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劍眉斜飛鬢，雙眸狹長深邃，那對琥珀的眸子竟是豎瞳，此時微微瞇起，猶如寒夜里的深潭，深不見底。

高筆直的鼻梁下，薄輕抿，角似帶著嘲諷的笑，修長有力的手指間正著那張之前被在黑棺下的當票，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

他在生氣嗎？

氣我剛才選了青轎子，差點跟著狐君離開？

也對。

他以自功德護佑我十二載，我今夜若跟狐君頭也不回地離開，豈不真的了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七爺……”

我努力撐起，倉惶地朝前走了兩步，想要解釋些什麼。

可兩只腳早已經麻木得不像我自己的了，一個踉蹌，不控制地朝著地上栽下去。

只是預期的疼痛沒有傳來，我的腰肢上倏然多了一只寬大的手掌，穩穩地將我撈起。

一顆沁涼欣甜的珠子隨即塞我口中，頓時浸四肢百骸，驅散了那一直包裹著我的寒之氣，讓我瞬間猶如重新活過來了一般。

可還沒等我緩過這口氣，里那炙熱沒了寒之氣的制，野火一般地肆開來，灼燒著我的。

我渾的霎時間像是沸騰起來了一般，一腥氣直往嗓子口涌上去。

就在這時候，那張泛著古黃的當票被塞我的手中，男人冷冽的聲音響起：“五福鎮的恩恩怨怨與你無關，你已年，當票歸還于你，趁著一切還來得及，逃命去吧。”

說完，他轉朝著黑棺走去。

我一手捂著氣不斷翻涌的心口，一手拿著當票，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他將當票還給我是什麼意思？

還我自由？

可我這樣的人，從出生起就被大兇命格裹挾著，害人又害己，我……真的可以擁有自由的人生嗎？

一時間，我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喜還是悲。

我是自由，像我的那些同學一樣，過上普通而正常的生活的。

我剛滿十八周歲，還有大好的人生等著我。

可……唔……

猩紅的鮮冷不丁地一口噴出，染紅了手中的當票。

我低著頭，盯著手中的當票，可是眼睛好燙好痛，滿眼紅，什麼都看不清。

后肩胛骨位置像是被一把刀子不停地剜著、剮著，痛得我整個人都跟著抖起來，不控制地跌坐下去，半伏在地上不停地吐。

那一刻，我清晰地能覺到自己的生命在不停地流逝著。

一只腳已經黑棺的男人猛地回頭，在看到我后背上出的之時，眼眸驟。

他大步朝我走來，一把扯開我大紅嫁的領口，出我背后大片雪白的。

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只是能覺到他冰涼的指尖在我的后背上游走，像是在描摹著什麼。

他的指尖跟聲音一樣抖：“小火貍，真的是你。”

“當年……你到底遭遇了什麼？是誰把你害這樣的？！”

我不解地看向他，角鮮還在不斷地往外流。

他就那樣盯著我，眼神復雜至極，欣喜、心疼、審視、糾結……

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但我卻明白，離開當鋪，離開他，我十之八九活不。

他……從來都是我能抓住的唯一一救命稻草。

我將那張當票重新塞回他的手中：“七爺，我不走，我……我是你的人，你不能不管我。”

男人眸瞬間變得幽深起來，他一手攬著我的腰將我撐起，一手拭去我角的鮮，一雙豎瞳死死地盯著我問道：“你是誰？”

“小九。”我下意識地回道，又想起當票上的落款，答道，“姜晚桐。”

男人又問：“那我又是誰？”

我答：“七爺。”

男人并不滿意：“七爺是誰？”

我愣了一下，壯著膽子回道：“柳……柳珺焰。”

話音落，男人已經低下頭，輕咬住了我的。

輕輕一咬便松開。

但按在我腰上的大手卻沒有松，他低下頭，額頭抵著我的，呼吸糾纏間，他的眸漸深：“小九，這次是你先招惹我的，我給過你機會，是你不要。”

“今夜，本就是我們的房花燭夜。”

話音落，他躬一把將我打橫抱起，抬腳朝著東屋走去。

東屋門鎖應聲而落，這個我從未進過的房間一塵不染，像是時常有人打掃一般。

東屋分為外兩間，中間以雕花隔扇分開，匆匆一瞥，我只看到了一水兒的紅木家，古古香。

恍惚間，我已經被抱進里間，放在了寬大的拔步床上，頓時張得腳趾頭都蜷了起來，下意識地翻面朝里面。

柳珺焰一揮手，房門被關上，長明燈微弱的燈被擋在了門外，房間里瞬時漆黑一片。

我清楚地覺到他靠了上來，一層一層地剝去我上繁重的大紅嫁，微涼的瓣印下來，一寸寸地吻過我獵獵作痛的后背。

黑暗中，看不見，反而更靈敏。

我整個人都在抖，兩只手地抓著下的被褥，還是忍不住嗚咽出聲。

“怕我？”

寬厚的膛往后撤了撤，男人松開我，似乎在考量著什麼？

我微微一愣，意識到柳珺焰可能要反悔留下我，腦子一熱，我已經翻坐起，主將整個子窩進他的懷中。

一聲輕笑，男人顯然滿意我的反應。

鬢邊白發被起，集的吻再次落了下來：“別怕，小九，有我在，你死不了。”

那一夜沉沉浮浮，我仿佛置夢境，只覺一霸道的氣流隨著柳珺焰的親近埋我的脈之中，平了我里像是要裂一般的炙熱、疼痛。

后半夜，柳珺焰不知疲倦。

一直到鳴時分，外面下起了雨。

雨點兒很大，啪嗒啪嗒地拍打在后窗上，柳珺焰親吻我早已經汗的鬢發的作頓了頓。

那會兒，我已經累得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了，就聽到男人黯啞著聲音在我耳邊說了些什麼。

“下暴雨了，小九。”

“嗯……”

我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只覺得房間里的溫度似乎下降了好多，下意識地往他懷里拱了拱。

“三十年一次的獻祭被打破，該來的總歸要來，小九，我得走了。”

我一驚，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覺他一指點向我的眉心，接著我便睡了過去。

但沒睡多久，我就聽到一個悉的聲音在我。

“小九，小九醒醒……”

我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周包裹著一圈金的虛影伏在我的床頭，眼神殷切地看著我。

竟是阿婆！