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弘沒搭話，秦梁剛給他當伴讀的時候他也真心親近過堂兄弟一段時間，兩人可謂形影不離無話不談，但經歷過幾次秦梁不小心他的話給父皇、父皇又為此批評他的事件后，無需大姐提醒，秦弘都知道防著秦梁了。

“了，趕吃飯去吧。”秦弘加快腳步朝里走道，格外珍惜每日不用跟秦梁面對面的時間。

景和宮。

無所事事的秦炳提前吃過午飯了，因為大太監常吉謹遵父皇的口諭將他鎖在了室，逃不出去的秦炳只能躺在床上睡覺。可是上挨了袁崇禮幾腳，敷了藥也疼，再加上被足的憋屈，秦炳本睡不著，不斷回想著上午的事，最終將所有怒火都記在了那兩個多的小太監上。

院子里傳來人語，是三弟跟妹妹來了，秦炳翻下床，跑到窗邊推開了一扇窗。

正招呼兩位殿下的大太監常吉：“……”

他心驚跳地跑過去，想從外面合上窗戶，免得三皇子、小公主無意在皇上面前說，皇上責怪自家殿下思過得不誠心。

秦炳推開他的手，瞪著眼睛道：“父皇只讓我閉門思過，沒說不能開窗戶，讓開！”

常吉朝三皇子兄妹那邊使眼。

秦仁：“……二哥放心，我跟妹妹只是過來看看你，不會說出去的。”

秦炳招手讓弟弟妹妹走近些，哼道：“常吉瞎擔心，我還信不過你們？妹妹，這兩天就算了，十九晚上你去父皇面前替我求求，如果你能哄父皇答應帶我一起去看黃河，二哥給你當兩百步的大馬。”

慶：“我不喜歡二哥打人，你都把袁崇禮打哭了。”

二哥剛手的時候慶瞧見了，氣洶洶的樣子很害怕。

秦炳：“……好，二哥答應你，以后不輕易打人，那你記得替我求。”

慶：“不行，父皇是皇帝，皇帝一言九鼎，他罰二哥閉門思過三天，就必須是三天。”

秦炳：“那得分什麼事，對外人要一言九鼎，咱們是自家人，不用那麼較真，之前我惹妹妹生氣，你還說再也不要跟我說話了呢，可二哥對你好，你就原諒了二哥，對不對？”

慶：“可你跟袁崇禮打架，袁崇禮是外人，他聽見父皇罰你三天了。”

秦炳講不過妹妹，急得瞪眼睛威脅：“你不替我求，那我也不要理你了，以后再也不給你當大馬。”

慶并不在乎，二哥不陪玩，還有三哥、張肅、解玉陪，有時候父皇也會給當大馬。

秦炳：“……不幫是吧？走吧，我不想看見你們！”

兇的二哥一點都不討人喜歡，慶很是痛快地牽著三哥走了，張肅還在外面等著呢。

秦炳：“……”

轉眼就到了二十的早上，興武帝了二妃與三個孩子來乾元殿共用早飯，唯獨沒閉門思過的老二。

麗妃有些慚愧地瞥向貴妃，知道這事后，替二皇子求過，吃飯的時候求皇上淡淡地讓別管，就趁折騰完皇上心好的時候再求一遍，結果皇上拍拍的肩膀，還是讓別管。

貴妃回了麗妃一個淺笑，又哪里需要求呢，十分贊同皇上懲罰兒子的決定，老二手打人不對，小孩子攙和進國事更不對，當罰！

孩子們這邊，小公主專心地吃著早飯，最多想想黃河，才沒有去想兇了一頓的二哥。

妹妹都拒絕了二哥的要求，自知不怎麼討父皇喜歡的秦仁更不敢開口了，萬一挨罵怎麼辦？

既然決定了不管，秦仁吃得也很專心。

太子秦弘吃得就心不在焉了，為兄長，如果他不照顧底下的弟弟，父皇會不會覺得他太過冷漠？可是，開口了，父皇真就會夸他是個好大哥嗎？

猶豫來猶豫去，一家人陸續停了筷子，眼看著貴妃、麗妃并肩離去，父皇要帶著他們出發了，秦弘攥攥手心的汗，上前幾步，恭敬地道：“父皇，上次妹妹說了您要帶我們去黃河邊的事后，二弟就一直在盼著，您看……”

興武帝：“朕知道他盼著才要罰他，不然做錯事還獎勵他出宮玩耍，下次他還敢接著犯錯。”

秦弘：“……是。”

默默退到一旁，秦弘悄悄松了口氣，無論如何，他盡了兄長的分便問心無愧了。

此去黃河邊上有五十多里地，興武帝帶著三個孩子上了一輛馬車。隔著簾子瞧瞧城里街頭的百姓，聊些日常閑話，馬車出城一段距離后，興武帝才抱著兒，朝老大、老三拋了一個問題：“老二打袁崇禮的事，你們給父皇說說，他都犯了哪些錯？”

秦弘再次張起來，秦仁雖然也有點張，但前面還有大哥呢，他有時間慢慢思索。

既聽過杜先生講同窗之禮也聽過父皇講兄弟分、君臣道義的小公主興趣寥寥地湊到窗邊，繼續觀察外面。

興武帝一邊分心照顧兒，一邊利用此事教導兩個兒子，還特意講了他為何要寬待平涼侯。

秦弘懂了：“天下初定，平涼侯手握兵權，朝廷當安為主，盡量避免兵戈。”

興武帝微微頷首。

秦仁嘆氣：“人誰無過，希平涼侯能明白父皇的苦心，不要再執迷不悟吧。”

興武帝皺了皺眉，老三這話也對，但聽著怎麼不太對勁兒呢？

.

冬日的黃河水流減，出兩邊大片灘涂，看起來實在沒有什麼大河的氣勢，慶看過一次就不再惦記了。

京城的平涼侯府，侯夫人心疼又委屈地給遠在天邊的丈夫寫了一封家書，將小兒子挨打的經過以及皇上的置原原本本都寫了進去。

月底，人在武威的平涼侯袁兆熊才收到這封家書，看完了，袁兆熊又拿出早幾日興武帝親筆寫給他的信，眉頭鎖地派人去他的心腹管事。

管事得知小公子挨了打，猜疑道：“莫不是皇上故意安排二皇子毆打小公子，以此威脅侯爺聽話？”

袁兆熊搖搖頭：“皇上心寬廣明磊落，不至于拿小孩子出氣，看他訓斥二皇子的那番話，倒是讓我十分汗，不該貪圖一時之利犯糊涂啊，辜負了皇上對我的信任。”

管事：“這，難道侯爺真的要出田地，那豈不是承認您確實有貪污之罪？”

袁兆熊正是因此為難，他既想出田地補救，又不想背上貪污的惡名。

管事多問了幾句，確定侯爺鐵了心不想留下那些田地了，笑道：“其實很簡單，侯爺大可將那些巧立名目獻地給您的地方員供出去，跟皇上說您是故意以設局試探涼州究竟還藏了多貪，如此既了地，又保住了忠臣的名。”

袁兆熊：“……好是好，可以后豈不是沒有員敢再孝敬我了？”

管事：“……侯爺不想辜負皇上的信任，此事只能這麼了結，不過侯爺放心，貪是殺不的，死了一批還有新的一批，下次咱們吸取教訓，不要田地這種擺在明面的東西就是。”

袁兆熊笑笑，將羅列貪名單的事給管事去辦。

臘月上旬，興武帝收到了袁兆熊的解釋與一張涼州貪名單。

興武帝在朝會上還了平涼侯的清白，還重賞了袁家三千畝良田與眾多珠寶綢緞。

消息傳到幾位殿下這里，袁崇禮終于得以揚眉吐氣，看誰都昂首的，秦炳也徹底恢復了對他的親近。

下午，慶又溜進了書房：“父皇，平涼侯真的是個大忠臣嗎？”

興武帝：“權宜之計吧，父皇不想激怒他起兵，他也畏懼父皇的威與大軍，再加上昔日并肩作戰的舊，既然被父皇抓住了把柄，他只能裝回忠臣。”

慶：“那他以后還會貪嗎？”

興武帝：“江山易改本難移，大概還是會的。”

小公主還想問，興武帝先說出了答案：“他只是小貪，父皇能忍，他若貪到嚴重影響一地百姓民生的地步，父皇絕不姑息。”

兄弟歸兄弟，君臣也是君臣。

第21章

隨著平涼侯配合了朝廷的分田政令, 北地也置了一批奉違的前朝留下來的貪，大齊北地民生暫定, 在臘月二十六的早朝也是興武四年的最后一次朝會上，興武帝給吏部、戶部下了一道旨意，命他們在兩年完剛收復的大齊南地各的田地測量以及分配，同時命兵部核實各地駐軍的士兵年齡、傷殘況，該裁的裁該補的補，杜絕冒領兵餉濫竽充數。

禮部馬上就要主持年后的春闈，刑部有一堆積案留到了年后，工部領了一批迫切要督建的工事，朝廷六部，興武帝先是就今年的政務進行了賞罰總結, 再提出了對六部明年政務的新要求，憑一人之力給所有放松心神準備開開心心過年的員們都加了一副無形的重擔。

“好了，當好今年這最后一日的差, 朕提前祝諸位都過個團圓喜慶的好年！”

離開龍椅, 興武帝面帶笑容, 居高臨下地道。

眾臣齊刷刷地跪到地上，高呼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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