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床帷邊的束帳流蘇被放下, 鎏金銀球上的鉸鏈纏繞在掛鈎上，名貴的香料過鏤空香球的孔出，蘇合白檀彌漫屋。

過床屏, 約可見室的梳妝臺上放著幾個妝奩匣盒。

弄梳妝，明月閣, 兒輕聲語。

周緒忽的想到了這首閨房小詞, 他坐在床邊腳踏, 著臉頰紅的蕭夫人, 本一點也不把剛才的拒絕放在心上, 蕭夫人拒絕就拒絕，他還是要親吻的，就如他所說，他們天生一對, 合該在一起。

穿著素, 上宛若披著一層月, 在略昏暗的床帷好似在發般, 周緒也上了床鋪。

蕭蘭這次被真實的嚇了一跳，還沒有心裏準備可以做到這一步。

看到周宗主上了床，整個人移到了床尾靠近牆的地方，戒備又驚慌的看著周宗主。

周緒將外袍裏帶的匣盒拿上床，坐到床上來，把匣盒打開, 原本朦朧的線頓時亮堂了起來。

“給你帶夜明珠玩的。”周緒道：“不用怕, 我不做什麽。”

他拿起一顆夜明珠遞給蕭夫人：“這是南海産的鮫人珠, 原是前朝貢品, 被我得到了, 這鮫珠不僅冬暖夏涼, 據說常年與它一同起臥還可以延長壽命。”

蕭蘭著幾乎要遞到眼前的夜明珠，只得將它拿過來放在手心，果然溫涼溫涼的，帶著舒適的涼意，且上去有種奇特的玉，但對周宗主的後一句話表示懷疑。

“不過最後一句話就不要信了。”周緒笑道：“就一顆珠子，哪有什麽長壽的功效。”

蕭蘭見周宗主這麽豁達，有點意外，記得古人對長生不老什麽的都很癡迷，好像還會煉丹來吃，吃一些千奇百怪的東西，上一本給周宗主的藥方裏就寫上了最好吃食，魚鲙也是，什麽東西了吃才最安全，喝水也是一樣，古代醫療這麽不發達，吃生的容易生病死人，還是吃的好。

周緒近前一點，將半床錦被弄到一旁，木匣裏的夜明珠傾瀉而出，七八顆散發著瑩白芒的明珠好像一顆顆小型的月亮照亮了床帷，還有三四顆與夜明珠積相仿的金珠子夾雜其中。

金燦燦，雪瑩瑩，相輝映。

“要不要玩？”周緒一盤坐，一支起，將手半握拳放在床單上，大指，一顆夜明珠到推力滾起來，圓溜溜的和一顆金珠撞到了一起，最後滾到了蕭蘭的腳邊。

因剛沐浴過，所以也未穿子，夜明珠微涼的讓的腳往裏面了，藏在了子下面。

蕭蘭著周宗主玩的有些稚的游戲，記得兒小時候也玩過，不過玩的是玻璃球，五錢三個，家裏現在還有小時候玩過的那些玻璃小球，都被收在了盒子裏，裏面還有兒小時候最喜歡的一個洋娃娃。

周緒拿過七寶枕放在蕭夫人的腰後，牆壁冷，有東西隔著要舒服一些，自己也隨之靠近了一些。

蕭夫人的如雲發長長的垂落下來，落在素白的上，下/穿著素白的子，屈膝抱坐在床邊角落裏，像一只無可藏的金雀，離開了白日裏的華服，的腰肢被明月襯托的愈發纖細，難以想象它曾經孕育過一個生命。

周緒呼吸又沉了沉，手隔著上蕭夫人的肚腹，頓時覺到蕭夫人輕不止。

這麽細，這麽，當初是怎麽懷孕的？

周緒看向蕭夫人。

蕭蘭被周宗主的眼神看的骨悚然，心髒急速跳，直覺不打斷他會發生不想的事，于是微彎腰將下的夜明珠拿了過來，嗓音不自覺的帶著抖：“周宗主，我們，我們玩彈珠吧。”

“好啊。”周緒應道，又近了一些，他將蕭夫人手裏的夜明珠拿過來，兩人面對面，其餘四散的明珠金珠被他放到了蕭夫人的擺上。

“夫人想怎麽玩？”周緒啞聲問道。

他們之間的距離是如此近，給了蕭蘭莫大的危機，甚至可以看到恐怖的影藏在周宗主的袍下，聽到周宗主的問話也不敢隨意回應，就擔心刺激到他。

“我教夫人好不好？”周緒將蕭夫人的手握在手裏，只覺得比鮫人珠還清涼溫。

蕭蘭控制自己不去觀察周宗主的異樣，只當做不知，只要不是做那當事，一切都好說。

蕭蘭的手裏拿著一顆夜明珠，周宗主握著的手。

蕭蘭咬著，眼神迅速蒙上了一層朦朧水霧，鼻尖上有晶瑩的汗珠，素擺被堆積在上面，夜明珠發著淡淡的。

“夫人與您的夫君做過此事嗎？”周緒不依不饒的詢問。

玉白若流脂，淡見人。

蕭蘭臉頰耳尖通紅一片，恥的眼淚盈盈，明月抖。

周緒見此，複又將放下來，夜明珠滾到一旁。

他拉過蕭夫人，讓坐在他懷裏，輕輕的吻掉眼角的淚：“莫哭啊。”

蕭蘭咬著，只垂淚不說話。

“無人看見也無人知曉，只是我們兩人的房中趣罷了。”周緒輕聲哄道，心裏一半惡翻騰一半憐疼惜，真是不知該拿懷中人如何是好。

“你若不喜，我下次…”周緒很想說下次不再這麽做了，但最終還是道：“我下次不玩這個了。”

蕭蘭聽到這事在周宗主口中一變就好像是頑玩彈珠這種小事一般，再次被他的無恥震驚到了，又氣又。

周緒心疼的親了親蕭夫人的眼角：“莫再哭了，明早起來眼睛要腫了。”

他頓了頓，低聲道：“我只是嫉妒罷了。”

蕭蘭眼睫含淚，轉頭著周宗主，他的長相稱不上好看，就是很普通的端正，因為也不年輕了，鬢角還帶著幾縷霜，可就是這樣的人，從蕭蘭遇到他的第一天起，這個人就好像無所不能一般，任何事都很游刃有餘，自從知道他對的心思，和他相時，蕭蘭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神，小心翼翼的和他虛與委蛇。

周宗主也會嫉妒？

周緒將蕭夫人散落在領的長發捋至耳後，道：“我嫉妒您的夫君得到過您，嫉妒他看過夫人的…”聲音漸漸低啞：“嫉妒的恨不得將您的夫君挫骨揚灰。”

周緒著臉頰紅，愈發豔的蕭夫人，笑了笑：“不哭了？”

蕭蘭這才發現自己看周宗主看的時間好像長了些，轉過頭，呼吸有些，現在再哭就沒有效果了，不過也已經功了，至今晚是安全的。

蕭蘭不敢再看周宗主，生怕他發現自己的小心思。

“陪我睡一覺吧。”周緒躺在床上，將七寶枕放到床頭，又拉過丁香錦被，半蓋在上，隨後閉上了眼睛，好似只是單純想睡覺，蕭蘭忐忑的著周宗主，隨著夜越來越深，自己選了個靠牆的位置睡了下來，盯著周宗主，生怕他會撲過來，隨著夜越來越深，眼皮直往下墜，最終忍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周緒聽到婦人平緩悠長的呼吸聲，睜開眼睛，蕭夫人一點也沒有蓋丁香錦被，就蜷在床裏睡著了，眼睫有意，玉容因睡泛，壑深深，軀玲瓏起伏。

周緒看了一會，將丁香錦被搭在了蕭夫人上，將人抱在自己懷裏，大掌攬住的腰，這才睡去。

次日醒來。

蕭蘭沒有看到周宗主，只有枕頭旁邊放著一個木匣盒子，裏面裝著夜明珠和金珠子。

崔婆婆將床幔勾起，斂衽道：“娘子，該起床了。”

蕭蘭將盒子放到崔婆婆手上：“崔婆婆，把它放倉庫吧。”

“是，娘子。”

蕭蘭著崔婆婆走遠，起床梳洗，沒過一會，兒就拎著小鞭子來找了。

因昨晚睡的遲，所以蕭蘭今天用了遮了眼下一點青，再點。

“阿娘。”蕭晴雪走過來坐在凳子上。

蕭蘭看著兒，首先把的手拿過來看了看，見沒有水泡才放下心。

“怎麽整天穿騎服了？”蕭蘭想起兒已經很多天沒有穿子了，是不喜歡了嗎？

“穿子走路好麻煩，還是騎服方便些。”蕭晴雪見到媽媽，道：“我今天看到好多人，雷虎，雷豹，還有許判，就連府裏的竇大郎也看到了，聽青山先生說我們過兩天就要走了，是不是啊？”

蕭蘭想起周宗主告訴過兩三天就要走了，自己下午急著和羅郎君商議香皂一事，都忘記和兒說這事了。

“是啊。”蕭蘭拉著兒的手：“到時候我們乘船去閬歌，水路要快些，我已經把在路上需要的東西買好了。”

“那就好。”蕭晴雪高興了：“等到了閬歌我們就買個房子。”

蕭蘭深同意，這樣經常住在別人家也不是一個事，還是得有自己的房子才行，就買在和周宗主一條坊街的，這樣安全一些。

“阿娘，我今天可以出去玩一會嗎？”蕭晴雪問道，因為怕給人添麻煩，都半個月沒有出過府了，蕭晴雪覺自己再不出去要憋壞了。

蕭蘭說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那不坐馬車，就走著逛街。”蕭晴雪挽著媽媽的手臂。

一刻鐘後。

蕭晴雪帶著帷帽，邊跟著芳雲。

蕭蘭頭上也帶著帷帽，雷格帶著三個雷氏騎從跟在蕭夫人母倆後。

等走出了新昌坊，蕭蘭回頭看了一眼青石路旁四通八達一眼看不到頭的各家深宅大院。

蕭晴雪走的都酸了，後悔不坐馬車了。

“不過這裏真熱鬧啊。”著靠近西市的一條街，道路兩旁擺滿了攤子，上面售賣著各種東西，蕭晴雪對什麽都興趣，在一個擺滿了小造型的陶攤子前停了下來。

拿起一個小鳥造型的陶哨，問道：“這個多錢？”

“小娘子，三文一個。”攤主是個老伯，笑呵呵的回道。

“那我要兩個。”蕭晴雪拿了一個小鳥造型的還有一個兔子的，和媽媽一人一個，付完錢之後，試著吹了一下，還有清嘯的覺。

見兒還買了一個送給自己，蕭蘭心裏高興，將小鳥造型的陶哨收了起來。

路邊小攤上的甜水加點桃片是四文一小碗，糖人三文一個，挑著擔子走街串巷的貨郎賣的絨花是五六文錢，蕭蘭看著兒頭上戴的紅絨花，和一起走在這不知名的小街上，第一次知道了太煬的價，小街雖小，但是幾乎什麽都有，兩文錢還可以買一碗濁酒或是一碗米醋醬油，三文錢可以買一升新米，一升半陳米。

蕭蘭計算著這些，忽的察覺和兒靠著羅郎君給的分也可以過下去，普通人小富即安就好，可惜現在是世，外面要是不打仗就好了。

“主子，小娘子，起風了，好像要下雨了，我們回去吧。”芳雲看了會天時，遠天空灰雲堆積，樹丫搖晃，出門時沒有帶馬車，還是早點回去比較好。

“好吧。”蕭晴雪剛好也逛完了，這次出來本就是散散心的，見要下雨了，就準備回去了。

一直不遠不近的雷格雇了輛馬車，三人還沒進府，雨滴就從天空中落了下來。

“下雨了。”芳雲欣喜道，這兩月幾乎沒怎麽下雨，就擔心會不會幹旱，如今終于下雨了，太好了。

回到府上。

竇夫人見出去的蕭夫人母頭發有點，忙吩咐廚房去煮姜湯。

蕭蘭道：“七娘，不用這麽麻煩了。”一共就走了幾步路，淋了一點點。

“這怎麽行，等會你們再洗個熱水澡驅寒。”吳落梅坐在凳上，拉著蕭夫人的手，道：“淋雨可不是一件小事，萬一傷寒就不好了。”

蕭蘭聽著七娘關心的話，心裏頗：“我後日就乘船去往閬歌，這些時日我們多七娘你的照顧，真不知該如何謝你。”

吳落梅握著蕭夫人的手，聽到這，似有些難以啓齒，慚道：“蕭夫人，不瞞您說，我大兒在許判手下做事，為人不善際冷孤僻，有時候直言會得罪不人，我與夫君遠在太煬，鞭長莫及，煩請您稍微看顧一下可好？”

蕭蘭回憶的兒子，似乎是一個高高瘦瘦，氣質有些冷的青年。

蕭蘭想了想道：“七娘，我會的。”

吳落梅心中歡喜，道：“蕭夫人您放心，我大兒不會給您添麻煩的，他從小到大就沒有沾染那些走鬥狗尋花問柳的壞習慣，您若有什麽事也可以找他，他久住閬歌，對什麽事都了解一些。”

們算是互相幫助吧，蕭蘭想到陌生的閬歌，有些對離別的悵然以及對未來的迷茫。

三日後。

蕭蘭和兒在太煬郡的西古碼頭，擡頭著停泊在江上的五桅大船，朱紅船，黑底紅字的幽字旌旗在狂風中張揚，船上兵卒分列兩側，皆披甲執銳。

大船周圍還有數十艘的艨艟護衛，像是巨龍破浪而來。

太煬郡都尉楊東帶著一衆員為節度使大人送行，周緒和他們做完表面功夫，最後拍了拍楊東的肩膀，隨後上船。

楊東抱拳拱手，等到碼頭上的人都不見了，才招來自己親信，對他耳語吩咐了幾句。

楊東著很快消失不見的巨船，看了一會這才離去。

寬闊無比的江面上，水波不興，巨船平緩行駛。

蕭蘭坐在輕舟上，後面才是巨船，行駛沒有多久，周宗主就帶著帶著下了船到了一個輕舟上，好像做賊似的。

輕舟空間不大，周宗主坐在前艙釣魚。

坐在艙煮酒。

在大船上覺得江面平靜無痕，可一坐上輕舟，蕭蘭覺得江上波浪似乎大了些，從小窗看去，四周全是浩浩淼淼的浪濤，江上水霧濃重，遠竟有些看不清楚。

艙門，厚實的帷幔垂下，擋住了江風，掛著的香薰銅球隨著輕舟搖晃。

蕭蘭用團扇扇著火爐裏的火，酒香溢出。

起開帷幔，周宗主袍都被濺起來的水浪打了。

蕭蘭猶豫了好一會，見天上雨滴嘩嘩下來，忍不住喚道：“周宗主。”

周緒迅速起來到艙門，道：“夫人喚我何事？”

蕭蘭也懶得糾正姓蕭了，將輕舟上備用的袍遞給他，語含無奈：“周宗主，浪大風急，哪有魚兒肯上鈎？”

周緒換上袍，坐在桌旁，拎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誰說沒有，夫人不就來了嗎？”

蕭蘭坐在周宗主的對面，不是很懂古人的調。

“何況江上泛舟，人煮酒，這本來就是人生一大樂事啊。”周緒笑道，寬大袖，眉眼落拓，神快意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