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太子小時候能有慶公主這些年顯現出來的天資、心智與毅力，嚴錫正做夢都會笑醒，為大齊將迎來第二位明君。然而太子飽讀詩書勤于練武卻無帝王之威，上面有個無才卻強勢的公主姐姐已經令人擔憂，再出個才智魄力威儀都勝過太子的公主妹妹，將來太子繼位，朝堂該什麼樣？

隨著嚴錫正說出“干政”二字，有人看向了太子，有人看向了太子的妻家呂祖、呂瓚父子。

小公主才九歲，再厲害也干不了興武帝的政，那就只能是太子登基后的事了。

秦弘背后冒出一片虛汗，當然不是懷疑或害怕妹妹要干他的政，只是焦急嚴錫正這番無稽之談！

“嚴相多慮了，妹妹只是好讀書，又年貪玩才喜歡去前朝游逛，絕無干政之念。”

秦弘終于開口，說完看向妹妹。

慶：“我沒有打擾過大臣們當差辦事。”

嚴錫正：“為公主，對朝事萌生好奇已是不妥。”

慶不聽了：“公主就該對朝事不聞不問嗎？那敢問嚴相，我為公主，平時接往來的注定是皇親國戚與高勛貴的夫人子，如果我不通朝事，如何察覺這些人可能犯下的違律誤國之舉，如何防范被臣小人蒙蔽致使誤歧途，又如何以公主的份規勸駙馬、子以及其他皇室子弟秉公守法，為天下百姓員以作則？”

嚴錫正：“教人如何為做人的道理看書便可習得，公主無需親赴前朝，更不該與朝廷重臣走太近。”

慶：“三四歲時我去前朝確實是因為貪玩，后來我讀《史記》，讀得越深越仰慕各朝開國之君的文韜武略與一代代名臣大將的治國、安邦之能，只是前人均已湮沒于歲月長河，后人再無緣得見其風采。如今我生為父皇的兒，聽著父皇與諸位功臣的功業長大，深知諸位必將與父皇同留大齊國史為后代子孫敬仰，那我因仰慕諸位而前去旁觀諸位理政練兵，不可嗎？”

“可，當然可以！”

聽了半晌的樊鐘突然拍著膛站了起來，濃眉飛揚虎眸泛：“嚴相說的那些我不懂，可公主這話說得我都心澎湃了，想想我一個莽夫都能名留青史，為后人口中的大將軍大英雄，這全靠皇上提攜信任給我建功立業的機會，皇上，這碗酒臣先敬您！”

虎背熊腰的武將抄起桌上的酒碗，雙手敬向興武帝。

呂家父子、雍王、鄧沖、孟極等武將都跟著起敬酒，右相戴綸、吏部尚書楊執敏也帶著幾位文臣端起酒碗離席，高呼恩之詞。

同樣是跟隨興武帝才建功揚名的嚴錫正不得不跟著敬酒。

沉默許久的興武帝終于笑了，掃視眾人道：“難得有空你們過來陪朕登山，說好了只論，你們又來這套，非要朕也再夸一遍你們輔佐朕開國的功勞嗎？”

楊執敏：“臣等不敢，天降皇上明君一統江山救天下百姓于水火，才有臣等跟隨皇上建下微薄之功，臣等是真心激皇上，時時銘記在心，不敢忘懷。”

興武帝：“隨便你們怎麼夸，但朕心里清楚，了你們任何一個，朕可能都統一不了大齊的江山，來，朕與諸位同飲！”

君臣不同，有人飲得豪放，有人飲得文靜。

酒碗空了，興武帝帶著眾臣們落座，笑著吩咐何元敬：“傳膳吧，朕了。”

第36章

宴席一開始, 樂工歌姬舞姬們也按順序進聽泉殿獻藝了。

大人們敬酒暢談時，小公主要麼專心用飯要麼津津有味地欣賞歌舞, 除了跟旁邊的三哥說話，并無君臣言談之意。

三歲的小公主經常陪了半場宴席就提前退下了，九歲的小公主卻能怡然自得地陪完整場。

宴席結束時，興武帝已經喝了七分醉，灌酒灌得最勤的雍王、鄧沖、樊鐘三人更是喝得東倒西歪，或趴于桌面瞇著眼睛繼續吆喝，或朝后仰倒指著殿外飛流而下的清澈泉水念叨著“酒酒”，或看似端坐其實已經鼾聲如雷。

興武帝指著三人嫌了幾句沒出息，撐著桌子站正道：“好了，今日就喝到這里, 下次朕再跟你們喝。”

大臣們跟著起。

慶也想起來，扶著桌子的手用了好大力氣，一雙卻沒了知覺般不聽使喚, 旁邊的秦仁比妹妹強, 功站起來了, 卻呲牙咧的，唯恐誰看不出他酸難。

兄妹倆接連吸引了眾人的視線，興武帝看看“穩坐不”的兒，突然大笑起來, 手示意嚴錫正看：“瞧瞧, 什麼天資聰穎什麼大毅力，這不還是一個九歲娃嗎，爬了一座山頭就酸得站不起來了，哪有你說得那麼驚世駭俗？”

秦炳第一個哄笑，別的大臣、年輕子弟有笑出聲的, 沒出聲的面上也多了笑。

雙不舒服還挨了一頓嘲笑的小公主氣呼呼地瞪向父皇。

嚴錫正剛要開口，興武帝醉醺醺地晃了一下，穩住后繼續對著嚴錫正道：“朕賜麟兒自由行走前朝的腰牌時你們都在場，朕答應麟兒可以用到十歲，朕又是父親又是父皇的，總不能食言吧？等明年中秋后麟兒就不往前朝跑了，嚴相大可放心，至于爬爬山騎騎馬，隨便拎幾個將門家的孩出來都有這興致，算不上多稀奇。”

這算是正面回應了嚴錫正席前的詢問。

嚴錫正躬行禮：“皇上英明。”

答復了大臣，興武帝走到兒面前，彎下腰道：“來，朕抱麟兒……”

還沒說完就往旁邊歪了一下，因為年長沒喝太多的呂祖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帝王。

慶：“……”

似是看出了兒眼中的關心與嫌棄，興武帝笑笑，看向秦仁：“你，你算了，自己都站不穩，太子，你過來，你做大哥的抱妹妹回去。”

秦弘只是弱，因為勤于練武，他七尺九的形還是很健碩的，也沒有喝多酒，得了父皇的吩咐后立即走過來，輕輕松松抱起妹妹。

小公主因為上的酸麻也皺苦了一張臉。

秦弘左手豎抱著妹妹，右手從膝蓋往下地幫妹妹：“沒事，緩一會兒就好了。”

慶趴到大哥肩頭，這樣大哥能省些力氣。

興武帝帶頭朝別院外面走去，上駿馬后慢慢地往東行。

秦弘先把妹妹舉上馬鞍，再翻而上，從來沒有與別人同乘過，秦弘適應了一下，才一手攬著妹妹的腰一手扯了扯韁繩。

大臣們都擁簇在興武帝附近，三個皇子走在中間，年輕子弟們墊后。

畢竟是騎馬，不可能挨得太近，秦炳還嫌大哥走得慢跟袁崇禮胡扯去了。

午后的很是明亮，當周圍的馬蹄聲沒那麼集后，慶仰頭。

秦弘低頭，見妹妹烏黑清澈的眼睛里多了一不安，秦弘輕聲道：“嚴相思慮過重，他的話妹妹不用放在心上。”

慶：“可我就是喜歡讀圣賢書，喜歡去前朝看各員們理政，嚴相不喜歡我這樣，大哥也不喜歡嗎？”

秦弘：“沒有，只要妹妹高興，妹妹做什麼大哥都喜歡。”

妹妹才九歲，聰慧好學是天使然，去前朝純粹是那里人多熱鬧，哪里就與干政扯上關系了，大姐私下收員賄賂再舉薦給他才有干政之嫌，但一次兩次的也不算什麼大事，他亦能把握好分寸，絕不會將方濟之類放在重要的職位上。

慶不知道大哥在想什麼，靠著大哥的口，小聲說自己的想法：“二哥說你們讀書練武是為了長大后為父皇辦事，那我讀好書練好劍，長大了也可以為父皇、大哥辦事。我知道公主干政是什麼意思，但那麼多大臣天天為朝廷獻計獻策，好的計策采納，不好的否決，既然如此，父皇、大哥可以用同樣的辦法篩選我的諫言，憑什麼他們獻策就不干政，我想為父皇、大哥分憂就了干政？”

秦弘陷了沉默。

后宮不得干政，是怕后宮子扶植外戚侵分皇權，或是怕干政的子無才無德禍江山，但后宮干政的本還是帝王無能給了后宮可乘之機，倘若君主賢明，如妹妹所說能辨別后宮或公主宗親的諫言，如辨別良臣臣，那又何之有？

“妹妹說得對，只要是正確的諫言，臣子與親友都可以提出，所以你只管繼續讀書，無需理睬嚴相。”

秦弘安妹妹道。

每個皇帝與他的一干公主姐妹的分也不一樣，他只有一個姐姐一個妹妹，姐姐偶爾糊涂卻是一心一意為他著想，妹妹則是他看著長大的，現在還是孩子，如果妹妹大了后有野心有惡意，他再冷落妹妹也來得及，在那之前，他不可能因為嚴相的一句“先患慮患”就跟妹妹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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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弘將妹妹送回行宮的宮殿，繼續在這邊坐了一陣，等醫來替妹妹檢查過子，確定只是普通的酸乏歇兩天就好，秦弘才回了自己的宮殿，沐浴更。

呂溫容關心道：“怎麼樣，父皇游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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