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隔壁傳來的聲響越來越大，夾雜著子的慘聲和男子的低吼。

陳顰兒的子微微發抖，扶著座椅的把手站了起來，一刻也不想再聽下去了。

“霜兒，我要回府。”

陳霜意手扶了一把，但并沒有要送回府的意思。

見如此，陳顰兒忽然覺得自己被戲弄了，不由得怒火中燒，朝著陳霜意的肩膀推搡了一下。

本就在家中鬧了十來日的絕食，雖斷斷續續有進食些湯粥米羹，但實在傷了子，有些使不上力。

這一推搡，虛虛實實，倒沒將陳霜意推，自己先倒了下來。

“你為什麽？為什麽要讓我來聽這些？如今連你也要落井下石，這般折辱我嗎？”很顯然，隔壁傳來的子慘聲以及重落地破碎之聲，讓誤會了。

以為，陳霜意在刻意讓聽見自己的未婚夫婿同他人親熱，有意折辱。

兩人自小一同長大，陳顰兒與陳霜意不同，雖長在鎮國公府，自也是食無憂。

可家中仍有不庶妹和庶弟，的母親雖為正妻，卻并不得寵，家中小妾姨娘也有好幾位。

是以，陳顰兒自便被陳夫人教導著，以父為綱，以夫為綱。時時過得抑，既要順從父母，又要謙讓庶妹，不人拿了把柄。

能以絕食抗拒退婚，已是所能做的，最出格的事了。

嫁出鎮國公府，得一如意郎君，幾乎是全部的希。

原以為，蕭啓明會是個可以托付的。

于是，便將一顆心捧給了人家，他說什麽便信什麽。

“便是蕭郎真的納了那位雲娘子又如何，我也不是不能接的。自古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連我阿耶，院子裏都有幾位姨娘。”

“不是每個人，都如你的阿耶一般，娶了公主，便不能納妾。”

也不知道是在維護自己那點可憐的面，還是心裏當真是如此想的。

陳顰兒坐在椅上，微微發抖，手指地攥著擺，手指骨節泛白。

快被這番蠢話氣死了的陳霜意也顧不上同爭辯，只能低聲安的緒。

“堂姐，納不納妾這事咱們回頭再論。你先仔細聽聽那邊的靜。”

言罷，隔壁又傳來了一聲子的哭喊聲，這次是帶著哭腔與控訴的。

“蕭啓明，明明是你先來坊中找我，又同媽媽說要買下我，要替我贖。”

“現在你被家族所棄，便要賴到我上嗎？”

蕭啓明眼下被的頭暈眼花，又幾日未眠，神渙散，但打起人來，卻一點也不手。

原本他的子就有些暴，平日裏只是一直在抑著掩飾自己，裝作一副清風明月的模樣。

再一聽說，侯府因為他與花樓子糾纏不清珠胎暗結，而摒棄他，他便想都沒想，一腦將怒火全都撒在了雲上。

他雖為靜安侯府的嫡長子，可他後還有四位嫡出的弟弟。這些年來，他文不武不就，眼看著幾位弟弟長的愈發爭氣，靜安侯早已了另立世子的念頭。

眼下，更是直接將他掃地出門了，連他被關押這麽久，府中竟都無人來尋。

思及平日裏父親對他的那副恨鐵不鋼的態度。蕭啓明幾乎是想都沒想，便信了。

“若不是你，偏要四招搖，告訴所有人你腹中懷了我的孩子。鎮國公府那個蠢貨怎麽會知道這事，又怎麽敢提出退婚，父親又怎會遷怒于我？”

“如今我已是一枚棄子了，你侯夫人的夢，也破了。安心做個外室不好嗎？本來，我還

璍

想著，等那個蠢貨嫁進來，過上幾年我便一杯毒酒送歸西，再將你迎進府，現下你該高興了吧。什麽都沒了。”

蕭啓明拉扯起雲的頭發，將人從桌案下拖拽出來。

“蕭郎，你放手。我肚子疼。”雲一邊捂著肚子，一邊擡頭，求蕭啓明。

聽到這麽說，蕭啓明停下了作，蹲下，測測地看向雲的肚子。

他擡手，扶上了雲還不顯懷的小腹。

朝笑了笑。

雲嚇得瑟瑟發抖，此刻什麽也顧不上了，只想活下去。

若是早知如此，絕不會將自己已有孕的事說出去，更不會被蕭啓明幾句花言巧語騙了子。

做個當紅花魁，至還有命。

“你說，要是沒了這個孩子。父親會不會回心轉意？”蕭啓明朝著雲微微一笑，如初見時那般，溫隨和。

忽然，他的手下用力，按在了雲的肚子上。

再也聽不下去了，陳顰兒捂住了耳朵，淚流滿面。

“霜兒，你快去救救。”

陳霜意手抱住了抖不止的陳顰兒，拍著的後背，安。

另一邊，蕭啓明剛要手，謝留在屋外守衛的暗衛便沖了進去，二話不說對著他的脖頸，便是重重一擊，將人擊暈了過去。

陳顰兒沒想到蕭啓明溫潤如玉的外表下，竟是如此骯髒，一時接不了，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一直到陳霜意派人護送回府時，的子，都是微微發的。

待到送走了陳顰兒，陳霜意又去了趟雲的房裏。大夫已經替診治過了，傷得有些重，但并沒傷到胎兒。

見陳霜意從外面走來，雲了眼角的淚水，朝看了一眼。

“郡主，是妾輸了。妾不該同郡主賭這一局，輸得徹徹底底。”

陳霜意搖了搖頭，從袖中拿出了一袋子碎銀和幾張銀票。

“這世道，于子而言，本就艱難。我并非有意要破你的夢，只是蕭啓明此人，確實不堪托付。”

“你的賤籍，我會想辦法幫你銷去。我這裏有些錢財，還有一張蘇州府的地契。你可以拿去，做些小生意，再找個好人家嫁了，或是自立戶，應當也能過活。”

原本，就沒想過要為難雲。

這些事，本就不該只怪到子上。蕭啓明上下欺瞞，一邊哄著陳顰兒，一邊又霸著雲，該死的人從來都是他。

雲原本已止住了淚，聽了陳霜意這番話，又哭了出來。

忍著疼，爬下了床榻，跪在了陳霜意的腳邊。

“郡主大恩，雲他日一定回報。”

上這麽說著，雲心裏突然多了個念頭。

“郡主，您綁了蕭世子，靜安侯府定然不會輕易放棄他，恐怕遲早會查出來。”

“雲願意，帶著他遠走，僞造與我私奔的樣子。嚴加看管，絕對他永不回京。”

陳霜意原本也是這樣打算的，若是蕭啓明同人私奔在先，那麽靜安侯府便沒臉同鎮國公府糾纏些什麽了。

可如此一來，雲便再無自由，再不能明正大的出現在人前。

用一個的自由去換另一個人的，陳霜意幹不出這種事，哪怕對方是個賤籍子，也不該被如此對待。

所以，搖了搖頭。

“不必了，我自有辦法。”

“前些日子，已經著人模仿蕭啓明的筆跡，修書于靜安侯府了，說他又看上了個新姑娘，追著人去塞北了。”

“塞北？”雲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嗯。近些日子北境各國來京，使團中魚龍混雜，匈奴公主也在京中。異域子，姿容豔麗。所以，他看上了個北境子，也很正常。”

“馬上我便會派人將他送出去。”

“等他一路行乞，從塞北回京，恐怕得是幾年後的事了。”

聽到這，雲心中，忽然暢快了好多，連上的痛楚，都減輕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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