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冉微微挑眉。

可不以為景華琰是為了的死大干戈。

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絕不會是為了要死要活的昏君，他如此做，是為了排除異己。

先帝二十歲登基，統大楚二十五載，朝中勢力龐雜，后宮更是如此，不是新宮的娘娘們，還有太妃娘娘及其親眷。

景華琰是借著阮婕妤這個借口，把所有二心者全部趕出長信宮。

姜云冉當時會想到點火鬧大，一是要毀尸滅跡，二就是送景華琰一個絕佳的借口。

兩人從未談及此事，也不可能談及此事，卻到底心有靈犀，相輔相。

而阮含珍的宮，就意味著對于此事景華琰同樣懷疑阮家。

阮家想要借由大兒的死，促小兒宮為妃，肯定做過不止一件事，可能是有人舉薦，也可能是某位太妃勸誡，捎帶說了一句阮含珍的事。

也正因此，引起了景華琰的懷疑。

他可不是見起意的人，他就不是個人。

在姜云冉看來，景華琰是個相當有野心的人，或許從為太子的那一刻，他的心就一直在大楚。

至于其他人，都無關要。

他想要青史留名，做千古明君，力挽狂瀾，挽大廈之將傾，與此同時，他孤傲，冷漠，控制極強，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這樣一*個人，不會因為一個妃子的薨逝而大干戈，同樣，也不會因為有人同妃子容貌相似，就心忘。

姜云冉嘆道：“陛下真是有有義。”

鶯歌笑了一下，說：“可不是？近來最得寵的就是阮寶林娘娘的，不過之前阮婕妤娘娘也封過寶林，為了區分，宮里都喚小阮娘娘。”

說了這麼一大圈話，才把話題重新拉回來。

姜云冉道：“既然如此，我要好好當差，怎麼也要在小阮娘娘面前臉不是？”

這樣說，鶯歌倒是收斂起笑容。

“你……你認真當差便是，不用太過出挑。”

說著，目上挪，落在姜云冉的面容上。

作為織造局的掃洗宮，鶯歌自然從沒見過那位年輕薨逝的寵妃，那位陛下再也得不到的紅。

但見過小阮娘娘。

姜云冉本來面目，只同曾經的阮婕妤有三份相似，又因氣質完全不同，相之人一眼就能看穿。

但同小阮娘娘，就全無相似之了。

因為曾經兩位娘娘相似的地方，都是姜云冉造的。

所以此刻鶯歌所言，有別樣深意。

“那位娘娘同以前的娘娘可不同，”鶯歌頓了頓，腳步慢慢停下，踮腳在姜云冉耳邊說，“有些刁蠻任，對待宮中侍奉的宮人多有打罵，姐姐這樣麗，可別被娘娘瞧了去。”

阮含珍是什麼脾氣，姜云冉如何不知？

的確是清州才，詩書字畫都出眾，也會彈奏古琴，容貌麗娟秀。

相對的，因出世家，有南安伯府同阮氏一起貴，難免趾高氣昂。

說好聽是清高，說不好聽就是驕縱。

如今正得寵，自然不能允許更貌的宮人出現，否則好不容易用盡力氣得到手的恩寵，豈不是曇花一現？

姜云冉第一次認真看向一臉認真的鶯歌。

小宮眼睛明亮，臉蛋圓潤，還是個孩子。

“我知道了，多謝你。”

————

如今宮中形勢，從趙庭芳和鶯歌口中，姜云冉能拼湊出全貌。

因瞞病，徐德妃被陛下申飭，著令閉門思過，偏巧的敏癥一直未見好，如今還在養病，一連三月都沒能重新掛回綠頭牌，也不在宮中行走。

姚貴妃被火災之事牽連，審問過后被罰俸，待到八月初才重新侍寢，算是再度站穩腳跟。

而周宜妃因大皇子的弱癥，脾氣越發乖戾，一心都在兒子上，景華琰從不招侍寢，但隔三差五定要去錦繡宮看及大皇子，倒也還算重。

梅昭儀是個很淡的人，對此并不在意，但恩寵并未徹底斷了。

慕容婕妤因牽連阮婕妤之事，如今跟衛寶林搬月宮前殿，日子還算安生，跟姚貴妃一樣，罰俸兩月后重新侍寢。

余下其他妃嬪皆一如往常。

這其中，一直頗為寵的司徒才人升為從五品人，孟選侍升為從六品才人。

吳端嬪和王采則一起搬永福宮，安生養胎。

另外蘇采升為正六品寶林，挪長春宮后殿。

與一起挪長春宮后殿的，還有剛宮的小阮娘娘。長春宮沒有主位娘娘，只有兩位寶林。

至此，就是如今后宮的形勢。

說阮寶林盛寵，其實在大阮娘娘還在時，也不算是獨一無二的恩寵。

諸如貴妃娘娘、德妃娘娘、梅昭儀和慕容婕妤，一直很得景華琰看中，而司徒人、蘇寶林、孟才人等，也都是時常進出丹若殿的紅人。

阮寶林的盛寵，也不過比旁人多面圣一兩日罷了。

可很有意思的是，宮里宮外，朝堂坊間，都傳說皇帝陛下因為懷念年華早逝的妃，寬阮氏，重小阮娘娘，頗為有有義。

思及此，姜云冉不由勾了勾角。

景華琰這廝，怕是真的對阮氏了怒，敢在太歲頭上土，實在是藐視皇權，膽大妄為。

姜云冉正在發呆，就覺鶯歌拽了一下的袖子：“姐姐，我不是胡說的，你一定要記在心里，那小阮……”

話還沒說完，一道略有些悉的凌厲聲音響起。

姜云冉抬起頭，就看到紅袖冷冷睨著，眼眸中都是防備。

“鶯歌，我說過你多次，還如此這般肆意妄為。”

鶯歌面上一白，抿行禮：“是，紅袖姐姐，鶯歌知錯了。”

紅袖慢慢前行，森冷的目重新落在姜云冉那張姝麗面容上。

一揮手：“你去忙吧。”

鶯歌有些怕紅袖，不敢多開口，只福了福就退下了。

此刻，布料庫之前，只有紅袖和姜云冉兩人。

姜云冉微垂著眼眸，看起來順乖巧，一點心機都無。

但紅袖還是冷冷開口：“姜娘子，這宮里有宮里的規矩，你剛宮，不懂事，我不怪你。”

此刻模樣，像極了曾經訓斥宮人的。

“但我跟你說過了，不能牽連甄姑姑，也不能牽連織造局和我們，”道，“你最好安分守己，不能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

冷哼一聲：“不該做的更不能做。”

姜云冉垂著眼眸，低眉順眼，并未因紅袖突如其來的訓斥而生氣，也沒有看出任何委屈。

很平靜，很尋常。

似乎事不關己，似乎神游天外。

“是。”

聲音低沉，平靜如常。

“多謝姑娘的教導。”

紅袖冷冷睨著，忽然道：“這宮里頭，不是只有你一個聰明人。”

“你自覺聰明絕頂，可頭頂還有另一片云，云上還有高高在上的金烏，而金烏之上，還有不到邊界的蒼穹。”

“姜娘子，你明白嗎？”

姜云冉終于抬起眼眸，平靜看向紅袖。

那雙深邃的眸明亮彩，眼尾上挑，擁有最完的弧度。

“明白的。”

忽然對紅袖抿淺笑。

猶如迎春花開，展的是未來春滿園。

“紅袖姐姐，你放心，我不會連累姑姑和你。”

“我會好好當差。”

紅袖深深看了一眼，才哼了一聲，道：“隨我來。”

拿到了布料，姜云冉還仔細檢查了一遍。

出宮后這三個月，找準機會離開了玉京，回到了母親曾經的故鄉——溧淮水縣。

之前一個月，茉莉易容頂替，在淮水縣最大的繡房應聘了繡娘一職位，跟姜云冉在逸香閣時都擅長紅，技藝同姜云冉不相上下，等到姜云冉離開長信宮回到淮水縣，聲名遠揚。

整個淮水縣上下所的富商權貴，其家眷仆役都同“姜云冉”分外悉，姜云冉跟茉莉換回份，按部就班做的第一繡娘，直到縣令尋到，問是否愿意宮。

如何做一個繡娘，姜云冉手到擒來。

赤霞錦是貢，坊間并不多見，淮水縣因二十年前出現的蕭山金礦而迅速繁榮富裕，其鎮上第一繡房名為雨荷，老板是一名子。

因為富裕，雨荷繡房當真出現過赤霞錦。

這樣名貴的錦緞，當然由名頭最勝的姜云冉來繡了。

姜云冉的手指細膩，輕輕在赤霞錦上，一點點仔細檢查。

“料子沒有任何問題，織染也恰到好，”姜云冉笑道，“那我就下去忙了。”

這樣嚴謹仔細，紅袖神略微緩和：“仔細當差。”

姜云冉回到繡房，當日就開始上差。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09_b/bjZLT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