在了腰上。

佩蘭淚水不停，在淚眼朦朧里，看清了那枚腰牌。

居然連此都拿到了手里，何時辦到的？

時間，任務重，阮含璋沒空搭理，轉坐在裝鏡前，在臉頰邊緣涂抹膏。

“對，你猜的沒錯，我就是宣若寧的兒。當年我母親帶著我上門尋親，阮忠良不認發妻，廖淑妍也不知是被他蒙騙，還是當真心思歹毒，命人把我們母關柴房，每日只給清水，就那麼活生生了我們十日。”

“后來廖淑妍本來只想殺了我們母，是你說我母親風韻猶存，直接殺了豈不可惜？于是，命你刺瞎了我母親的眼睛，最后把我們一起賣春芳園。”

“最后還賣了個好價錢呢。”

阮含璋說著深仇大恨，但眼神和語氣都是那麼平靜，平靜到讓人渾冰冷，驚懼戰栗。

“佩蘭姑姑，換你，你是否會怨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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