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深夜。

蕭蘭忽的睜開眼睛，額頭上都是冷汗，夢境中淋淋的人頭在腦海裏揮之不去，急促的著氣，心髒跳的有些快，手腳有點發。

月從窗牗外照進來，蕭蘭睡不著輕輕的翻了個坐了起來，兒睡在裏側，芳雲睡在馬車中間，上蓋著薄被，似乎被驚醒了，眼睛也睜開了，直起著主子。

蕭蘭到很抱歉，對芳雲輕噓了一下，拿起一件薄毯披在上。

芳雲眨了眨眼睛，而後點了點頭。

蕭蘭穿著鞋下了榻，開紗簾推開車門，呼吸了一口夜涼氣，圓圓的月亮掛在天上，銀的月灑滿了地面。

遠草地上，兩頂帳篷散發出微弱的燈。

們的馬車位置在中間，外圍還有騎從巡邏，雷虎靠著一壯的樹幹在吃燒，看見蕭夫人下了馬車，了角，想也不想的上前。

“蕭夫人，您怎麽下來了？”

蕭蘭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有些睡不著，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雷虎手裏還拿著啃了半只的燒，憨笑道：“沒有啊，我就是飯量大，每次都要比其他人吃的多些。”

“您睡不著的話，要不要去小河邊看螢火，那邊草叢裏現在都是螢火，螢火就屬現在這個月份最多了，等再過一個多月就不見了。”雷虎咬了一口含糊的指了一個方向：“您放心，河邊也有我們雷氏騎從巡邏的。”

蕭蘭看了一眼，距離不算太遠，就在們中午吃飯的小溪流不遠，岸邊似乎還有群的草叢，蕭蘭下午只顧著給兒扇風，都忘記觀察周圍環境了。

“謝謝雷郎君，我去了。”蕭蘭對雷虎道謝。

“不用客氣。”雷虎見蕭夫人走遠，撓了撓頭，走向宗主的帳篷，門外一雷氏騎從擋住他：“有何事？”

“額，蕭夫人的事算事嗎？”雷虎直覺自己應該稟告宗主一聲。

帳篷裏的燈火亮了幾分，沒過一會，傳來了宗主的聲音。

“進來吧。”

雷虎掀開帳篷進去，一眼就看到宗主只穿著一條，/著上半斜靠在囊上，底下就鋪了一層微厚的毯子。

“蕭夫人有何事？”周緒一邊看兵書一邊問道。

雷虎老老實實的把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周緒：“我知道了。”

雷虎瞅著宗主，沒見他有什麽表示，只能離開了。周緒想了一會，披上一件外袍走出了帳篷，來到趙青山的帳篷裏，見趙青山睡的正，就拿走了帳篷裏的魚竿。

詩上說月夜釣白，四野無清風。

那他也夜釣一回。

蕭蘭坐在溪邊一塊石頭上，心瞬間好了很多，不遠的草從裏有許多的螢火蟲，在黑夜中一閃一閃，像是小燈籠，照亮了溪邊，許久沒見過螢火的目不轉睛的著。

溪流上方突然傳來聲音，蕭蘭轉頭朝左邊去，這片的螢火似乎被什麽東西驚到了，瞬間四散流螢，草叢被一只大手撥開，周宗主赤腳挽著子，只穿一件外，拿著魚竿從草叢裏出來，看見蕭蘭明顯有些驚訝。

“蕭夫人，您怎麽在這？”

蕭蘭沒想到會遇到周宗主：“我睡不著，就出來轉轉。”

周緒提著一尾魚，笑道：“我也無事，便夜釣了一條魚。”他涉水而過，走到石頭邊坐在草地上，看見了一雙青緞子的鞋。

周緒率先開口詢問道：“深夜無眠，蕭夫人可是有煩心事？”

蕭蘭聽到周宗主關心的問話，不想說自己做了惡夢，只說道：“沒有，夏天太熱了，我到這裏吹吹風。”

周緒見月下的蕭夫人只穿著素衫，披著一件棕的薄絨毯子，黑的長發瀑布似的垂落在後，屈膝坐在石頭上，素下的雪白足尖隨著微風吹拂角若若現。

周緒看了一眼，移開視線，他站起走到草叢裏折了菖過來，隨後回到了石頭邊盤坐下，選了些菖編了起來。

蕭蘭沒想到周宗主看著人高馬大的還會編東西，起了一好奇心：“周宗主，您在編什麽？”

周緒擡頭笑道：“菖燈籠，編好的時候可以把螢火放進去幾只。”

見蕭夫人俯觀看，周緒大大方方的拍了拍側的草地：“蕭夫人若想看，我可以教你，很簡單的。”

蕭蘭想了想從石頭上下來，坐在草地上，周宗主分了一些菖草給。

蕭蘭拿著菖草，學著周宗主的手勢編織起來，周緒不聲靠近，聞到了蕭夫人馥郁的香氣，他編的作很慢，因為周圍只有月和流螢，線不是太清晰。

“蕭夫人，這邊應該穿過去打個結。”

蕭蘭著自己手上不型的菖燈籠，只得從頭編起，想編到最好，周緒更是十分有耐心，教導的更加仔細了。

花費了些時間，等到手中真出現了一個菖燈籠，蕭蘭不覺笑了出來，晴雪一定會喜歡的。

“周宗主，謝謝您。”蕭蘭笑道。

周緒著展笑容的蕭夫人，也笑道：“這點小事不用道謝，我還會編螞蚱，蜻蜓，蕭夫人想不想學？”

“就先像這樣。”周緒直接教起來，素角和深長袍到一起，周緒大手拿著一菖草，一邊教一邊和蕭夫人閑聊：“下月就是五月了，五月初五有端午節，幽州和其他地方一樣喜歡將艾草菖掛在屋檐下以驅邪，潯江郡每年還會舉龍舟活，若是時間趕的巧，蕭夫人可以看看我們潯江的龍舟比賽。”

“有機會我會看的。”蕭蘭用心學著，只覺得周宗主平易近人又熱心純樸，也學過花藝，因此學的很快。

“蕭夫人手真巧。”周緒贊道。

“是周宗主教的好。”蕭蘭回了一句，許是夜安靜祥和，蕭蘭著手上可的小螞蚱，多聊了幾句：“周宗主，您怎麽會編這些的。”

“我時是地方豪強之子，不像一些世家大族的小郎君們守規矩，漫山遍野的跟著家仆跑，菖燈籠是在一個鄉間和一位老丈學的。”周緒一點也不避諱自己原來的份，他本就不是清風朗月的世族郎君。

“那一定很有趣吧。”蕭蘭猜想著。

周緒只見蕭夫人角笑意，他無聲了一會，然後姿態放松至極的躺在草地上：“是啊，那時候的確很有趣。”

“我去捉些螢火來。”蕭蘭提著自己做的菖燈籠，向著草叢方向走去。

蕭蘭抓了幾次，終于逮到了一只螢火，把它放進燈籠裏，小小的燈籠裏發出了一閃一閃的螢。

周緒欣賞著蕭夫人撲螢的畫面，只覺得今晚不虛此行。

“阿娘，這是什麽？”一早起來，蕭晴雪就收到了一個禮，提起致可的小草燈籠，驚喜的問道。

蕭蘭坐在榻上制月事帶，見兒高興的模樣，笑道：“是菖燈籠，裏面還有螢火蟲。”

蕭晴雪聽了，把小燈籠塞到被窩裏，看了好一會的螢火才心滿意足的出來。

“謝謝阿娘。”

蕭蘭從暗格裏拿出幾只菖草編好的小一一擺放在榻旁的茶幾上：“快去洗漱，洗完了才可以玩。”

蕭晴雪用巾帕洗完臉之後，芳雲拿出香脂在小主人的臉上輕塗抹，而後梳妝理鬢。

蕭晴雪著銅鏡裏的自己，雙手托著小臉，自道：“我可真好看。”

芳雲道：“小娘子自然是的。”

吃完飯以後，馬車開始了起來。

蕭晴雪探頭著外面，雷氏騎從們排兩隊護在周圍，最前方的高頭大馬上，周宗主和青山先生一前一後并騎。

“主子，小娘子，吃些梨吧。”芳雲端來一盤切好的梨放在桌上。

蕭蘭了有些酸脹的眼，招呼兒過來一起吃梨。

下午，母倆一起看了會書，又教了芳雲幾個字，見芳雲學的十分努力，蕭蘭還用盤子盛了些沙土，撿了細枝，教著芳雲在沙土上練習。

傍晚天一暗，蕭晴雪就拿出了媽媽送的菖燈籠，螢火伴了一夜，等第二日，蕭晴雪就把這些可的小生命放走了，們一路走走停停。

三天後。

蕭蘭聽到了滴滴答答的雨聲，推開窗牗，前幾天萬裏無雲，一碧如洗的晴空，今天一早卻是雲堆積，果不其然，下雨了。

下雨也好，可以涼快些，蕭蘭想著。

“阿娘，我好無聊啊。”蕭晴雪手接住雨滴，嘆了口氣，們白天趕路，晚上休息，活地方就這麽一點：“什麽時候才能到太煬郡城呢？”

“應該快了，下午我把書還給周宗主，再換一些書給你看看。”蕭蘭安道。

“把窗戶關上吧，雨好像越下越大了。”

沒多久，前方一直前進的隊伍停了下來。

蕭蘭的心一跳。

蕭晴雪捂住，雖然覺得無聊，但是更不想再被刺殺一次啊，那可是要命的，芳雲和主子們站在一起，沒有聽到讓們趴下的號令。

蕭蘭心裏稍安，就聽見仿佛轟隆隆的悶雷聲從前方傳來，打開車門，看見前方遙遠的盡頭，出現了龐大的隊伍，如黑雲頂，朝著他們湧來。

披堅執銳的步卒在最前列，手持長戈長戟，步伐沉重整齊，肅殺之氣迎面而來，後面華蓋鱗車，黑底紅字的幽字大旗旌旗招展，狂風下昭昭揚揚，顯眼無比，最中間的一位騎馬男子著重甲正策馬前來，一下馬黃泥四濺，一腳一個印，皮靴深陷泥裏，因披重甲，不好行禮，故而垂首拱手而拜，聲音響若悶雷。

“太煬郡都尉楊東拜謁節度使大人。”

周緒下馬，扶起他：“楊都尉，不必多禮。”

楊東嘿嘿笑了幾聲，面甲下面的面容看不清楚，只有他的大嗓門傳的老遠：“老子…不是，我聽雷山說您遇刺了，急忙趕過來，後面還有一些騎兵，這次如果刺客還敢來，嘿嘿，不把他們踏泥我就不姓楊！”最後一句殺氣騰騰。

“節度使大人快上馬車，我為您準備了暖爐烈酒。”楊東側請道。

“不急，與我同行的還有蕭夫人，先將請到車，子弱，淋雨生病就不好了。”周緒和楊東一同而走，只不過一前一後。

楊東跟在節度使大人後，不知道這位蕭夫人是哪位神聖，居然讓節度使大人親自邀請。

蕭蘭只聽見了那位大嗓門的楊都尉說的話，後面隔的太遠就沒有聽清了，見周宗主他們冒雨前來，很是疑。

“周宗主，可是有事？”

挑開紗簾，手裏拿著一把傘，見周宗主走近，便遞給他。

周緒撐開傘，傘檐雨滴如注：“蕭夫人，雨大風急，我們需要換馬車而行。”

楊東愣愣的著馬車上的婦，芙蓉玉面，比牛還要白，在蒙蒙雨中，竟好似會發一般，鬢被雨淋了一些，越發顯得憐憐。

這是哪家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